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过去
水田三人或背或抗，将桔梗，云豆和酒井俊雄移到神社外，神社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到水田带出来的三人，都上前将几人围起来参观，人群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他们就是山神大人要的人？” “山神大人为什么要抓他们？” “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们的衣服真漂亮，应该是贵族！”村里的穷汉子不无羡慕的道。 “听说是霞巫女的弟子！”跟着一起进去的最后一人爆料。 “什么，是霞的弟子？”一个老人惊道。 “霞又得罪了神？”一个尖刻的老女人道。 “先是不知廉耻的和遥私通得罪了神灵，现在又得罪山神，真是，真是...”这老人的文辞有限，真是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我早就说了，霞这女人就是个祸星，你们偏偏不听我的，还让她当巫女，看，这就是后果！”说话的女人声音尖刻，年纪不小，一双吊眼和薄唇依稀不落往昔刻薄风采。 “你就闭嘴吧，都说几十年了，你嫉妒霞能当上巫女的事，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还在那丢人现眼！”还有冷静的多的老人说了句公道话。 老女人炸了毛，急声道：“清水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说错吗，有说错吗？霞先是和个野男人私通，让我们村失去了神眷，现在又得罪山神，她就是个祸星，你问问大家，问问大家，谁不是这么想的！” “你...你这个...”清水老头辩不过，哑口无言。 “好了，都别吵了，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为了几十年前的是吵吵嚷嚷，让孩子们都看笑话！”还是家老一锤定音，对着儿子道：“水田，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快带着他们上山吧！” “现在，太急了吧！”水田惊讶道。 “早点送上去，早点安心！”家老摇摇头。 “好，我这就安排人！” “山神脾气不好，一定要小心伺候，注意安全！” “爹，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放心吧！”水田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把人原模原样的带回来！” 说完，就指挥着村民几个人将桔梗三人抬上一辆破旧的板车。在村民忙碌的时候，家老想起什么，拉着水田到一旁说话。 “血食准备了吗？”家老又问道。 “血食？为什么要带血食，这次不是山神交代的任务嘛！” “山神，山神，你真把他当神了，不过是只野妖怪的自称罢了，野性起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以为前几年上山的人为什么总会少一两个，有备无患！” “好，我找人去凑几只鸡和鸭！”水田说得果断，但马上面露苦色：“年中的血食才刚交，村里剩下的都是自家生蛋的，只怕都不会愿意吧！” “不愿意就跟着一起上山！”家老一顿拐杖，威严煞气的道：“你们上山是为村子里拼命，谁家不得出点力！” 但是想到村里近几年的状况，家老也忍不住软化口气道：“你跟他们说，只要这次上山顺利，今后十年都不用上祭品，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是！”想到今后的生活，水田也是一脸振奋，仅有的一点犹豫苦涩都消失殆尽。 村民都还没有散，水田也不客气，当着大家的面就把话说开了，家老不愧是当了几十年领头人的老姜，恩威并济，很快就有几户人家捏着鼻子从家里拎来鸡鸭，共五只，那rou疼的模样，看得其他人家暗自幸灾乐祸不已。 木板车载着车上的三个人，吱吱呀呀的被拖动。牛马牲畜都是重要的劳动力，更胜过人，不可能拉车上山，被山神留下，可就是要村里这些老少的命了。所以，拖车的是人力，人在前面拉，一人在后面推。 看着板车远去，家老挥散了村民，自己也和村里仅剩几个老人往回走，他是年纪最大的，拄着拐杖走得很慢。 这时，家老突然看到干燥的泥路上有几个可疑的深色点滴，一路顺着板车离去的方向。他停下来，撑着拐杖艰难的弯下腰，用手沾了些，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下。 血！怎么会有血？家老忍不住疑惑。 “怎么了，老哥？”一起走的几个老人看到家老停下，问道。 “你们看，这血迹，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顺着小三的方向去的！”家老指着地上的血迹。 “哦，还真是血哦！” “怎么会有血？”老女人说道。 “应该是鸡鸭的吧，许是不小心弄伤了！”清水老头道。 “嗯，应该是！” “清水老头说得没错！” “应该是吧！”