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梦魇
木雪舒进了寝宫，便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舒，”一声空远的声音在木雪舒的耳边响起。“雪舒。” 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是父亲，木雪舒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花海，这里有很多很多曼陀罗的花种，更耀眼的是在很多各色的曼陀罗花中，有一块儿黑色的曼陀罗花蔓延开来。这样的场面让人觉得有些惊心动魄，木雪舒惊异地捂住嘴巴。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爹爹，爹爹……”木雪舒在花丛中穿梭，黑色的曼陀罗花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木雪舒周边的其他颜色的花种就被黑色吞噬，只留下一望无际的黑色曼陀罗，一株比一株妖艳。 “孩子，”幽远的声音渐渐越来越近，木雪舒随着声源寻去。 越往深处，木雪舒心里越发不安，这种颜色的曼陀罗花就像是一种王者，孤傲凄美，典雅而神秘，看起来清丽妖娆，含有几丝妖艳。 木雪舒感觉有种决绝的压抑之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木雪舒终于看到了一种不同于黑色曼陀罗的花色，血红色，跟黑色的曼陀罗花的妖艳不同的另一种艳丽。她曾经从佛经上看到过这种花的描述，曼珠沙华，彼岸花。 彼岸花是地狱花，难道这里是地狱。 木雪舒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大跳。 这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两个人影站在那簇曼珠沙华上面，木雪舒这才看清，这两人竟然是她的爹爹和她好多年未曾见过的母亲。 木雪舒的眼泪顿时留下来了，脚底却像生了根一般，沉重地抬不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她这样跑过去，爹爹和娘亲就会消失。“爹爹，娘亲……”木雪舒泣不成声。 “孩子，”温柔的女声唤起了那些久远的记忆，三岁那年，她初懂事，她的娘亲总会温润地笑着唤她“雪舒。” “娘亲。”木雪舒贪恋地看着依旧那么美丽的女人，她的脸上带着记忆中的笑容，温柔恬静。她的娘亲很美，不同于自己的美貌，娘亲的美是那种很贤淑的美，恬静如画。 “雪舒，你要好好活下去，勇敢一点，不要再记挂娘亲和爹爹，我们过的很好。”女人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满的慈爱。 木雪舒透过水帘看向娘亲身侧的父亲，他温柔地看着娘亲，眼里也是满满的幸福。 见木雪舒看向他，木父叹了一口气，“雪舒，忘记心里的仇恨，爹爹早就活累了，我想你娘亲了就过来寻了，如今爹爹很幸福。” “爹爹……”您不要我了吗？爹爹。 “雪舒，回去吧，别再任性了。爹娘这一生只想你们姐弟二人幸福，就圆满了。”声音越来越幽远，木父木母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爹爹，娘亲……”木雪舒慌乱地向他们的方向跑去，却扑了个空。 “爹爹，娘亲，不要走。” “娘娘，娘娘……”耳边担忧地女声传来，木雪舒听到了，可她却不愿意醒来，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 爹爹，娘亲，你们真的幸福吗？可女儿心里苦。 娘亲，爹爹，你们的恩情，来世再报。 彼岸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 忘记好难。 “娘亲，”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木雪舒顿时睁开了眼睛，看到床边儿的小人儿眼睛红红的，满脸担忧之色，木雪舒的心里顿时疼了。 娘亲，爹爹，祝你们幸福。 “小念泽。”木雪舒起身，俯下身子将小念泽抱在怀里，“对不起，娘亲让你担忧了。”她知道小念泽哭过，小念泽从生下来起，哭的次数很少很少，可每次哭的时候都是因为自己，木雪舒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娘亲，你已经睡了八个时辰了。”小念泽哽咽地说道，小胳膊却将木雪舒抱得更紧了。他从小就只有娘亲，上一次是在鬼谷石洞里，他的娘亲性命垂危，这一次，她的母亲宁愿沉浸在梦里，也听不到他的呼唤，他不喜欢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娘亲，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能抛弃我，我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娘亲，我会完成你的愿望，当一个好君王。” 小念泽的泪滴打落在木雪舒的前襟，晕开了一大片水花儿，触及肌肤是，烫的木雪舒心疼。 “娘亲答应你，”木雪舒泪流满面，心疼地紧紧地抱着小念泽，这个孩子，自己欠他的太多了，这场复仇的计划，因为她的私心将小念泽牵扯进来，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别的小孩子难以承受的责任。 