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为了维权,本章节有511个字未上传——江锋。 疫情似火,一道道抗击的防线紧急构筑:大中小学校、幼儿园、公共交通工具、商场等人群密集场所,都成为非典防治的重点部位和重点环节。教育部要求各高校增强师生员工防病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对学生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实验室等重点场所定期进行消毒,并保证空气流通;为学生宿舍配发体温计,对体温高者进行密切观察、排查。中国民航总局发布公告,所有国内航班旅客,在办理登机手续前,必须认真如实填写《健康申报表》。对机场发现患有非典型肺炎的旅客将劝阻其登机。铁路、交通等部门紧急采取措施,对在交通工具上发现的非典病人或疑似病人,立即实施隔离。接到上级部门的命令,覃所长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看守所羁押人员稠密,也是抗击疫情的重点区域。在消杀工作方面,他每天都要认真地核对。消杀工作一般在上午进行,管教们上班不久,几十名花崽们便准备就绪。他们分批布点,一所和二所同时进行,先把花圃的角角落落都消杀过一次。然后再用机械喷雾器,对每个监仓进行消杀。喷雾器喷出的雾剂,就像浓烈的白烟,只要在监仓里喷施十几秒后,整个监仓和风仓就笼罩在白色的雾团里。 冷静对白色烟雾非常反感。只要在刚刚喷施或准备喷施时,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出去。要么找管教谈谈心,要么提出去其他监仓换书看,或者说身体不舒服,要求去医务室看病。在雨水节气的这天,秦顺风指挥两名花崽对二所二十八仓准备进行消杀时,他腾地出去:“报告管教,我还是有点想不通。”他说着左腿迈步往前一跨,曲弓地蹲下,右手握虚拳状于眉间向冼桂贤报告。 冼管教知道他报告的目的,便点了点头先朝绿化带中间的小岗亭走去。草坪花圃的各个角落刚刚都进行过消杀,他捏住鼻子快步地跟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呀,监仓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上场的。”他说着在岗亭门口蹲下,见冼管教在岗亭里面的靠背椅上坐下又笑了笑,把满脸密密的胡渣皱在一起:“去年过所到现在,几乎没见人上场。这刚过完元宵节不久,又整天地喷这些玩意,到底是为什么呀,我真的是想不通。” 冼管教微微地笑了笑,他把花崽们给他倒好的开水杯拧开,轻轻地吹了吹呡了一口:“这是政府对你们的关心,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像你呆这里,那比外面强多了。”他说着把茶杯放下:“现在我们省几千万人都动员起来,全面开展防治非典知识普及、全民健身运动和爱国卫生运动。爱国卫生运动你知道吧,他们清扫房屋和街道、冲洗露天设施,消除卫生死角,这都是抗击非典的工作。你都知道,我们为什么每天都要喷雾消杀,其实都是为了你们的健康考虑。你就没必要为那么点雾气,给自己过不去。” 冷静听着觉得是这么个理,但又在为他在里面羁押了这么长时间而懊恼:“这么久都没人上场,监仓里越来越挤,晚上打地铺,有人睡觉都把头枕到蹲盆旁边的台阶上了。晚上起床尿尿,都要像《鸡毛信》里的那娃一样,真的是太难受了。”他一边说一边右手抹着胡茬。 “这不是你应该想的问题。”冼管教脸色严峻了起来:“外面死了那么多人,你们在里面应该是幸运的。如果说每个人命里注定会有一劫,你会选择在外面染上非典,还是逃避地在里面呆着?”冼管教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冷静说,他停了一会接道:“还是把你的胡须剃一剃吧,那些提起上诉已被驳回的人还在里面呆着没上场,你四个律师提起的申诉还没见结果 ……为了维权,此处有511个字未上传——江锋…… 了看便出来,还是按老规矩没把门关上。他知道这样利于通风透气,也符合上级的要求。他准备去医务室给甘小平拿些膏药,在经过三十仓时,见江枫在出门,便笑了笑:“江姐准备去哪里呀?” 江枫回头冷若冰霜地看了看里面二十几名女羁押人员,回头又腼腆地笑了笑:“这些女人的抵抗力太差了,这么些天,一个个都毛病缠身,要么胃痛,要么腰痛,要么气喘,要么在外面带进来的妇科病也总要我不时地往医务室跑。二十九仓的徐曼丽怕是怀孕了,这白敏又报告说席景玲下身已烂得经常出血不止,这些做鸡婆的抓进来,没有一个身体是健健康康的,真的是造孽呀。” “走吧,我那两个监仓也有几个病人。一起去给他们拿些药,也算是尽到了我们的义务。”冼桂贤笑了笑,见江枫也没关门落锁地动身,便并排在大走廊上行走起来:“在看守所环境不一样,她们如果上了场,到监狱去服刑。活动场地大了,过着有规律的生活,很多病自然就会好起来。都说病来如山倒,不过像她们那些职业病,怕是终身都难以治愈,更别说精神上留下的阴影。其实人活在没有尊严的情况下,脑子里划下的痕迹,就是在她们临终前,也会深深的惋惜,直至咽气的刹那还会为命运的不公叫屈。所以说环境条件有限,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 “那是,这里的条件有限,希望她们去到各个监狱都会慢慢地好起来。”江枫一手捋了捋耳边的齐耳短发,在接下来经过的十几个女子监仓,见门清一色的都是打开,外面也没见一名管教,心里不禁有点担心起来:“她们人呢?