家老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要不，还是让人追上去提醒下吧，这样滴着血容易吸引野兽！” “安心吧，老哥，这山里野兽妖怪都是山神的手下，今年的血食都按时交了，能有什么，不要想太多！” “是啊，有山神在，能有什么事！” “是嘛！”家老架不住其他人的劝说，压下心中的不安，往家里走。 山路不易，为了板车能通过，走的还都是曲折的缓坡大路，板车上拖着三个人加五只鸡鸭，分量着实不小，才走了没半个时辰，拖车的就开始叫苦要换班。巧的是，上山的三人正是绑人的三个，而拖车的就是那心术不正的中村，此时他的手还依稀滴着血水，只是被云豆幻术迷惑了，没察觉。受着伤，他的体力自然不怎么样。 另两人也都知道这趟路的辛苦，虽然埋怨着中村好吃懒做，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交班，而水田手里拿着一根木头的长矛警惕的望风，看拉车的实在辛苦时还会帮两人推一把。 两侧的密林出奇的安静平和，连鸟叫虫鸣都很少，在这么密的山林里，这是很诡异的事。但是三人都明白原因，也不觉得奇怪。山有恶神，林中的动物都明白趋吉避凶，都跑得远远的，只有他们这些拖家带口的人，才被迫忍耐，甚至还妥协出了一套勉强相处的方式，当然是人类妥协。 上山路途并不遥远，虽然带着平时几倍的重物，三人还是在一时辰之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年岁很新的神社，或者叫做小屋，建在一棵百年的大树下，满地萧瑟落叶之上，葱茏灌木之间，如果不是小屋那掩不去的动物腥臊气，倒也算得上闲静清雅。 三人将车上的桔梗，酒井俊雄和木桩搬进小屋内，水田提着几只叽叽嘎嘎叫个不停的鸡鸭进门，放在地上。 关上门，拿起神位上的小钟，轻轻摇动，铜制的钟声厚重悠长，在小屋内回旋片刻，传入阴森寂静的密林之内。 这大概就是呼唤所谓的山神的仪式了，水田完成之后，就跟另两人端正的跪坐在地板上，面上虽然镇定，但是一双不安分的脚和不时望向门外的双眼，还是泄漏了他们不安的情绪。 “水田，只有你见过山神，山神是什么样子的？凶吗？” “男的，还是女的？” “你该问是雌的还是雄的！”中村促狭的道。 “噗哈！”另一人笑出声。 “都tm给我闭嘴，不想活了吗？”水田怒斥一句，继续就不再说，脸上凝重非常，其他两人被斥，也是讪讪的不再讲话。 铜钟敲响不过一壶茶的时刻，就听到了村林中响起的sao动声，中村的紧张的问道：“来了，是山神吗？” “应该是！”水田沉稳的点点头，说话声却有些变形，即使不是第一次，还是觉得喉咙发干，更何况今次还是决定今后十年的命运的关键时刻。 “山下的，又上来送吃的”几人正低声说着，就听到门外响起生硬的逐字逐句的说话声。 “肚子饿！”另一个声音哼哧哼哧的回答。 接着，神社唯一的门被推开，一个憨憨的猪头伸进来，扫了一眼，看到水田等人，嘴角流下一条涎水，粗糙的大舌头在嘴上扫了一圈，眼中难掩贪婪的神色。 “人类，可以吃吗？” “人类？”听到这个词，另一个妖怪迫不及待，猛地推开神社的门，这是个半秃脑袋，头披散发，身穿袈裟的妖怪，长长的鸟喙一开一合，细长的舌头同样****着嘴角的涎液，这竟是一只天狗。 水田三人，听到刚才猪头的话还未察觉，现在看到天狗的模样，猛的惊醒，自己等人竟是被当作了食物，想到过去村里隐约的传言，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三人。 “不是，不是...”木村瘫坐在地上，拨浪鼓般摇着头，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这时还是水田反映过来，慌忙上前对着猪妖和天狗跪下，战战兢兢的道：“神使大人，我们是山下的村民，不是食物！”说完对着几只绑着的鸡鸭道：“这是给神使大人的祭品！” “是村民，老大说，不能吃！”天狗的智慧较之猪妖要高许多，伸手拦下猪妖道。 “食物~~”猪妖似乎对天狗口中的老大有些忌惮，浑身一颤，不过看着水田三人，长长的猪鼻子哼哧哼哧的耸动着，架不住食欲，不死心的往前面挪动脚步。 天狗见猪妖红了眼，根本不听自己的，怒上心头，猛地cao起手中的木杖，狠敲了一下猪妖的脑袋。 “老大让你听我的！” 猪妖头上吃痛，回过神来，看着天狗的眼神凶光一闪而逝，但却没敢出手。天狗怡然不惧，只是指着一旁的鸡鸭道：“那些才是食物！” 几只鸡鸭刚才还在sao动，妖怪开门的时刻，就已经吓昏过去，此刻躺在地上，跟死了似得一动不动，猪妖嫌弃的撇了撇嘴，不过在天狗手里的木杖的威胁在，只能晃晃荡荡的走过去，盘坐在地上，倒拎起一只鸭子对着脑袋就是一口。 血腥气味在神社内弥漫，伴随着咔嚓咔嚓的骨头被碾碎的恐怖声音。猪妖吃的有滋有味，血水滴得满身都是，一副有的吃就不管天塌的模样。 天狗看得眼馋，也不再继续装威严，抓起一只鸡俯首大嚼。 看着两只妖怪的模样，水田由衷的佩服老爹的智慧，如果不是他硬是要求，今天，只怕真的会被妖怪吃下肚子。 两只妖怪勉强吃的半饱，虽然意犹未尽，但好歹算是已经能沟通，大摇大摆的坐在地上，天狗对着水田问道：“人类，你们找我什么事？” “神使大人，山神大人吩咐找寻的巫女，我们已经带来了！” “巫女？”天狗脑袋一歪，好一阵，似是终于想起来一般，一敲手掌：“想起来了！” “在哪？”天狗激动的拎起水田的衣襟，鸟脑袋左右张望，看到躺着的三个人，眼睛一亮，扔下水田，抛上去对着三人门口，还似模似样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比照着三人的模样，点头又摇头的。 “不会错的，大人，就是他们！” 天狗没理他...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那个，山神说的赏赐...是不是可以...”水田难以自抑的激动问道。 天狗还是没理会他，还是对着手中的画像猛看，似乎终于确认了，点点头，来到门口对着山林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连叫了三次，才呼出一口气，坐下对着水田说了一句“等着”就不再说话。 水田尴尬的跪着，起来不是，不起来也不是，连累得另外两人也只能跟他保持同样的姿势，加上背后猪妖如实质一般的贪婪视线，当真是苦不堪言。 无声的沉默中，时间似乎都被拉长了，突然，一个轻浮的男声响起。 “喂，我可以不用装死了吗？一动不动躺着其实挺累的！” “起来吧，目地已经达到了！”桔梗回道，突然的对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没昏过去！”水田惊恐的抬起头，看着从地上坐起的巫女惊恐的道。 “你以为呢？傻瓜！真是愚蠢的家伙，居然把一个妖怪奉为山神，还是用得血祭，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啊！”酒井俊雄嗤笑着，将目光定在天狗身上。 “啩！”天狗扑棱着翅膀就跳起，躲着猪妖的身后，瑟缩着色厉内荏的对酒井俊雄发出警告。猪妖迟钝，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看着桔梗三人，口水又流了下来：“食物”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云豆却没有从藏身处走出，只是迷惑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让那段木桩继续发挥这作用。 酒井的话落，就听到神社外一人回道：“是啊，你说得没错，就是帮愚蠢透顶的人类，几十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变，自私自利，苟且偷生，宁可被人圈养，也不愿反抗！” “是谁！”酒井俊雄大声叫道。 “怎么，都到这了，还不知道我是谁吗？”说着，山林中就转出一名黑衣男子，相貌俊秀，身形修长，怎么看都像个贵公子，只是一身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肤，不似生人。 “你是？遥？”水田看着门外的人，惊疑不定的道。 “别叫我那个名字！” “啊，是水田啊，好久不见，我现在改名叫悟恶了，原来你还记得我，上次见面，你还只是个小孩子，没想到居然长这么大了！”悟恶亲切的说完，脸色忽冷：“长得，跟其他人一样恶心，看在熟人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没有痛苦的！” “你，你要干什么？”水田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哪里受得了悟恶充满杀气的眼神，心神瞬间崩溃，惊恐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连连后退：“不，不是我，不要杀我，跟我没关系，不要杀我，都是他们的主意，他们说，巫女不能跟人产生感情，是他们，都是他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水田突然的爆料，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惊到了，就连悟恶脑袋都有些宕机，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稍稍吓了下，居然从水田口中说出这么劲爆的消息，信息量太大了，让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悟恶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黑色如实质的妖气在他身周蔓延，随着他暴怒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欺压过来。 桔梗身形一闪，挡在了水田三人的面前，她的弓箭被村民扣下了，只能徒手在面前竖起一个不完整的结界，勉强护住了身后的三人。 “不要挡道，现在没空理你！” 悟恶手一挥，桔梗就感觉身下剧烈的晃动起来，往下一看，地板都开始变形，颜色也逐渐变成一种rou色，更让她惊恐的是，她感觉自己的灵气从脚下被源源不断的吸噬。 “这是？”桔梗惊惧的叫道。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噬巫女，收复这个妖怪可费了不少功夫，没想到居然还有专门吞噬灵力的妖怪，真是你最佳的克星！” 悟恶说着话，神社已经变成了一只绒球般的妖怪，而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它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