母子二人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哭着，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暗自抹泪。一时间，寝宫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娘娘，李公公求见。”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沉重的氛围。 木雪舒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又帮小念泽擦去眼角的泪花，“小念泽乖，娘亲以后不会再让小念泽担忧了，娘亲发誓。” 看到殿内这么多人，小念泽顿时觉得丢人了，哭完之后才发现，殿内不知道何时多了这么多人，心里不禁有些羞恼，傲娇地瞪了一眼木雪舒，“哼。” 害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不过，小念泽听到木雪舒的话还是很开心的，他可以负尽天下人，也不能失去母亲。 “呵呵，”木雪舒见状，知道他面皮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小小年纪就特别在乎面子。 小念泽听到笑声，更为恼怒，瞪了一眼木雪舒便扭头不再看她。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见状，都捂嘴偷笑起来。 “娘娘，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芜兰嘴角夜淡淡勾起了一丝笑容，上前来担忧地看着木雪舒道。 “无碍，只是入了梦魇，什么时辰了？”木雪舒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来，刚刚小念泽说她睡了八个时辰了，那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娘娘，现在是卯正一刻。” 闻言，木雪舒挑挑眉，自己真的睡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还是感觉到这般疲累。 “芜兰，伺候本宫更衣。小念泽去休息吧。”木雪舒看到小念泽疲累的面容，自然知道他可能一晚上因为担忧自己没睡，便心疼地说道。 “娘亲，我不困，我在外殿等你用膳。”小念泽扬起笑容向木雪舒说着，便从榻上下来，已经提步向外面走去。 “娘娘，殿下守了您一晚上。”芜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怕是小殿下怕了。 “更衣吧。”木雪舒嗓子有些痒痒的，她也明白小念泽被自己吓怕了。 “是。”芜兰伺候木雪舒更衣洗漱完了，便从内殿出来，看到小念泽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明显的黑眼圈，让木雪舒的心再次痛了。 走过去将小念泽刚要抱起来，小念泽却惊醒来了。 “娘亲，我陪你用膳。”小念泽扬起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木雪舒道。 “嗯。”木雪舒自然知道叫他去歇息是不可能的，便扯起一丝勉强的笑容，淡淡地应道。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李公公这个时候被侍魄领了进来。 “李公公这么早来有何事？”木雪舒虚扶了一把李公公，淡淡地笑道。 “娘娘，皇上唤娘娘过去用早膳呢。”李公公低首笑道。 “李公公稍等，本宫一会儿就过去，来人，给李公公泡杯茶水，前些日子本宫做的糕点端上来。”木雪舒让李公公坐下来，便向宫女吩咐道。 “谢娘娘恩典。”娘娘的手艺他也尝过两次，确实可口。这会儿听木雪舒拿她亲手做的糕点给自己，李公公也没有矫情地拒绝。这丫头打从进宫以来，他就特别喜欢，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如今她是一国贵妃，身份尊贵，她也从来不曾摆架子。 李公公对木雪舒更为喜欢得紧，宫里能帮的也提点一下。 木雪舒淡淡地笑了笑，便唤人打了一盆水来，木雪舒亲自替小念泽净脸，伺候他洗漱完了，又执起琉璃梳，为小念泽绾发。 小念泽却也乖巧，任由木雪舒帮他打理青丝，他其实心里特别开心，他非常喜欢木雪舒亲自替他绾发。 “好了，”末了，木雪舒用皇子的发冠束发，笑着说道，放下手中的琉璃梳，木雪舒拉起小念泽的手，看到李公公口里塞得满满的，两腮帮子鼓起，说不出的滑稽。 木雪舒淡淡地笑了笑，向芜兰吩咐道，“芜兰，将前日的那些糕点从冷窖里取出来，给李公公带回去吧。” “谢娘娘。”李公公终于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了，听到木雪舒的话，眼睛发亮。 “你喜欢就好，走吧。”木雪舒淡淡地笑了一声，拉着小念泽的手出了落英宫，李公公几人也赶紧跟上。 木雪舒的辇轿在养心殿门前落下时，御前的一个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木雪舒抱着小念泽下了辇轿。 “娘娘，皇上说您来了，让您直接进去就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