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潮水初涨
悠步璃下朝回家，椅子还没有坐热就听到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触怒龙颜以至于被关禁闭，又急色匆匆的奔向皇宫。 “君凌宸！汐儿那么乖巧，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悠云汐？她倒是‘乖巧’得很啊！”阴沉的语气，目光转到悠步璃身后惶恐地追上来立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太监，发泄般吼道，“给朕滚远点，没用的东西！” 金袖一挥，厚重的宫门狠狠的关上。呃……不用这样迁怒别人吧……要是他一个没有武功的太监能拦得住盛怒的悠步璃就奇迹了！巨大的关门声让悠步璃一怔，努力冷静下来：难道真是汐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君凌宸不悦了？以他对好友的了解，一向沉着冷决的他极少这般不淡定。当下便自觉理亏，事情还未问清楚就莽撞行事，太失分寸了。 “关她禁闭不是正好么？既然你宝贝她，那能让她远离后宫那趟浑水不是再好不过了？” “确实如此……这样那群女人以为她不受宠就不会找她麻烦了……”但一定不仅仅是这样。 “杜绝闲杂人等和那些女人人去找她的心思，你还是可以去找她的。” “谢皇上！”已经是给了他诺大的面子了，没有提真正的原因，君凌宸鉴于和自己的交情还允许他见meimei，如果再在这件事上计较，就是他不知好歹了，“微臣鲁莽，请皇上降罪！” “哼！你倒是‘知罪’，我要是真降罪，你有几条命够我降！”与悠步璃的兄弟之谊是作假的么？君君臣臣的，听着就不爽！ 悠步璃听出其中的深意，的确，他得罪这皇帝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只能讪笑：“那我还是趁这条命还在多得罪得罪，倒也不亏……接招！” “难道你还打得过我不成？”两个人同时挥拳…… 君凌宸被悠步璃这么一闹，不再郁结于悠云汐制造的“意外”和她带给他的愁云，瞳仁中掠过精芒——悠云汐，很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刚走到凤鸾宫前的悠云汐突觉头皮一阵发麻，怎么突然有种冷森的感觉…… “皇后娘娘，这就是凤鸾宫了，奴才就不侍候您了，圣上还要用奴才呢！您自便吧！”引路的太监躬身，言语虽恭敬，却仍能听出其中对她的不屑与不满。 也是，刚进宫就惹了那人，让他龙颜大怒，不招人嫌弃就奇怪了。太监不等她回话就悠然离开的身影让她突然特别想念然儿。虽然然儿处处以以为婢的生活态度让她不满，可不知为何，总觉得然儿在自己心里身边都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然儿中了迷仙香现在还没有醒，迷仙香的药力太猛，没有解药沉睡两三天也不足为奇。 她对药理、用毒方面也很了解，她是两个世界的人的结合体，许多东西经过一些融合，自然融会贯通。 原本的悠云汐长年终日在府中，闲暇无事，最爱看书，对这个时代的大多人文物种了解甚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曾经的叶蕊，则精于杀人，又多年在生化实验室里混着，若是对生化方面还不了解，就是白白受了那么多苦了。只要稍加辨析就能分出其中物质，了解了药物中的化学成分，想要制出相应的分解药物也不难。医毒本是一家，现在的她在这个时代也算精通药理了。 她能说自己的生命力顽强么？在叶贺航那样的“精心培养”下，还能活蹦乱跳的，兴许是他发现自己的顽强生命才不怕要她命的各种训练。 听到宫门口悠云汐与太监的对话，早就在凤鸾宫的宫人停下手头的事，快速的站好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面前跪着十个穿着统一粉红宫装的宫女，十六七岁的模样，很是清秀，可是都低眉顺眼的，让本姣好的脸蛋缺了可以让人欣赏的地方。