这么些监仓,加起来好几百号人,如果她们集体蜂拥着出来,局面怕是难以掌控。”她说着看了看每个监仓不远处都有花崽们在盯着,又看了看天桥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武警们在巡逻,觉得说这些有点杞人忧天,便笑了笑:“外面非典那么猖獗,前天见一所的胡管教带两名行政拘留的人员出去,她们知道外面的情况,还开玩笑地说不愿意出去,说里面比外面安全。看看,这就是这些人的心态。” “无可厚非,过了立春又进入雨水,在季节的气温里,非典怕是越来越猖狂了。我们市发生首例非典型肺炎病人,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了,这消息一传开,还不把人给吓坏了?”冼桂贤说着已到了大走廊的尽头,准备右拐弯时遇上了李管教。便点了点头打招呼:“回来了。”他说着突然想起冯磊昨天报告要换书看,便接道:“新一期的《知音》和《读者》来了没有,我那仓里的人想看看。” “不知道去哪了。”李管教笑了笑:“这些家伙,好像会吃书一样,一本本崭新的书进去,第二天就皱巴巴、烂东烂西地出来。才懒得管他们呢。”李管教说着对江枫笑了笑:“前几天从你那挪过来的《书剑恩仇录》和《笑傲江湖》都损坏了不少,我正让花崽在岗亭里把它修补好,待会儿好还你呢。看来以后都不用再给书他们看了。” “没事,烂了些边边角角也没关系,只要不缺纸断章就好。”江枫回笑道:“都说二所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次羁押的人员太多,各个监狱一时也不敢过来提人,他们有书看看,也不会觉得时间无聊,闷得慌,给他们看看书,读读报,也是件好事。”她说着见李管教手里捧着些药盒,便接道:“你到过医务室了?人多不多?” “多,为了拿这些药,我还等待了老半天呢。”李管教说着笑笑地掂了掂手中的药盒:“他们大都是排队量体温的,两排队伍都排到了第二个柱子,你们出了二所的大门就能看见。”他说完笑笑地点了点头,也没招呼声就径直离去。两人继续往前行走了大约五十米,到了一所和二所相连的大门口,两人都自觉地到仪器前,用眼睛对视了几秒钟仪器的显示屏,见没什么反应,才通过一米多宽,十几米长的护栏,到了一所。
“江姐,你玩得是那一出呀。小年问,你是不是换了电话号码,他怎么也打不通你的手机,你不会是要我再给你做月老吧。”廖管教嘻嘻地笑道:“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江枫听着笑笑地回了句:“你这个月老是做定了。你也别瞎参合什么,还是让我们再冷静下来再说。等非典过了,我儿子考试完再说,那时你就做我的媒人吧。” “有这必要吗?说你儿子考试还说得过去,如果说和非典有什么关系,那简直就是乱弹琴。”廖管教接到小年的电话,说江枫不理他,于是见了她的面就提起这事:“谈恋爱谈恋爱,虽然见不上面,电话里谈谈还是可以的嘛,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哦。” “行了,你别啰嗦。什么电话里谈,电话费可贵着呢,没时间给你磨牙,每天回家我还要抓儿子的学习,那有哪闲功夫谈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江枫半笑半责后看了看冼管教:“你要的新一期的《读者》和《知音》,我那三十仓有。连去年的她们都保管得像新书一样,女人毕竟就是女人。走吧,拿了药,回去就给你。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药先拿了,没准谁会有律师要过来接见,又要来回地跑。”廖管教见两人朝医务室走去,便回到二十七仓看了看,见没什么事再到二十八仓去看看。他进了二十八仓,正想要唐元杰出去,也顺便把牛童枫带过去,好让徐永强和柳志荣提审。没想到邬聪明忽地报告了一声:“我卫生已经搞了半个多月,是不是该换人了?” 廖管教本想叫唐元杰出去问问这事,他倒是先提起来了。他看着邹宇文缠着绷带挂在胸前的手,就有点来气:“你想得美,他的伤都还没好,就想逃避劳动,真的是痴心妄想,等他手脚的伤好了再报告。”他说着用手指了指任维新身边的牛童枫,想要他出去。哪知道任维新猥琐地站了起来:“细把胡,是叫我出去,是不是要过所呀?” 廖管教听着把脸一沉:“你个衰人,二所一个人都没动,你想过去挨挤呀。看你脑壳扁扁的,是不是想过去再挤扁些?在这里有通铺给你睡,就算是你的造化了。”他说完再次用手指了指:“一坨屎,你出来,该你过堂了。”几十号人听着,过半的人都知道是牛童枫要被提审,只是听到廖管教也叫他为一坨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大家都在乐呵呵,廖管教也笑出声来:“有什么高兴的?都是些造粪机器,你们还不是同样的一坨屎?都给我规矩点,别没事惹事。”他说着先出了大门,候着牛童枫出去。 邬聪明听了,没有一点反应。他恹恹的把头底下,心里还是想着要搞卫生和照顾邹宇文的事,似乎心在啼泣:老天,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他的伤好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检察院那边也过了,要不还是快点过所好,他总不可能也会和我一起过所吧。他连检察院的起诉书都还没签字,怎么也不可能会同时过所。唉,进来这么久的时间,除了几个拘留的出去外,也没见一个人过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