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情之不舍
皇宫——龙宸宫 水蓝罗衫，衣袂飘然，绾着简单的发髻，饰一冰蓝云容流苏步摇，气质出尘，竟不若凡世之人。及腰的发缠风扬起，让这本觉虚渺的侧影，恍是触手可及，可只能遥遥而望…… 只是一幅画，却是画技出神入化，尤为传神。仿若那飘渺的女子是真实而立在眼前的。 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的人久久凝视画中的女子，白净修长的手温柔的抚着画中人的青丝。 “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你……如今，我已然无可奈何，但我还在等你……”没有用尊贵的“朕”，嗓音中压抑着温柔和忧伤。 …… “悠将军！悠将军……您可不能进去哟！圣上可是下了命令的！”尖细的声音带着惶恐。 “让我进去！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把我凉在外面，可恶至极！”“唉唉！悠将军，悠将军……” 一阵喧闹，让君凌宸脸上的柔和消失，变成万年不动的冰山脸，心中暗责悠步璃的放肆。虽然是他让他侯着，后来不小心忘记了，可好歹给他这个皇上点面子吧！ “进来！”轻声喝到，不过是用了些内力在其中。 “吱呀——”悠步璃大步走进门，“有必要这样不待见我么？我还不待见你呢！” “我只是一时忘记了。只是，这就是你对皇上的态度？”君凌宸转身看着悠步璃，除了骨子里的王者之气，并没有给悠步璃摆什么皇帝架子。 “一时忘记了？你也太过分了！”悠步璃甩了个白眼给他，在一双桃花眼中别样的风情流露，风神俊朗。 “来找我什么事？”瞥见方才阻拦悠步璃的太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关上龙宸宫内寝的门后，脚步声渐远，君凌宸才开口，明知故问。 “唉……国师这回什么意思？我很愤怒！”悠步璃很不客气的坐在紫檀桌旁的椅上，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皱皱眉，凉的。 “你以为我就很乐意？你的宝贝meimei就是一朵娇花，我并不心仪。加上你这层关系，我实在不能像对待那群庸脂俗粉那样对她。”君凌宸语中无奈，“国师，他那样的存在，所做必有道理。只是这回，着实让我难解，甚至……不满！” 眼神飘向一旁的画像，有眷恋，有疼痛。 “嗯？这个是……”悠步璃正要说的话在触及君凌宸眼神所落的画像上，快步上前，讶异不已。从没见过君凌宸有温柔的一瞬，这个出尘的女子，难道已然俘获了这个皇帝的心？ 他并没有碰到过光凭一个画像侧影就能让人心惊的女子。作为君凌宸的好友，他见过的人他也见过，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她……你是没见过的，她只出现在我的梦中。”言中有眷恋之意。君凌宸并不打算瞒悠步璃，原本就想告诉他，只是不懂得怎么说，就搁着了。 “你？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梦中人？天！你怎么会？这个……那个……”语无伦次，这太惊悚了。他的好友，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帝陛下，居然爱上一个莫须有的人？！ “爱？也许吧！你不要胡说！她是存在的！总有一天，她会陪我笑看天下。”君凌宸怒看悠步璃，“至于你的meimei，我只能对不起她。国师能让我娶她，却不能左右我的心让我爱上她。我的心，已经给了她，我只爱她。” 怒意是因为悠步璃对那个人存在的否定，但悠步璃也感觉得到他对他以及云汐的歉意。 “罢了。汐儿的性子估计也不是你会喜欢的，只是无奈，你……不会碰她吧！”君凌宸的愤怒他可以理解，他是皇帝，不需要对谁有歉意的，这说明了他是真的看重自己这个朋友。除了对meimei的不放心，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自然不会。就连那些求着我碰的女人我都没多看过几眼。”高傲，绝对的高傲！ 悠步璃汗颜，早就知道他都是用幻术对付后宫的妃子，让她们都以为自己颇得宠幸。敢情这个人是为了他的梦中情人“守身如玉”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奇心作祟…… “很早的时候，几乎都记不清了，每次午夜梦回，便能见到她清丽的倩影，即使看不清她的脸，但心动就是心动了。”君凌宸抚上面具，“我的脸只给她看，我相信，我会等到她……” “天！原来你是因此才带面具的？那岂不是五岁就……”太早熟了吧！ “是吧……你的meimei……国师只让她当皇后，我不会去见她，免得那些女人包藏祸心害你meimei。也许过不了多久会有转机，如果可以，她还是可以再寻好人家的！” “那就好！我也该回去了……”一时无言的悠步璃拂袖，瞥了眼那画像，匆匆离去。 ——只有那样的女子，那样高傲清灵、淡看风云的姿态，才配与他并肩而立睥睨天下吧！至于他的meimei，太过娇弱，既然得了君凌宸的话，他也不必要太过纠结了。 悠王府 从书房出来，悠王爷就去找夫人去了。悠云汐则是只带了然儿在王府中随意的四下散步，现在她不是叶蕊，没有那么多事情可做。 古代不像现代，有那么多发达的科技产品，可她身为叶蕊时并没有因为在现代而有什么享受。整日的训练，然后杀人，还要为了任务去学各种各样的东西、技能。 她最希望的就是有个平静的生活，闲适漫步，悠然自得。如今，既然要进宫，恐怕又是要不得安宁了。 那个传闻中的国师，看样子他的话貌似不能不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足够神奇，有个先知之类的人物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扯上自己、偏偏自己又只能云里雾里的去接受的情况，这真的让她很不爽……幸好那个皇帝才21岁，要是一个糟老头子，她真心会抓狂。 她不会做连累身边人的事，宁愿赔上自己，也不可害了别人，特别是对自己好的人。 “郡主，不然在观雨亭歇歇吧！”然儿看见悠云汐自顾自的想着事情而兀自乱走，忙叫住她。想必是王爷说了比较重要的事，郡主身子骨纤弱，走多了路累着就不好了。 只不过现在的悠云汐可不是从前可以比得上的，不要说体质一改原先的弱不禁风，可以说是“强壮”了。估计现在杀人放火，上窜下跳都是闲闲的…… 悠云汐耳里听到然儿说这话的当口，很是慰藉的对她莞尔一笑，却让看的人霎时觉得天地美景都在这笑涡中失色。 原本的悠云汐就不常笑，纵使是笑，也是带着大家闺秀的矜持，多少都有些少了份纯然，也不会让人如此心悸。而如今她的笑不是她招牌的冷决、邪肆，因为心暖，所以笑靥绝色。 观雨亭 王府的景致颇好，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有“京城第一府邸”之称。悠王爷闲时都会和夫人相携赏景，琴瑟和鸣，感情极为深厚。 观雨亭立于清流之上，绿水脉脉，始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两岸石磴穿云，旁有有丛树辉映，水中游鱼嬉戏逗趣，水草相互交茸，微晃于粼粼波光之中。 提步踏上青石为阶，白玉为栏的穿云桥，在观雨亭中的绣槛椅倚靠而坐。王府中红墙青瓦，铺以信白石为地，时不时有几个家仆侍女穿梭其中。几处大院落中也有丛错相间的树杪蓊郁，香花汀蓝，眼中所见一片风光旖旎。观雨亭观的是全府之景，几缕轻风，扬起舒适，抚面的馨香让人心中舒适凉爽。 ——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心中不舍，这，也算是自己的家……即使她刚来这个时空不久，但凭借着原本的悠云汐带给她的记忆，说这儿在她心中已然是个家也不为过。 悠云汐清眸之间原本隐暗的冷然又染上一层淡淡难舍之意…… “然儿，以后你就跟着娘亲吧！待日后我自会让娘亲为你寻个好的归宿。”皇宫不是个清净之地，还是不要让这纯洁的女孩被卷入那乱涡，若是害了她，她会心疼。然儿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情谊胜过一般人，在她心中已然也是姐妹般的存在。 “郡主！您不要然儿了么？然儿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惹郡主不高兴了？然儿可以改的！然儿……” “傻丫头，你一直做得很好。”悠云汐忙扶起慌忙跪下，哀惋的看着她的然儿，“我只当你是个好meimei，不要跪我，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郡主……”眸子里晶莹滚落。 “唉……只是我明日便要入宫了，皇宫是个是非之地，我怎么舍得你和我一起面对风头浪尖……”最重要的是，悠云汐知道自己不会甘于如此安分，以后的日子风雨交加，更有许许多多的危险。她不舍得然儿这样的女孩受罪，也有些怕带着然儿会是累赘。 “郡主，无论如何，然儿都要在郡主身边，宁死不弃。”然儿眼中的坚定，看得悠云汐心弦轻颤，这样的厚谊…… “那好。然儿这般，我又怎么舍得放下你。以后不要再用‘您’来称呼我，不然我就把你丢回王府。”握紧的手，便是姐妹情深，无论生死都不离不弃。 观雨亭上，暖意随风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