后面是十个太监，二十多岁不等，可能是失了男儿身许久，连男儿本该有的刚毅都少了，多了一些阴柔。 “都平身吧。”一股威严散发，这是她自己的地盘了，总该有“真正”悠云汐的本色了。 她不喜欢时时尊卑分明，可也不是接受不了这种制度。对于这些已经成为封建制度“祭品”的人，她不会同情，压迫下纵无力反抗，若心依旧是高傲的人，她欣赏；若心也卑微了，那只能说是命该如此，不值得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这些宫人才刚刚起身，就有几个人匆忙出来，迎上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悠云汐淡淡的开口，打量着匆忙出现的三人。眼前两个宫女二十出头，并不和那些宫女一般打扮，一人穿桃红色罗裳，表情有些骄傲，还有讨好的虚假笑容；另一个穿着青色藕丝裳的宫女让悠云汐有一种一见如故的特殊感觉，冷淡的神情透着骨子里的高傲，多看两眼便牢记在心；还有一个老太监，深蓝色的太监服饰，面容朴实。 这三人的地位肯定不等同于一般的宫人，从服饰上的不同可以看出，且衣料虽不算上乘倒也胜过先前那些人的服饰。 那个太监抬头间没忽略悠云汐挑眉似询问的表情：“启禀娘娘，这是茹玉、轻灵，她们是娘娘的贴身侍女，奴才是小全子，是凤鸾宫的总管。” 苍老的面容，喑哑发声，不是令人恶寒的尖细，只是……还是叫他全公公的好。 “嗯。”只是淡淡应了声，余光多看了轻灵一眼。 “皇后娘娘！”方才离开没多久的太监又折返回来，“皇上口喻：皇后娘娘触怒龙颜，禁足凤鸾宫，从今日起凤鸾宫一众宫人未得皇上旨意不得出凤鸾宫半步！” 听完这话，听到“皇上口喻”四字而匆匆跪下的人惊愕的抬头，看见太监趾高气昂正要离去的背影，皆错愕：怎么皇后娘娘刚进宫就被关禁闭了。 宫门外随即响起脚步声，是一群侍卫跑过凤鸾宫分散驻于宫门外。想必是太监见到侍卫才发觉自己忘了通知，才忙跑回来的。 一直站着的悠云汐冷眼看着稀稀簌簌起来的人，轻灵和全公公面色微变又回复原样，茹玉的表情扭曲，愤懑中还有鄙夷。小的那些交头接耳，瞥见悠云汐的冷脸又缩缩脑袋没什么音量…… 真是有够精彩的一群人，悠云汐冷哼一声：“就算本宫被关了禁闭也还是皇后，你们的主子，这点你们心里也要牢记。凤印在本宫的手上，后宫，还是本宫做主！若是有什么心思的人万一触怒了本宫，有什么果子吃本宫倒是难肯定了。” 这样说是免了这些人怕被轻视的心，好歹是自己的人了，他们的心情也要顾几分。而那个茹玉……定不是安分的人，先小小警告下，要是哪一天捣腾出什么事，别怪她没提醒！ 禁闭的皇后，引不了多大注意，她要趁现在做些什么事，绝对不能让自己一直被动下去！ 夜幕沉沉，悠云汐寻了机会便穿上她来这个时空时带来的衣服，出了这所谓的要禁闭她的凤鸾宫。 月华之下，黑衣的绝美女子前方是一个诺大的天然湖泊，层层波纹间反射着湛光宝石般的粼光，璀璨夺目。 没想到皇宫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却被封为禁地，这倒省得那些皇宫里的奢迷浊了这个地方的灵气。 凑巧听到小宫女说到这里的风景好，在皇宫的人里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多数人知道是国师来了之后让封了此地，先帝二话不说就给封了。悠云汐向轻灵多问了些，她也有问有答的。只是还有一点轻灵没有告诉悠云汐——国师在这里布下结界，让人不得通过，而轻灵好奇经过这里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不顾结界。和悠云汐说这里，是以为她进不来，说了也无妨。她大抵是没想到悠云汐会偷跑出凤鸾宫来此，居然还进来了。 君凌宸在皇后进宫第一天关了她并置她于空房，宠幸华贵妃的消息全宫无人不知、传得风风雨雨，现在皇宫的人都知道她这个皇后有名无实。 现在悠云汐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她不能一直被动下去。在目前的情况下，她只能提高灵力，就算她再想学古武，也要有人教才行。 自己融合重生后就发现自己原本难以承载更多灵力的身体，已经有了非常宽阔的空间来承载了。