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下诏改元 应天顺时
苏燕一抬头，皇帝一愣。苏燕同紫灵颇为相像，皇帝心神激荡，半晌才平复下来。“苏城离世之事，汝可知晓？”苏燕闻言，娇躯颤抖，两行珠泪滚落下来。“回陛下，奴婢之前以为那是宫中流言，并未相信。方才听陛下之言，才知兄长已然离世。”苏燕语带悲声，十分伤心。当年她被叔父卖入宫中，一入宫，便被人欺凌。若非苏城将她救下，她早被折磨致死。这几年她被苏城安排在紫英殿，生活无忧。谁知噩耗忽至，苏城先一步离她而去。 皇帝心中浮想联翩，苏城定是见此女同紫灵相像，故而心生怜悯。“朕与苏城，情同手足。苏城视汝为meimei，朕亦视汝为meimei。汝可愿接替苏城，终日伴随朕身边，为朕分忧？”苏燕重新跪倒在皇帝面前，柔声答道：“承蒙陛下看重，奴婢粗苯，恐难以为陛下分忧？”“无妨，无人生来精通万事。汝可从头学起，有不懂之处，朕会教汝。”皇帝说罢，离开紫英殿，苏燕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坤极宫中，莲贵妃见到苏燕，听皇帝说起苏燕来历，莲月将苏燕拉到近前。娇声说道：“既是苏城meimei，那可算家人。陛下，可否让燕儿着內侍装束，留在皇帝身边，行事方便。”见莲月未反对，皇帝松下一口气。他无异纳苏燕为后宫，却又担心莲月猜忌，进而对苏燕不利。“如此甚好，就依爱妃之言。”皇帝应允，从此之后，苏燕便以男装留在皇帝身边。“陛下继位以来国势蒸蒸日上，却依旧沿用先帝纪元。臣妾以为，陛下可下诏改元，自今年始，应有新气象。”莲月忽然提议。皇帝一怔，纪元之事，他从未在意。如今听莲月一说，颇觉此事有理。历代帝王皆有年号纪元，自己怎可沿袭先帝纪元？“依爱妃之言，朕应采用何种年号？”皇帝开口问道。“陛下自继位以来，扫除前代积弊，雷厉风行之下，朝廷气象日新月异。臣妾以为陛下年号可用天顺，取之应天顺时之意。”尉迟莲月娇声答道。“就依爱妃之言，朕明日下诏礼部，通告天下，今年即是天顺元年。”见尉迟莲月面露笑容，皇帝顺水推舟，讨她一个欢心。 天顺元年冬月，彭城郡东北三十里虎山之中。官府于此处开设铜矿，已有三十余年。三万矿奴日夜在此劳作，为官府挖矿冶铜。彭城郡中，户部于此设有一座造币坊，为朝廷铸造铜钱。彭城刺史刘高今日在府中宴请好友郑可，郑可即是城中造币坊之主，受户部委派管理。 “郑贤弟，愚兄敬你一杯。今年造币坊收成甚好，去年整年，你我从造币坊分得铜钱五十万贯，今年方到冬月，便分得铜钱七十万贯。此皆贤弟之功劳，愚兄佩服之至。”刘高举杯言道。刘高同郑可皆是扬州人，两人自幼相识，交情莫逆，早就八拜结交，成为异性兄弟。“大哥太过客气，若非大哥三年前当机立断，除去那冷谦死鬼。大哥又亲自托人用钱往户部疏通关系，才为小弟换来这造币坊主之位。小弟能有今日富贵，皆是大哥之功。今年造币坊所得，小弟只要三成，剩余皆是大哥之物。大哥切莫推辞，小弟心意已决。” 郑可一脸谄媚之色，他本是扬州城中泼皮无赖，若非刘高念当年之情一力扶持，他依旧流落市井，焉有今日富贵？三年前，刘高就任彭城郡刺史已满一年，他在外官声甚好，从不收礼，审案亦不徇私情。随后他注意到城内那座造币坊，借机暗中将造币坊主冷谦毒死。随后悄然扶植郑可上任，郑可上任以后，便悄悄更改账目，私自截留本应上缴铜钱。第一年截留二十万贯，第二年熟悉之后，胆子变大，截留五十万贯。今年十一个月，已然截留七十万贯铜钱，可谓贪得无厌。 刘高对郑可之言十分满意，低声说道：“多谢贤弟成全，愚兄便收下贤弟这份重礼。只是贤弟切莫在人前提起冷谦之事，此事见不得光，还是莫提为好。” 郑可连连点头，亲自为刘高斟酒，随后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小弟以后不再提起此事，请大哥放心。小弟尚有一事忧心，如今铜矿送来之铜，与小弟上缴户部铜钱相比，缺口甚大。小弟担心，如此下去，终有一日事情败露。今年铜矿送来铜五万斤，按照常理，小弟应上缴户部二百四十万贯铜钱。然小弟私自截留七十万贯，铜矿那边账目，小弟鞭长莫及，无法更改。若是户部派员巡查，恐露出破绽。”郑可忧心忡忡，刘高闻言亦陷入沉思之中。 铜矿有三万余人，户部所设矿主陈学此人刻板古怪。自己曾多次结交，均未能接近此人。若有拉拢陈学，恐无可能之事。若要似冷谦那般将他除去，亦绝非易事。此人终年住在矿山之中，矿山之中驻有朝廷官军三千人，想要在矿山杀人，不若痴人说梦。 “大哥，小弟曾听闻一件闲事。陈学此人，表面古板，实质此人好色如命。矿山中人多有传说，陈学长子瘫痪在床，陈学趁机私通儿媳，做下那之事。此人同儿媳生下两子一女，其长子闻之羞愤交加，已然嚼舌自尽。陈学妻，亦被他借故一纸休书，赶出家门。其常年住在矿山，便是因此。” 郑可低声言道，刘高眼前一亮。笑言：“看不出，那陈学一脸正经，竟是个衣冠禽兽，胆敢做出此等之事。只是民不举官不究，此事并无人来衙门告状，愚兄也无法插手。”“大哥此言差矣，小弟有一计，定可搬倒陈学，让大哥接管矿山。小弟同副矿主荣缅颇多接触，此人经常率众前来送铜。一来二去，小弟哀辞厚礼，如今我们无话不谈。他对矿主之位素有觊觎之心，他曾言陈学儿媳王氏水性杨花，见他生得英俊精壮，颇有勾引之意。小弟准备给他一条毒计，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