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没牙依旧不松口
朱厚照抹了把鼻血,一个猛子就潜入到了玉明萧的身下,借着浮力将姑娘给抱了起来,把脑袋埋进了玉明萧馨香浓密的秀发之中。 玉明萧咯咯一笑,却有泪水流出。 她反转身体将一双玉臂轻轻的环在朱厚照的脖子上,吐气如兰的颤声说道:“朱厚照,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朱厚照没有抬头,只是把脸埋在玉明萧的肩膀上深深的嗅着清淡的少女幽香,闷声道:“我知道,就像是我现在那么想你。” 玉明萧嗯地一声,同样把头放到了朱厚照的肩膀上,洁白如天鹅的美丽颈项轻轻的摩擦着,突然她伸出雀舌像小猫那样轻轻的咬了一下朱厚照的耳垂,又轻轻吻着朱厚照的头发。 朱厚照身体为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仰起头就瞄着玉明萧的一点朱唇而去,一双手也不再老实的游走起来准备在峰峦叠嶂的玉脂滑腻中穿行。 却是被玉明萧轻笑一声给躲了开去,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指点在朱厚照的唇上,轻声道:“殿下,你快快长大吧,萧萧等着您呢。” 弘治皇帝连续多日不曾上朝,只是推说身体不适,把一摊子国家大事全部都扔给了内阁不管,算是完完全全的撂了挑子。 以此可见弘治皇帝这次内心受创之深,原本都以为跟这群臣子是亦君亦友的关系。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个个的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说到底国子监祭酒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却最终说出了那种话。 也让他有了一种识人不明的遗憾,始终放不下的遗憾啊。 这一日,弘治皇帝脱下龙袍换了便装,走出了宫门,身边仅仅带了一个萧敬。 走在集市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弘治皇帝阴郁了数日的脸色才显露出了一丝暖意。 他笑着问萧敬道:“萧敬,朕已经多少年没有出那道宫门了,朕已经不大记得了啊。” 萧敬听在耳中,心中却是有些悲凉,眼前的这个男子富有四海统领着普天之下所有的土地,却一生都没有出过这个方圆不过数里的皇城几次。 如果说自家土地多到让主人家无法用脚去丈量是一种幸福的话,那对这个男子来说这种幸福他宁愿不要。 无数次在夜中听到呓语,什么龙椅太硬硌的朕腰疼,什么宫人都说皇城是个精致的牢笼囚住了无数嫔妃宫女的青春,这皇城何曾囚的不是朕的青春? 这些梦话说的萧敬心疼,心疼这个从平明忙到深夜的主子。 “回主子的话,上次出皇城的时候奴才还是侍候着主子在潜邸的时候,距今已经有二十年零七个月啦!”萧敬回答的时候语音有一些颤抖。 弘治皇帝听了之后有些恍惚,一道宫门隔着的便是两个世界,出宫比出国还难呐。 “萧敬,陪朕去喝碗酒吧,就去国子监祭酒的酒垆。”弘治皇帝彷徨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皇上,老奴知道有一处酒水滋味不错,地方也幽静。”萧敬却是指了另外一处地方。 弘治皇帝笑道:“老奴才又在耍心眼呢?放心,朕不会动气,朕只是想和朕的祭酒大人聊聊,有些话不说清楚,朕睡不着觉。” 萧敬见皇帝兴致颇高又是非去不可,连忙在前引路。许多年不曾出宫,去国子监的路主子肯定是记不得了。 两个人走的并不快,弘治皇帝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感兴趣,看到路边的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停下脚步看上一会儿,于是就更拖慢了速度。 但国子监终究不是太远,天还没擦黑,主仆二人就远远的看到了国子监祭酒的酒垆。 不知是老祭酒一朝罢官门庭冷落鞍马稀,还是国子监的监生不好意思在自家校长这里卖酒的缘故,老祭酒的酒摊儿前门可罗雀,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有个别进去的也都待不了多久也就摇着头走了出来。 弘治皇帝带着萧敬走了进去,萧敬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酒肆扬声叫道:“店家在吗?来一壶酒,两盘小菜!”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萧敬等了半天,不得已便又叫了一遍,却依旧是没有人答应。 “主子,这儿没人咱回吧?”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亲自叫道:“店家,来一壶酒,两碟小菜。”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店后传来了声音:“酒在垆上,菜在锅里,要吃自己去取。” 萧敬怒道:“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爷咱不吃了,咱走。” 弘治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去取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坐在凳子上小酌。 “爷,这厮明明能听出咱们的声音却不出来拜见,简直是不知悔改!”萧敬愤愤道:“他这条老命您真是白饶了!” 弘治没有在意萧敬的忿忿不平,依旧在平静的喝酒吃花生。他是个能控制住情绪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祭酒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还能活着走出乾清宫。 喝了大约半壶酒,弘治才示意萧敬去把躲在里面的人给叫出来。老祭酒出来的时候仍然是一脸的倔强,下跪磕头之后硬是昂着头一句话不说。 萧敬看着老头这幅模样,当下就非常恼怒,恨不得立刻就令锦衣卫拿了下到昭狱里尝遍各种刑罚! 弘治捻了颗花生丢在嘴里,嚼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平心静气,他开口问道:“生意不怎么好嘛。” 老祭酒跪的笔直,大声道:“罪员本不善经营,得了这个差事不得不来。” “酒酸了,花生也有些变味。”弘治皇帝咂咂嘴道。 “回皇上,酒是罪员自己酿的,味道不好那是必然。” 弘治皇帝放下酒杯,仔细的看着老祭酒,问道:“你知道你的运气有多好么?朕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不杀你的。” 老祭酒竟然笑的相当洒然,道:“罪员以为还是死了的好,罪员这条命早就随着那一口老牙走了,此时不过是苟活而已。” 萧敬低声厉声道:“你到了现在还不思悔改?主子可是亲自来问!” 老祭酒斜着眼睛看了萧敬一眼,不屑道:“君臣之间的对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我也是正四品!”萧敬怒道。 “内廷和外廷终究不同,我们是臣,尔等为奴!” “萧敬问的就是朕的问的。”弘治说道:“朕要你说真话,认真答!”
老祭酒这才对萧敬哼了一声之后说道:“罪员不悔!哪怕是皇上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依旧还会说那些话!” 再好的脾气也在老祭酒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激怒了,弘治脸色微红,低声喝道:“朕就这么一个儿子!” “那就另立宗室。” “太子很聪慧!” “罪员知道,罪员也曾为此夸赞过太子。”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弘治皇帝气的不行,这老头的态度真是让人火大。 “就是因为太子实在是太聪慧了,但是太子的行事却是十分乖戾,这样的君王与我大明朝有害而无利。” 老祭酒侃侃而谈,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待罪的身份:“大明朝在皇上您的治理之下已经有了中兴之实。 此时需要的是一位中正平和的君主接替皇上的仁孝之治,而不是一位聪慧非常却随心所以心无礼法的君主,这必然会坏了我大明的万年江山!” 弘治笑了起来,喘息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你是如何知道太子不能成为中兴之主,不能带领我大明走向辉煌?” “武死战,文死谏,为了大明王朝江山永固,罪员都不能认同一个可能会带领我们走向辉煌但更大的可能是带领我们走向毁灭的变数来执掌大宝!” “呵呵。你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小官而已。” “内阁尸位素餐,大官不言,我等小官自然言之。” “可是你影响很大,国子监有上千学子!” “罪员这位置也是皇上您的恩赐。” 弘治竟然无话可说,当初就是看这个老头博学兼固执才让他执掌国子监,想着怎么也可以教导出一批骾骨之臣,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都没想,老皇帝一杯酒全泼到了祭酒的脸上:“你真让朕心寒!” 国子监祭酒任由酒水顺脸而行下,昂首大声道:“读书人不应为一家一姓谋福祉。” “萧敬,我们走!”弘治皇帝怒不可竭:“你就在这卖酒卖到死吧!” “谢皇上,皇上万年之后,谥号非仁即孝。”祭酒老头儿跪在地上叩首叫道。 “大胆!”萧敬一听吓了个半死,这老东西是越来越口不择言了:“主子,下旨处死他吧!” 弘治皇帝深深吸了口气,淡笑道:“不过是一介书生欲名流史册而已,朕要杀他不过正好是遂了他的愿,朕就要让他活着,让他看看朕的皇儿能不能扛起这大好河山!” 话不投机半句多,弘治皇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可却终究打消掉了先前的那个可怕念头。 趁着残阳未落,主仆二人便又在京城的街道上逛了一圈,坐在一个小摊儿上吃豆腐脑儿。 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原本很是失落的弘治皇帝突然就有了一丝自豪。 几十年如一日勤劳治国的心血似乎没有白白浪费,只是不知这天下的子民是否都像这里这般富庶轻松? 正吃着,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嚣。 几匹快马纵闹市而过,鸡飞狗跳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