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证明
原本这件事就是朱璧在说谎,所以她害怕被质问,但是朱璺却连珠炮轰地责问她,她又急又气,红着脸强辩道:“这也正是我想问七妹的,六姐自认为待你不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不顾手足之情,派朗月谋杀六姐? “如果六姐有什么让你觉得不满的地方,你大可以说出来,六姐若觉得你有理,向你赔个不是,本来就是一家子亲姐妹,为何你执意想要我死呢?” 朱璧以口口声声地提供了一个庶妹谋杀她的理由:平日里有摩擦,朱璺心眼小,才故意要置她死地。 但是老夫人和荣姑姑会不会信她这种话呢? 杜老太妃明白这两姐妹是什么感情,但是不会当面戳穿朱璧,她轻轻地咳嗽一声,“长乐,这其中若有误会,祖母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别急。” 朱璧忙添油加醋道:“老夫人,长乐不是急,是寒心,长乐亲眼看着这个叫朗月的婢女杀了我的贴身婢女夏桃,我却无法替夏桃报仇,凶手若不除夏桃死不冥目啊。” 朱璺看了一眼老夫人,担心老夫人被朱璧蒙蔽,只见老夫人面上风平浪静,她心里略略放松。 五公主望向跪着的朗月,道:“长乐亭主的婢女是否由你所杀?” “回公主,朗月未曾动手,夏桃想要婢子的命,不想她自己害人不成,误送了自己的命。” 五公主淡淡地点头,转问朱璧:“长乐,有什么证据指明凶手是朗月?” 朱璧眨眨眼睛:“荣姑姑,这是长乐亲眼所见。朗月是凶手。” “六姐,无凭无据的,照你的说法,我也可以说,夏桃是杀人未遂,被现后因为害怕自我了结呀。这也不是说不通,方才朗月说了夏桃想害她的命,没有害成。” 朱璧气得咬牙切齿:“她在说谎。” “六姐消消气,到底谁说谎老夫人自有裁夺。”朱璺缓缓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想污蔑我?” 朱璺淡笑:“六姐,拿证据说话,现在不是互相诋毁的时候。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人在场,夏桃已死,只剩下六姐和朗月,想要查清谁在说谎,其实不难。” 众人听了,吃惊地望向朱璺。 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 朱璧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沉冷地看着眼前的庶女。 虚张声势罢了,当时她特意查看了四周,没有外人在场,看庶女怎么证明! 朱璺的眼角也流露一丝冷笑,她冷凝着朱璧, 五公主疑道:“宜安,没有人证物证,怎么能证明孰是孰非呢?” 老夫人看着面不改色的朗月,若有所思。 郭夫人不屑道:“老夫人,这件事我看啦,很简单,其实就是宜安想要护短,朗月这个丫头一再作恶,这次真得不能放过了。五公主觉得呢?” “若夏桃真得是朗月推入塘里的,绝不护短,可是事情若是相反呢?嫂嫂又怎么看?”五公主踢皮球一样,又问起她。 郭夫人得意一笑:“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不能因为谋害的是一个小小的婢子,就放过凶手,天子犯法还是庶民同罪呢。” 听闻此言,朱璺又道:“夫人说得是,到底是谁推的一会就揭晓了,还请夫人别忘了自己说的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她话音刚落,朱璧犯了难色,为什么,这个庶女看起来不紧张,反而镇定自若呢? 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证据? 想到这里,朱璧心生异样,她略迟疑地看了一眼她的母亲,只见郭夫人面带笑意,淡淡地朝她点头,没有说别的话。 郭夫人似乎心中有数。 “老夫人,推人也需要力气的,试问朗月哪来的力气推人?”朱璺说着淡淡地看向朱璧。 没等老夫人说,朱璧已忿忿不平地抢先说道:“什么?你说的什么意思?meimei,就算要洗白,也不能说朗月手无束鸡之力吧,我记得上次母亲生病后,朗月那狠劲到现在还让我心有余悸呢,她为了救你,不惜推到了春桃,害得春桃的一只手差点废了。