十九章 以身作饵 孤注一掷
内城之中，谢杭，马援，丁原，尉迟帆四人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如今我军仅剩六万军卒，这内城也已残破，恐难坚守。臣等四人私下商议，请尉迟帆将军率军保护陛下，太子殿下，从北面突围。臣等三人率军从往南面冲杀，以此声东击西之法，掩护陛下突围。”谢杭开口启奏。已是一月过去，外城失守。城内四十七万军卒，阵亡四十一万之众。北遒损兵不下七十余万，然外面尚有八十余万大军围困。“城内还有万余伤兵，岂可将其置之不理。”皇帝皱眉问道。事到如今，皇帝也知大势已去，五原难以再守。“陛下，轻伤之人，跟随臣等出击。重伤之人，唯有送其上路，让其免遭苦痛。”马援低声回禀。马援盔甲残破，身上血迹斑斑，伤口不下十余处。谢杭，丁原二人比起马援，更是惨不忍睹。 皇帝心中一震，他未再说话，移步前往伤兵所在之处。待皇帝到来，果然轻伤者都已不在，唯有重伤难行者躺在芦席之上。“陛下，大将军已同我等说起此事。我等伤重难行，无法再为陛下尽忠。若是留于此地落入胡人之手，唯有遭其虐杀之命。我等情愿死在同袍手中，也绝不愿死在敌人刀下。我等来生，再报效陛下。”一名重伤校尉，勉强撑起上半身，吃力说道。皇帝悲从中来，对一众伤兵拱手言道：“朕无能，连累汝等。” “陛下何出此言？我等在此恭送陛下，他日杀进北遒，为我等报仇雪恨。”那校尉说罢，摸起旁边短刀，自刎而死。一时间，除去完全不能行动者，其余伤兵皆拿起短刀，自尽而死。那些不能行动者，也在争相求死。皇帝仰天长叹，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出。 “陛下，今夜突围之时，臣等火烧此城，为阵亡将士下葬。”谢杭开口言道。皇帝默默点头，不再言语。红日西斜，他来到城墙之上。外面尸横遍地，微风吹过，恶臭难闻。北遒这半日并未攻城，亦在修整。再来攻城之时，便要一举拿下。城墙上防守军士，个个形容憔悴，身上无伤者凤毛麟角。此战之惨，远出皇帝预料。直到此时，皇帝方有后悔，不应以身作饵，在此诱敌，牵连如此之多性命。这一场大战，敌我阵亡之人不下百万之巨。皇帝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闻远处似有喊杀声传来。喊杀声颇远，并不在此。皇帝不知何事，然无法派出探马查看，只好在此静观其变。 一个多时辰过去，黄昏之时，一队人马出现在外城之中。待来到内城前，皇帝面露惊喜之色。一杆军旗飘扬，上书：幽州大都督李。李云飞全副盔甲，自战马上跳下。跪在城下尸体之上，朝城墙喊道：“陛下，请恕臣救驾来迟之罪。”内城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军士费力将城门打开。李云飞大步入城，皇帝握住其双手。感叹道：“朕日暮途穷之时，终等到卿。”“陛下恕罪，这内城残破，无法再停留。请陛下移驾前往臣之大营，好容臣禀报详情。”李云飞说罢，同谢杭等人见礼。皇帝应允，此时尚有许多重伤未死之人，亦一同带走。 入夜之时，皇帝驾临李云飞大营之中。李云飞摆下酒宴，为皇帝压惊。“李卿家，外面布置如何？”皇帝放下酒杯问道。他亦担心，毕竟今日之局，纯属孤注一掷。“回陛下，陛下同太子殿下以身犯险，为臣等争夺军机。臣等托陛下洪福，终于布置完毕，方才率军前来营救陛下。如今左右卫，左右武卫四路大军，七十余万人，已然横扫北遒腹地。这些年同北遒通商，臣派出大量探子，藏于商队之中，将北遒各部所在查探清楚。草原大漠之中，何处有水源，何处可安营，亦都查清探明。如今北遒可汗摩鲁特倾巢而出，其腹地空虚。臣叮嘱四位将军，所俘获北遒之人，男子以刀剑丈量其身高，超过者，皆斩之。此番定可将北遒斩尽杀绝，不留后患。臣帐下，幽州卫、云中守军、九原守军、左右威卫、左右龙武卫、以及河北山东之兵二十七万人。臣此番统军一百四十九万，在此同摩鲁特决一死战。今日下午，我军攻破摩鲁特重围，斩杀敌军七万余众。北遒敌军后退十五里扎营，臣担心摩鲁特暗地逃遁。故而命左右威卫，左右龙武卫悄悄屯兵北遒身后。明日一战，便是定乾坤之时。” 李云飞一番话，连同太子在内众人方才明白。为何李云飞迟迟不来救援，只为趁机调动兵马，意图将北遒一网打尽。“卿家辛苦，此番若能将北遒杀尽，可保中原百姓五十年平安。虽说草原异族如野草，烧尽复生。然再成祸患之时，已非朕之所能为。江山代有才人，非朕所料。”皇帝举杯说道。众人心情大定，纷纷举杯。一夜无话，待到次日。战鼓隆隆，李云飞亲自统帅大军，朝北遒大营所在攻去。几乎同时，北遒后方，四卫兵马亦前来攻打。一时间，北遒大营前后夹击，陷入混乱之中。北遒大军攻打五原城将近一月半，日夜不停厮杀，早已筋疲力尽。晋军人数几乎是北遒大军一倍，又是生力军。两相较量，不过半日，北遒大军便节节败退。 晋军气势如虎，全力出击。待到黄昏之时，北遒大军死伤过半，另有三十余万战士跪地投降。可汗摩鲁特率领八万近卫悄悄逃走，未行出二十里，便被李云飞所设伏兵截住。一场厮杀，八万近卫死伤过半，另有两万被俘。摩鲁特带领两万残兵仓皇退走，一夜不敢停留。李云飞闻讯，派出二十万精锐，兵分四路，前去追赶。李云飞来到皇帝帐中禀报：“陛下，今日所俘获三十四万降兵，如何处置？”皇帝淡淡言道：“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