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深夜逢旧友 逆境遭人欺

    来人一袭青衫，正是陈日飞。

    “陈贤弟，哪阵香风将贤弟吹来？当年洛阳一别，转眼十一载。

    贤弟风采依旧，愚兄今不如昔，惭愧，惭愧！”赵无极叹息一声，请陈日飞入座。

    打发亲兵去门口守候，不许旁人打扰。

    赵无极满面萧瑟，给陈日飞斟酒。

    “无极兄，小弟路过偃师，听闻无极兄在胶州王驾下任大都督，正值春风得意，故而前来道贺。

    怎知一见面，兄台于帐中闷坐，意在买醉，到底所谓何故？”陈日飞接过酒杯，低声问道。

    “唉！一言难尽！贤弟有所不知，当年愚兄在洛阳左龙武卫任职副将。

    一次宵禁巡视中，李严老匹夫外甥违例被愚兄当街抓捕，依法斩首示众。

    老匹夫对愚兄恨之入骨，处处寻愚兄麻烦。

    若不是贤弟妙计金蝉脱壳，愚兄假死逃出洛阳，辗转千里，流亡五年才投到胶州王驾下效力。

    本想在胶州偏安一隅，了却残生。

    谁知司马川野心极大，无奈之下，愚兄跟随其反抗朝廷。

    贤弟也知晓，愚兄本就和李家势同水火，司马川喊出清君侧，也合愚兄心意。

    大军出征，愚兄不才，担任行军大都督一职。

    终日殚精竭虑，为他效忠。仅仅偃师吃下两次败仗，他便将愚兄唤去，似小儿般任意训斥羞辱。

    还当愚兄面前，用弩箭虐杀一名美貌妇人，意在杀鸡儆猴。

    贤弟对愚兄有救命之恩，对贤弟愚兄无需隐瞒。

    如今他将愚兄撤职，仅仅列为副将，随军帐下听命。

    他已立孙曦为行军大都督，孙曦此人，与我素来不睦。

    此番借势上台，势必寻愚兄短处。唉！愚兄在此买醉，亦是情非得已。”赵无极对陈日飞毫无隐瞒，全盘托出。

    陈日飞放下酒杯，低声说道：“无极兄，兄读书习武十二年，文武皆是一时之选。

    当初兄执法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才得罪李家。

    小弟素听人言，王爷残暴，喜怒无常，兄在王爷麾下，想必一向隐忍小心，却依旧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唏嘘。”

    两人推杯换盏，各诉衷肠。

    此时外边忽然传来亲兵声音：“大都督，不知大都督深夜来此，小人这就去请副将。”

    赵无极一愣，知道新任大都督孙曦前来。

    示意陈日飞躲入后帐，陈日飞起身时，拿起酒杯与碗筷，将座位推到一旁。

    赵无极心中赞赏，却顾不上说话，连忙起身来到帐外。

    “末将赵无极，参见都督。”赵无极对孙曦单膝跪地，心中十分不愿。

    孙曦亦是壮年，身高体壮，满脸络腮胡子，貌似十分粗鲁，然此人双眼精光闪耀，却是内有城府之人。

    孙曦自诩才能不在赵无极之下，这几年却始终被赵无极压制。

    如今逆袭上位，正欲一吐心中郁闷。

    “赵副将！自明日起，一连七夜，皆由尔来执勤巡夜。

    巡夜任重，尔务必尽心竭力，若有疏忽闪失，休怪本都督军法无情。”

    孙曦见赵无极对自己俯首顺耳，心中十分畅快。

    所谓扬眉吐气，便是这种时刻。

    赵无极答应一声，心中暗骂孙曦。

    偌大营寨，每夜都需四名副将轮值，如今却由自己一人独揽，真是一刻也容不下自己。

    孙曦见赵无极没有反抗之意，再想寻衅已是无望，便故意高声训斥赵无极一番，得意而去。

    赵无极回到帐中，将酒碗摔个粉碎。

    陈日飞自后边闪出来，关切说道：“无极兄，如此小人得志，兄日后怕是处处难过。

    一如当年龙武卫之中李严之故事，兄不可不防。”

    赵无极将酒坛拿过，狂饮一番，颓然说道：“贤弟，想愚兄当年一心报效国家，却被权臣排挤陷害。

    欲在胶州终老，却又被逼造反。当真是天意无情，造化弄人。

    贤弟，当年愚兄被你解救，如今贤弟可愿再解救愚兄？”赵无极说完，虎目隐现泪光。

    陈日飞心中亦是颇为同情此人，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竟然被逼至今日这番天地。

    “如今无极兄处境艰难，却也并非未有转机。兄台可否考虑过弃暗投明？”陈日飞试探问道。

    “哼！当今朝廷是布偶天子，背后李家牵线掌权。

    愚兄就是死，也不会给权臣效力。再者，贤弟应知，兖州焚城，愚兄便是执行之人。

    如此滔天大罪，朝廷岂会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