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遗忘顺德在线阅读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为了维权,本章节有775个字未上传——江锋

    上午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把整个看守所,里里外外都彻底地洗了个干干净净。陈强拧着红色塑料袋,在队伍中慢慢行走。到准备拐弯快接近看守所二所大门口时,队伍便停顿了下来。四米高,五米宽的网格伸缩门,只开了一米多宽,每次只容两人进去。陈强个头高,一眼便见每次进去的两人,都被二所的管教用仪器在眼睛前扫一扫。他知道那是在测量体温,因为这段时间听进来的人说,外面非典闹得很厉害,每个进来的人都要经过仔细、严格的检查——用仪器照眼睛来测量体温。

    这次过所有近百名羁押人员,陈强估摸着要花些时间,便怀着颗淤负的心,心有余悸地看眼前和稍远的景致,心里在为过所又要面临怎么样的处境而担忧。他看着离脚边一米不到的长廊,多想在那石凳板上坐坐呀;那郁郁葱葱的叶子花和米兰花,多想过去闻一闻它的香气;还有天桥上武警们巡逻的过道,站在上面能不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他脚步机械地往前挪动,看着上午经过雨水洗漱过井字形的水泥路面已泛白,与花坛里那些小树木下面湿润的泥土,便想到了家乡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心里涌起阵阵酸楚:干嘛要来顺德?干嘛要听jiejie的话,进小敏家的公司?干嘛不留在四川家乡,弄个小水库、开垦些荒山,搞养殖和种植,与年迈的双亲一起生活?非要转辗广州,又流落顺德?且进了姐夫弟弟家的公司,结果又遇上了小敏?

    想到小敏,他心里便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丝不挂的她,还有东窗事发她母亲那河东狮吼的叫骂。更忘不了,临上囚车时挨的好一些耳光和拳头。还有jiejie、姐夫哀怨的眼神,怕是这些人永远都不会再来往了。人生活得还有意义吗?在杏坛分局临时羁押时,遇上位算命先生。听他开导过的一番话,后来还劝导马毛,那用在自身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真的是难以自

    为了维权,此处有775个字未上传——江锋

    冼管教看了看他的起诉书,让他到右边的第一排站立,然后喊口令向右转、齐步走。一行五人沿着右边的走廊,挨墙行走。经过几个没关大门的女犯监仓,见里面那些齐耳短发的女人都在静坐,几人不禁嘘嘘了起来,都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些坐在矮朔料凳子上的女人,特别是坐像不好,把双腿叉得老开的女人。

    “还死性不改?想违反监规?走没个走像,再要嘘嘘,待会分你们到监仓,让仓长去‘cao练’你们,免得你们精力过剩。”冼管教跟在五人身后道。在经过三十仓和二十九仓时,见江枫准备出门,便笑了笑:“巾帼不让须眉,今天没有女羁押人员过所,你可消停了。”

    “敢过所吗?我这两个监仓都严重超员了,还要来人,那让她们睡茅坑里算了。”江枫说着笑了笑,用手拢了拢齐耳短发,一手把镜架扶了扶:“你那两个监仓怕是每个仓都超过二十五人了吧?有没有摊开地铺呀?”

    “还没呢,还没到高峰期。”冼管教说着回头喊了声立正,五人停下。他快步去开二十八仓的大门,因为前面的人已到二十七仓的大门边,所以他命令陈强和他身边的彦安进了二十八仓。再往二十七仓去开门时,回头冲江枫笑了笑:“江姐,没事的,那些监狱很快就要过来提人。”

    “鬼晓得哟,现在外面非典那么怕人,那个监狱还敢要人?他们怕非典万一从我们这里带进监狱,在那么高密集度的人群里一旦爆发,怕是党中央都难以保他们。”江枫笑笑地说着,声音不大,但因为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所以两人说话,虽然相隔了十几米,但还是像在近前说话一样。

    陈强和彦安进了二十八仓,他低着头挺直身板,让人一看就是个大块头。彦安只有一米六的个头,他扭头左右不停地扫视,看看监仓里面,又看看眼前静静地坐着的二十一人。末了还抬头盯住头顶拇指粗的螺纹钢网格天空,像个老油条一样,没有任何在意的表情。

    彦安目空一切的样子,让刘德磊看了很不舒服,他朝甘小平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站起。甘小平到监仓大门口探头两边看了看,回头冲刘德磊点点头。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让彦安眼前发蒙了:“吊样,你想越狱呀,我马上报告管教去,看你还吊不吊。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过所?”刘德磊给了彦安两记耳光,边说边回到他的位置上去,在中间的一张圆朔料矮凳上惬意地坐下,把站立在彦安身边的陈强却惊吓的和不拢嘴,看着二十一个光头快速接道:“我叫陈强,是四川的,因为捣鼓了些钢材进来,被过所了。”

    “四川那人?”冯磊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上,手里抚摸着铁链,用家乡话问道:“从那个仓过所?”