你说朗月没有推人的力气,不觉得愈盖弥彰吗?” 五公主也点点头:“是啊,宜安,朗月推不动人,荣姑姑也觉得这事不大可能。” 郭夫人嘴角一抹笑意滑过,这就是她说的证据?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老夫人也摇摇头,觉得这个借口不成立。 面对众人的质疑,朱璧面不改色缓缓道:“六姐说说看,当时朗月是怎么推夏桃入水的?又是怎么推你?” “这还用说嘛,就是推呗。”朱璧讽笑。 “怎么推呢?六姐可否示意给大家看看?” 听了朱璺这个无理的要求,朱璧气得手指着她,怒道:“七妹,你别过份!我堂堂的沛王府嫡女,你有什么权利要求我示范?” “六姐何必生气,为了证明六姐是证人,证人的示范,才会让大家相信你的话,除非你是心虚,根本就没看见,亦或者朗月根本没推,是夏桃推的,所以你才不敢示范吧。” 朱璧被这庶女的话说得大吃一惊,生气地盯着她,咬牙切齿:“示范就示范,哼,谁怕谁呢!” 说着她伸出双手做出朝前推的姿势,道:“看到了吧,就是这样推的。” “六姐,我看到了。是用双手推的。”朱璺轻笑。 不知道朱璺有何高见,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她,她上前道:“老夫人、荣姑姑、郭夫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老夫人淡淡地点点头,郭夫人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荣姑姑笑道:“姑姑看到了,宜安有何高见?” 朱璺道:“宜安只是把自己看到的疑点告诉大家。一,长乐亭主与夏桃是随意走走才走到璃园,也就是说她们事先走的方向漫无目的,没有人会知道她们去璃园,这件事不是蓄意为之;二,当时只有长乐亭主与夏桃、朗月在现场,没有旁人可以作证到底是谁推得推。” 说到这里朱璺停顿一下,朱璧讽笑。 说这么多都不过是些借口,原以为她真有什么杀手锏,想不到,不过如此。 朱璧方才的担心这时消失了。 耳边又传来朱璺冷冷的声音:“三,长乐亭主方才的示范,朗月用双手推倒了夏桃,但是——” 说话到这里,她定定地望着自顾得意的朱璧,“朗月的一只胳膊受伤了,无法抬起,更更法使力。” 这句话突然像晴空里的雷劈声,朱璧蓦地惊呆,怎么会这样! 不,她一定是说谎! 朱璧气结道:“七妹,你想替朗月摆脱嫌疑就直说,拿这种假话胡弄老夫人,是觉得老夫人好胡弄吗?” 朱璺没有搭理她,只是望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我说的是实情,老夫人可以查一查朗月的胳膊。” 一席话令朱璧语结,郭夫人也大吃一惊。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受伤的,她怎么不知情?偏偏这么巧! “老夫人别听她一派胡言。即便有伤,也是刚才故意弄的新伤,为了洗脱罪名,真是煞费苦心呢。”郭夫人淡笑。 朱璺也笑道:“郭夫人,为了治朗月的罪,也是煞费苦心,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新伤呢?朗月受伤,并非是今天的事,早在一个月前就生了,伤及筋骨,老夫人,您知道伤筋不容易好,少则百日才好养好。” “母亲,若真伤及筋骨,抬不起胳膊,使不上力,这是自然的。”荣姑姑也肯定道。 老夫人淡淡点头:“言之有理。” 朱璧的脸色变了。 她回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朗月,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丫头居然有一条胳膊抬不起来。 气氛一时僵冷。 这时老夫人又对旁边的陈大娘道:“看下她的胳膊。” “是。” 陈大娘走至朗月跟前,抬起她的一只胳膊,麻利地捋起袖子,恰巧就看见手肘处那条已经结疤的划痕,将近半尺长,很明显的刀伤。 陈大娘示意给众人看道:“的确有伤口。宜安乡主说得没错。” 老夫人见了,蹙眉点头。
