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上一章:第222章下一章:第224章 那语声绵长的“谢郎”二字,不仅让在场的夏侯缪萦深深一震,就连跪在地上的谢远江都不由的身子一颤,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糖hua.-..- ‘门’开处,沈岚霜款款立在风口,一张‘精’致的脸容,只几日不见,已是消减了许多,苍白如纸的容‘色’,即便刻意的匀过想容斋上等的胭脂,仍旧漫出丝丝灰败;和煦‘春’风将罩住她的一袭长袍,吹得猎猎作响,昔时剪裁得宜的衣衫,如今罩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显得异常宽大,衬得她整个人,仿佛随时会被寒风吹得散了,化为粉末,上天入地,再也难寻一般。 “娘娘……” 谢远江的脸上刹时闪过深深的疼惜,藏也藏不住,想要起身的动作,在念到此刻所处的境地之时,终于硬生生的僵在那儿,一双眼睛,却依旧不受控制的紧紧钉在她的身上,像是唯恐眨眼之间,她便会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沈岚霜仿若无人般,掠过夏侯缪萦和赫连煊的凝视,径直的走到他的面前,她没有去扶他,只是低低开口道: “唤我霜儿吧……事到如今,我相信,王爷和缪萦meimei都不会介意的……” 说这话的‘女’子,语意平平,仿佛此刻提及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夏侯缪萦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的望向身旁的男人。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了你与别的男人‘私’通吗?” 赫连煊沉沉开口,一把清冽嗓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沈岚霜却是微微一笑,描的‘艳’丽的‘唇’瓣,扯开抹浅淡的弧度,轻声道: “没错……” 毫不犹豫的两个字,在她的口中,停也未停的吐出来,就像她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千百遍了一般。平静,无‘波’无澜。 落进夏侯缪萦的耳畔,却仍是不由的感到心中一凛。虽然事实如此清晰的摆在眼前,但听她如此直白的承认,仍是一时之间,叫人反应不过来,说不出的滋味。 与她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随后而来的容珞琬。尽管她竭力隐忍,但仍依稀可闻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倒是,她身旁的另两个‘女’子,容珞琰和柳依依,却似乎平静许多,只是眉目各自一闪,旋即敛了去,空气里,一时静谧如同坟墓。偌大的溶月居,仿佛因着这突然闯入的许多人,变得如此的挤‘逼’与压抑,连呼吸都困难。(hua.糖) 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却听沈岚霜语声一顿,一字一句,续道: “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们也已经猜出来了……先前,我腹中怀的孩儿,也是谢大哥的骨‘rou’……” 她一直平静如无‘波’的水,但说到“先前”两个字之时,微沙的嗓音中,仍是不能抑制的漫过阵阵的苦涩。 突如其来的讯息,太快了,也太多了,即便再怎么揣测而出,由当事人亲口讲述这个事实,却还是叫夏侯缪萦深深的震撼,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也不知道心底那些翻滚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满室暗涌。 谢远江哽咽的嗓音,如此的清晰: “霜儿……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一字一句,他说的极之缓慢,望向面前‘女’子的双眸,满满的盛着的却都是对她无法自抑的痛贤怜爱。 沈岚霜绝望的一笑: “事到如今,谢大哥,你认为这一切,还能瞒得住吗?” 语声稍顿,苍白脸容上,满是疲惫: “况且,我真的受够了这些尔虞我诈的争斗……我已经没有了我们的孩儿,还有什么可以担心失去的呢?” 失神的双眸,终不可免的染上层层水雾,越发衬得她容‘色’如纸般薄透,不能抑止的悲伤,在沈岚霜的瞳底,满溢而出,像是内疚,更像是某种后悔一般,将她下意识的覆在小腹上的手势,牵扯出阵阵的轻颤。 “是我害了你……” 跪在地上的谢远江,不知何时,已是站了起来,抛却周遭的一切眼光,他就这么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微凉的肌肤,在他的掌心里,柔若无骨,如他一样的冰冷。 沈岚霜迎向他的视线,在他眼底,倒映着的她的身影,占据他整个瞳仁,满室暗涌当中,他的眼眸里,却自始至终,都只得她一个人的存在,满溢的情愫,紧紧将她包裹住,用尽一切的怜惜。 沈岚霜只觉心中,在这一刹那,像是被某种东西,狠狠击中,一直竭力隐忍着的情绪,终于似决了堤的‘潮’水一般,迅猛而‘激’烈的涌出来,化在喉咙里,却惟能吐出一句沙哑的嗓音: “不……从来,都是我对不起你,谢大哥……” 内疚像是爬满的冷蛇一样,将她缠住,无法排遣,堵在她的心底,连呼吸都几乎停顿。 谢远江却只更紧的将她包裹在他的掌心,不断呢喃着对她的坚毅: “没有……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一片沉静的溶月居里,一时只闻两人浅浅啜泣的声音,却像是从天而降的滚滚闷雷,一寸一寸的抵上每个人的心头。 没有人开口。