    “绵阳。”陈强极力用标准的家乡话回答冯磊,因为听着冯磊说家乡话,感觉到有戏可唱:“从二十八仓过所,他,我就不清楚。”他说着往左边靠了靠,特意离彦安远点。

    “呵呵,我们是正宗的同县老乡呀。过来,到我身边坐。”冯磊用家乡话说着,回头又看了看坐着的其他人。没想到彦安却也跟了过来。冯磊待陈强从身边过去,猛地站起,双手一伸,铁链冷不丁地在彦安脸上狠狠地砸了一下:“什么东西,进来就要抢我的凳子坐。”

    其他人听着奇怪,看见冼管教站在门口,便明白冯磊话里的意思,甘小平还起立报告:“那新进来的见磊哥上厕所去了,竟然抢他的凳子坐。”他说着,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冷静没出声,刘德磊声音最大,把彦安委屈得直流眼泪。

    冼管教心里明白事情原委,但还是指责彦安:“刚刚过所,一个凳子有必要抢吗?待会就有花崽送凳子进来,每人一个,就不知道你屁股有没有洗干净。”冼管教说着命令两人把手中的塑料袋提进监仓里去。待两人出来时,门口已开始派送饭菜进来。

    陈强领着刚刚拿到的凳子,在冯磊身后坐下。当每个人的饭菜被值日生一一送到他们的脚下时,冯磊一转身,便对着陈强吃饭,把一包辣椒鱼仔撕开,倒在一个红色的口盅里,很快,冷静也围了上来。甘小平坐在旁边,他想伸勺子勺条辣椒鱼仔下饭,没想到被冯磊瞪了一眼,忙把勺子缩了回去。

    “才几点钟呀,怎么就到了饭点?”陈强勺了条辣椒鱼仔,小声问冯磊:“二所的菜好像比一所好,只是米饭太差。”

    “你就省省吧,早点吃饭,管教们就可以早点下班。”冷静说着也夹了条辣椒鱼仔:“这些米,都是国家三年前的库存米。按说是不能给人吃,只配做饲料。但我们与圈养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静哥知道的真多,不愧是大学生。”甘小平笑笑地说着,将勺子伸进口盅勺了条辣椒鱼仔,在辣呼呼的味道中,大口大口地勺了几口饭,然后含着饭,声音闷闷地:“每天都知道要吃什么菜,周一到周五一成不变,只有周六周日会不一样,都不知道是不是从管教或武警那边的饭堂剩下的菜,我们吃得却格外香甜。”

    “你得了吧,有的吃还挑三拣四,老子呆了几年,都能断定明天吃什么菜,要不我们赌赌?”刘德磊说着把斯大林一样的胡须抖了抖:“要是输了,给你一箱方便面。赢了,等你菜票进来,就买一箱给我。”

    陈强问冯磊的话,没想到被几人接去。冯磊没去理会他们的话,只是低声地问陈强:“吴鸣还在二十八仓?”他见陈强咽着饭菜点点头,便接道:“他的同事夏世荣上个月已‘上场’了,听管教说,是去清远监狱。鸣哥在那过得还好吗?”

    “好什么好,再好也是坐牢。只是他人缘好,谁都让他三分。”陈强说着把最后一口米饭咽下,他没把做吴鸣马仔的事说出来,他怕冯磊会瞧不起他这个老乡:“好像与你案件有关的唐元杰从四川押来了顺德,他就挨着鸣哥睡,两人经常说悄悄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提起过你,你们很熟?”

    冯磊听着,啊了一声,便没有了食欲。想想曾经那么崇拜的杰叔,在道上和老乡面前威风四起,真后悔不该踏上在条不归路,更不应该和他哥哥去弄死冼业枢。他见陈强吃完了还在死劲地刮朔料饭兜,便道:“你能吃饱吗?不够吃,这饭给你。”

    陈强毫不客气,含笑地把饭兜伸出,让冯磊刮尽了米饭给他。他见口盅还有几条辣椒鱼仔,便都倒在了饭上:“好几个月没吃过这鱼仔了,将来出去,一定要吃个够!”

    “我认识吴鸣,以前在樱花和他同事,还是要好的朋友呢。”彦安端着饭兜弓躯着到陈强面前,低声说:“几年前,我们经常在一起宵夜、喝酒,要好着呢。”陈强听着,见他碗里只有米饭没有菜,便勺了两条鱼仔给他:“****的,你还真会认识人,他怎么个模样?”陈强怕他偷听胡说八道,就板起脸问他。

    “他戴一副大大的眼镜,个子和我差不多,说话文绉绉的,好像是个有学问的教授一样。”彦安说着,便蹲了下来:“吴鸣的嘴皮子可好呢,那时候在公司,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一定是最有笑声的地方。他老爱给别人起外号,那我们自然也给他起外号,我们都叫他老顽童,吴鸣。”

    “吴鸣是你叫的?你个死吊毛,算你运气好,今晚的‘过堂’就免了。识相点,到购物时,别忘了请大家宵夜。”冯磊说着,见彦安拼命点头,便站起双手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光头:“滚,滚后面吃去。”他说着进监仓喝了口白开水,戴着脚镣爬上通铺靠墙而坐:唉,怎么好端端的杰叔也会进来?看来是夜长梦多。很久没收到老爸的信,也不知道济世堂现在会怎么样?菜票都是丹丹寄来的,女儿也有一岁多了,她这时会叫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