郭夫人脸色变了,朱璧的脸色也变得很难堪。 荣姑姑看了一眼,保持沉默。 看到那条刀伤,朱璺就心疼起朗月,和亲那日,若不是朗月拼命相救,宇文鲜卑就会砍伤她。 陈大娘道轻轻地放下袖子,松开朗月,朗月的那条胳膊又耷拉下来,毫无生机。 这时,老夫人轻声叹道:“这个丫头胳膊的伤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好几次见过七孙女身边的婢女,这婢女给她的印象是很机灵,长得也不丑,乖巧懂事,难得的能入她的眼。 朱璺道:“老夫人,朗月的伤是一个月前,在去辽东的路上,为了救我才落下的,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她无法双手去推夏桃,夏桃被推入水中,不是朗月,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夏桃想害朗月,不小心自己用力过猛掉入水中,或者,是六姐自己所为吧,借机嫁祸于朗月,想要处置朗月,迁责于我。也许是我多想了。” 朱璧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郭夫人一愣,想不到事情很快就反转成这样,她急道:“老夫人,夏桃是长乐的贴身婢女,宜安分明是在污蔑。” “母亲,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毕竟六姐是您亲生的,而我不过是个挂在母亲名下的女儿,不管您怎么否认,有一件事是真的,六姐在污蔑朗月,六姐方才给大家示范,朗月双手推夏桃,然而朗月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试问如何推呢?至于六姐为什么和女儿的婢女过不去,要污蔑女儿的婢女,用意何在,这是女儿最关心的。” 郭夫人被说得气结,眼里快冒出火星。 一旁的朱璧坐不住了,怒气冲冲道:“你胡说八道!这件事分明就是你派朗月干的?” “六姐,你指控朗月的谣言不攻自破,为何不向老夫人解释,为什么要污蔑呢?”朱璺淡淡地问。 老夫人面色不悦地看着她的六孙女,真是越来越会害人。 怎么和房姬一个德性! 说实话,自始至终她都不信六孙女编派的鬼话。 朱璧心里略紧张,向她的母亲郭夫人投来求救的目光,郭夫人微怔,转而向老夫人道:“老夫人,长乐心地纯善,从没见有人当着她的面谋害人命,朗月婢女要害人命,当时长乐肯定吓得不知所措,一时没看清朗月到底是一只手还是用两只手推得,也情有可原。老夫人,光凭她一只胳膊受伤,无法证明她不是凶手。” 五公主道:“嫂嫂,可是长乐的话也不足为信啊,毕竟长乐不是一次让老夫人失望了。这件事证据不足,我看还要再找一找才好。” 朱璺道:“人命关天,夏桃的死警醒了大家,璃园那里应该多派些人手每日看管,这已经是璃园生的第二件命案了。上一次是我院里的连香,这一次是六姐的夏桃,可见璃园真不安全。” 老夫人点点头:“宜安这句话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长乐这件事的确是你污蔑朗月婢子在先,若按着你母亲所说,你当时没看清楚,那么夏桃如何失足落水,你不甚确定,就不能再一口咬定是这个婢女所为,祖母的话可对?”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朱璧,朱璧心虚地点点头:“祖母的话,长乐不敢置疑。” “那就好,现在那丫头已经意外身亡,是她的造化不好,我已经命人厚葬她,她老子娘那里,郭夫人可以多送些银子弥补他们,至于说凶手,我劝你不必太过执着。朗月这个丫头看起来心眼不坏,长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要随口污蔑下人们。都是有爹娘的苦孩子,长乐多善待下人们。记住。” 朱璧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追究朗月的罪过了吗? 这样那夏桃死得太没有用处了,可是听到后面,朱璧突然现老夫人在含沙射影地指责她虐待自己院里的奴婢们,是责怪自己没有善待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