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有刹那,赫连煊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突然出声道: “够了……” 不着什么情绪的语声,却自有一番久居高位者长年修养下来的威严。如同一切都尽在掌握。 “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本王的?” 无喜亦无怒的嗓音,从赫连煊的薄‘唇’里徐徐吐出,就像是监牢里审问任何一个犯人一般,他要的只是事实,不曾掺杂一丝感情。 听到他的声音,沈岚霜一副单薄的身子,不由僵了僵。她的手,还握在面前男子的掌中,一点一点的暖着她冰冷的心。 抬眸,她望向对面的赫连煊,眼底已褪去了先前的朦朦水汽,惟余一片陌生的疏离,却听她冷嘲的一笑,开口道: “王爷如果想问的是,那夜我与你有没有过肌肤之亲……岚霜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没有……” 如血嫣红的‘唇’瓣,扯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沈岚霜语声一顿,一双眼眸,却是不由的瞥了一眼他身畔的夏侯缪萦,然后续道: “缪萦meimei应该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吧?那时,我已然发现自己怀了谢大哥的骨‘rou’,而王爷却早就许久不碰我了……为了遮掩住这个事实,所以那夜我趁着王爷心情不好,在他酒中下了‘药’,让他误以为他碰了我,这样,我的有孕,便可以顺理成章起来……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事实就是这样,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了……” 说这番话的‘女’子,语声平和的,如同褪尽风‘浪’的一袭海水,沉静而寂寥,累累伤痕的眼眸里,如今早已只剩下一片幽深,像是绝望,又像是某种死了心认了命的淡然……夏侯缪萦却只觉一颗心,翻搅如暗涌,久久不能平息。
从沈岚霜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重若千斤的砸进她的耳畔,‘激’‘荡’出阵阵滔天巨‘浪’。 听到那一夜,赫连煊什么都没有跟她发生过,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算计,她本应该感到高兴,或者松一口气的,但是,此刻,她所有的情绪,都被眼前的‘女’子,完全搅着,像是一团‘乱’麻般,噎在五脏六腑之间,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不知名的滋味,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说不清,剪不断。 终究,能出口的,也不过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岚霜迎向她的视线,明眸里刹时划过丝丝浮光,到最后,惟余退‘潮’之后的海岸一般: “为什么?” 重复着这三个字,沈岚霜似笑了笑,道: “缪萦meimei,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么惹人妒忌吗?王爷那样冷情的一个人,如今却处处维护于你,为了你,他甚至将我们这些其他的侧妃,都晾在一旁,不闻不问……光这一点,就不够我们妒忌的吗?” 她口中说着“我们”,一双眼睛,也毫不掩饰的一一在垂手立在一旁的每个‘女’子身上扫过,墨黑的瞳膜,瞧来没什么情绪,眸底却是隐忍的一片凛冽和嘲讽。 容珞琬在她诉着这一切时候,终究忍不住的幽幽望着对面的男人,如水明眸,盈满的都是不能言说的深情与苦涩,然后,缓缓低下头去,仿佛惟有这样,才能藏尽心底的哀怨,独自咀嚼的悲伤……一旁的容珞琰,却始终神情淡淡,仿佛局外人一般,静听着他人的恩怨情仇,犹如事不关己。 柳依依不自觉的绞紧着指尖的锦帕,一双描的‘精’细的眼眸,毫不掩饰的泄‘露’出灼灼怨恨与恶毒,藏也藏不住。 偌大的溶月居里,各怀心事。 夏侯缪萦却惟有沉默。她知道,赫连煊对她的专宠,对他其他的妻妾来说,无疑是另一场责难,无数次午夜梦回,她也曾经为着这样的幸福,而怀疑,甚至不安,但是,她却又如此的贪恋着他的温柔与缱绻,贪恋着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贪恋着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再也容不下旁人……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私’。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她不能容忍,她所爱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与别的‘女’子分享,她不认为她做错了……但是,现实却如此的叫人难受,无论赫连煊怎样对待她,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除了她,他的生命里,还有其他的‘女’子,那都是与他拜过堂,明媒正娶的妾室……他对她的宠爱,对他们而言,却是残忍……她一直逃避着的事实,终于不可避免的暴‘露’在她的眼前,赤、‘裸’‘裸’、血琳琳,满目疮痍。 夏侯缪萦突然不知,这一切是对是错,她又该如何面对。 赫连煊静静的凝视住她,将她一切最细微的‘波’动,都尽收眼底。然后,他轻轻伸出手去,将站在他身畔的她,拉的更近了一些,一个占有而维护的动作。 他没有看她,却是转首,冷戾双瞳,‘射’向面前的沈岚霜,清冽嗓音,一字一句,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