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一心期盼 重振水军荣光

    东莱城北三十里，海湾处有一渔村，名靖海营。前朝靖海卫大军营地所在，前朝覆灭六十余年，当年靖海卫剩下军卒不少留在此处成家，形成渔村。

    村东一处茅屋之中，一位老人骨瘦如柴躺在床板之上，眼神迷离，气若游丝。老人名霍伟，今年九十有七，当年亦是靖海卫中将军。老人儿子霍鹏，今年亦是年过花甲。外面传来脚步声，两名中年渔民大步进来。两人是霍鹏两子霍霆霍靖，刚从海上打鱼归来。两人来到床前看望祖父，祖父一见他们，眼角流出一滴浊泪。霍伟撑到现在，便是为见两孙儿一面。如今愿望达成，老人再无牵挂，溘然长逝。

    父子三人将老人装殓起来，盛入棺椁。随即便在外边搭起灵棚，准备为老人守孝送终。入夜，前来吊唁村民皆已散去，霍鹏同两子在灵棚中烧纸钱。“汝等此番出海打渔，可曾遇见东丽兵船？”霍鹏开口询问。

    “唉！父亲，最近数月，东丽兵船在海上横行。见到我等渔民，便上前追赶。一旦被追上，便把船只抢走，渔民抓去作苦力。村里已有三十余人被抓走，昨日我兄弟也遇见东丽兵船，幸好天降暴雨，方才借机逃走。我兄弟最近不想再出海打渔，太过危险。若是被东丽兵船捉去，恐不能于堂前尽孝。”长子霍霆答道。

    次子霍靖在一旁开口：“父亲，当年祖父曾无数次为我等讲述靖海卫风光。战船数百艘，甲士近十万，楼船高三层，数千里海疆之内，无人敢招惹。为何本朝建立至今六十余年，却不肯重设水军，害得我等沿海百姓饱受水贼侵扰。如今东丽兵船横行海上，势头愈加嚣张。照此下去，不用几年，必会择地登岸入侵。唉！父亲，祖父当年教授父亲，后又传授我等练兵造船之法，可惜百无一用。如今霍家家徒四壁，我兄弟都已过而立之年，连娶亲都无人可娶。待为祖父守孝三年，我兄弟可否去东莱城中寻一营生，总得为霍家传宗接代，以尽孝道。”

    霍鹏愁容满面，他跪倒在父亲灵位之前。低声祷告：“父亲，我等生为靖海卫子孙，可惜朝廷无意重设水军。父亲苦等一甲子，无奈含恨而去。儿已年过花甲，去日无多，此生恐难见到朝廷重设水军之日。长孙三十有五，次孙三十有二，霍家贫寒，无人肯嫁女儿入霍家。此皆儿之罪过，赖霍家至今无后。若父亲在天有灵，可否为儿指示一条明路？”

    霍鹏想起当年幼小之时，父亲手把手教授他水战之法。儿时情景依稀在目，然自己同父亲一般，为朝廷重设水军愿望空耗一生。“守孝之事，由吾在此便可。汝等休息一两日，便去东莱城看看。若是能找到营生，便不用在出海打渔。”霍鹏无奈，对两子交代。

    次日清晨，一支人马来到靖海营村外。东莱刺史燕青亲自陪同皇帝一行前来。靖海营里正常九慌慌张张来到村外，对常九而言，刺史大人已然贵不可言。天子亲临，他早已双股打颤。

    “草民靖海营里正常九，拜见，拜见陛下，拜见诸位大人。草民有罪，不知陛下同诸位大人前来。草民这就去集合村中百姓，来村口跪拜。”常九远远跪在那里，大声说道。

    皇帝来到他面前，和颜悦色开口：“常九，快快起来。不必召集村民百姓，朕先有几句话问汝。”常九唯唯诺诺起身，却不敢抬头，唯恐失礼获罪。

    “陛下尽管问来，草民定然如实回答。”常九声音发颤，他从未想过此生会见到皇帝。

    “常九，朕听闻此处村落，乃是前朝靖海卫军中后人所聚集之处，此话可当真？”皇帝开口询问。

    “回禀陛下，此处确是前朝靖海卫军卒后人聚集之所在。村中现有七百零八户，三千六百四十二人。草民先祖亦是靖海卫军中校尉，然那都是六七十年前旧事。如今村中皆是穷苦渔民，依靠出海打渔养家糊口。今年海上东丽兵船逞威，四处抓捕渔民。村中已有三十八人失踪，皆是被其抓捕，据说在东丽国中作苦力。唉！”常九说到此处，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