熟练的运用与生俱来就熟知的口诀，左手天生的图腾绽出白光，悠云汐伸出左手，向湖面似轻抚般跳跃的柔荑仿若一只精灵。这儿的灵气充沛，源源不断的灵气由左手涌入身体运转一周，化为灵力存于丹田之中。 因为空间充足，悠云汐便忘我的不断吸收灵气，双眼紧闭的悠云汐即使调动意识注意周围的情况，谨防有人突然出来，但却不知道外面已经异象大生。 暗蓝色的夜空中一个红点渐近，是一团火红的火焰，就像要从天空砸下一样，冲向湖中。在入湖的那刻，缓慢晃动，在浑然不觉的悠云汐面前闪烁了一下。湖水无声的涌动，开出一个洞，火团随即钻进，消失在湖面。 在火团一路飞下的地方，一丝黑气一路下来若隐若现。湖面恢复成原样后，黑气浮动，凝聚成一个极淡的暗影，飘荡在悠云汐身旁。悠云汐手一顿，兀的睁眼，那暗影飞入她的瞳孔。 悠云汐睁眼时觉得心突然紧了一下，是一种察觉到极度危险的直觉，可眼前一片迷暗。她不怀疑是自己看不见，左手的淡光图腾提醒她，她处于一片黑暗中。 用灵力催动火灵，无法燃起，低怨一声：“又是什么状况！” “啧啧。玄月，你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只是灵识么？”一道温柔的声线入耳，悠云汐却生出寒意。 “我不叫玄月！你是谁？这又是哪里？别装神弄鬼的！” “我好伤心啊！玄月，你居然不认得我了。以我们的关系，听我的声音也该记得我啊！哦……我想起来了，你们的记忆被封印了。”幸灾乐祸的语气，依旧温柔，“你是我的玄月呢！这是在你的意识里啊！傻玄月，现在的你太弱小了，我的一丝灵识都能胜过你。” “你给我出来！”悠云汐大怒，她从里到外无不叫嚣着对这个人的厌恶。 “啧啧。玄月，你的味道那么甜美，十万年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这种味道，可是如今近在咫尺我却什么也感受不到。都是那只畜牲，敢阻止我的降临，才至于只降下一丝灵识。不然……” “混蛋！别让我抓到你！不然就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玄月，哈哈，你以为你还有资格高高在上？你居然还是这么讨厌我，魂飞魄散，啧啧……魂飞魄散！你真残忍！更胜当初的残忍！” 悠云汐不想再理这个人，玄月和自己什么关系她也不感兴趣，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几次三番不能自主。他说这里是自己的意识，怎么会被他控制？怎么才能出去？ “玄月，你还是选择我吧。我才能带给你无上荣耀，给你快乐……” 自动过滤这温柔蛊惑的话语，这个人的温柔中都是妖异邪恶与黑暗，悠云汐的声音愈发透出冷意：“滚！” “玄月，我才降临就能够碰到你，说明我们是天作良缘，此次，我一定能打败他、得到你！” “你TMD滚远点！”悠云汐不满到极点，连脏话都出口了。 “啧啧。玄月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 悠云汐憋下怒气，既然这里是她的意识，那终究做主的人还是她。 在黑暗中睁眼闭眼没有不同，悠云汐仍是合上眼睛，催动自己全身的灵力，在周身流动。意识？那该是在脑中，小心引导灵力冲上头部。头疼欲裂，但眼前却是一亮——还是那个湖！抵不住脑部的剧痛，胸口一闷，腥味在口中弥漫。 有些糊里糊涂，可脱离了黑暗总是好的，脑海回荡着一句话，是被她努力驱走的人留下的—— 玄月，我会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你面前，再狠狠的拥你入怀，好好期待吧。 见鬼！悠云汐无力控制乱窜的灵力，她还不能很熟练的控制太大的灵力，要走火入魔了……神智的涣散让她站立不住，直直倒下。 不是冰冷的土地，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她。悠云汐猛地僵住，但微弱的意识察觉到来人是谁时，再也控制不住，安心的晕迷过去，嘴角喃喃吐出： “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