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衣青年
景府,坐落于京城东南侧,离热闹市的街市颇有一段距离。 借着幽幽的星光,踏着昏黑的小路,依稀可辨景府的大门外挂着两个白纸黑字的大灯笼,其上分别写着两个奠字。 青叶目及这座紧闭着大门,显得阴黑森冷的府邸,竟有一种物似人非,恍如隔世之感。 他迟疑了片刻,带着月毓渲,缓缓走上台阶,敲了敲大门。 没过多久,一个少年大喝之声从景府里传来,道:“何人敲门?” “是我!”青叶犹豫了一番,开口道。 府门随即被悄然地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丧衣的少年郎映入眼帘,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般,道:“景少爷,是你,真的是你,我听到你的声音还不敢相信!” 青叶怔了怔,想了想,道:“小福,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眼前这少年郎名为许福,是景都统收留的一个孤儿,相貌敦厚,比景施主小四岁,从小就服侍着他。 景府虽说是武将家,但到了景都统和景千辰这一代都是单传,而且家中并无女眷,所以自然也用不着什么奴才婢女伺候。何况当景都统率黑甲军出征阴山时,更将家奴辞去不少。霍大的景府,只剩下许福和管家沈程两人。 “少爷,我和管家还以为你已经被阴山的恶兽给……” “可后来又听白公子说少爷你没事,正赶回京都!”许福悲喜交加,眼中隐隐含泪,似有好多话想说,可再开口却又道:“少爷天寒,快进来,这位是?” 他看着身后那清丽而冰艳的月毓渲,露出惊叹之色。 青叶目光闪烁,幽幽地道:“这位是月姑娘,月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她一路上护送我回来的,方才她还和纳兰公子比试剑法受了点伤,小福你去收拾下厢房,让月姑娘住下休养吧!” 徐福脸色顿时一变,要知道纳兰公子大名鼎鼎,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少女竟能和他比试剑法,他自然是惊讶不已,当即不敢怠慢,忙道:“是,月姑娘,请随我来!” 话罢,便带着月毓渲朝着后院厢房走去。 青叶看着他们走远,却是呆然而立,踌躇不安,不知该不该进堂内好。 过了好一会,景府的大堂缓缓走出来一人,他两鬓白霜,行步蹒跚,正是在景府服侍了三十年的管家沈程。 沈程两眼通红,老眼深深地看着青叶,颤身道:“景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老爷还在等着你!” 青叶怔了怔,双眼顿时又湿润了,缓缓地道:“沈管家,我回来了!” 步入大堂内,一眼看去,红砖铺地,灯火摇曳。 周围四个角耸立着的高大横梁上挂有缕缕白绫挽联,挽联的交汇正中一张桌台上叠置着景都统的画像灵柩,牌位和拜祭的菜肴果品。 青叶心中一沉,来到灵堂前,“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沈程也缓缓跟上来,一字一字地道:“景少爷,老爷的灵堂已设了月余,他战死于阴山,尸骨不存,所以当时棺木内放置的都是他生平喜欢之物,大多也是你娘亲的遗物。冬至大雪那一日,老爷的棺木下葬于将军陵中,圣上和朝中大官无人缺席。” 听着管家娓娓道来,青叶只觉得浑身无力,双腿发软,脑海中关于都统和景施主的画面有如泉水般涌入心头。 明明不是他的记忆,可他偏偏不能自控。 他两眼禁不住落下泪来。 “按理灵堂只摆七天,可一直等不到少爷你回来,我便作主将老爷的灵堂一直留着。这些日子,时而还有人过来拜祭,但来得最勤的是白丞相的公子和三殿下,他们与少爷你交情最深,说要替你守灵,为你尽孝。”沈程泣不成声,眼泪从他苍老的皱纹上扬下。 青叶脸色惨白无比,颤声道:“爹,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 沈程哽咽不止,对着灵堂朗声,又道:“老爷英灵在上,今夜少爷终于回来替你守灵了,你上天有灵切莫责怪他。” 话罢,他也重重地跪下来,磕头不止。 青叶前生无父无母,此时此刻,忽有了生为人子之感。 这夜,他长跪不起,泪如雨下。
…… 次日,天刚鸣晓。 青叶依然跪在灵堂前为景都统守灵,迷糊糊糊之际,隐隐听到府外有两声细喝道:“三弟,你可终于回来了!” 随着这声轻喝,一个白衣青年有如轻燕,翻过景府大门,几步跨进堂里,对着灵堂前的景都统重重一拜,然后见青叶依旧昏昏欲睡,又开始摇着他的身体。 要知道这些日子,青叶奔波赶路,昨夜又一夜未睡,身体疲惫不堪,婉如散架了一般,一时间竟连眼睛也睁不开,更别提清醒过来了。 哪知那白衣青年毫不客气,“啪”的一声,扬起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急道:“三弟,你快醒醒,不可再睡了!” “二哥?”青叶顿时觉得脸上有如火烫一般,清醒了半分,但还是两眼惺忪,有如还在梦呓地道:“二哥,怎么是你来了?” 话声未落,四下的空气霎时冰冷了下来,仿佛有一股凉风拂进。 一个白衣飘然的女子从堂外急窜了进来,她身法有如鬼有如仙,清丽无双的脸冰寒无比,竟伸出纤手,横掌直打而至。 “三弟,小心!有刺客!”白衣青年俊朗的脸上皱起弯眉,大喝一声,将青叶一把护在了身后,迎掌而上。 他身体修长,白衣凛凛,掌风之中仿佛蕴含着内劲,一看就知武道不浅。 白衣女子顿时玉脸一凝,心知对手不好应付,身子一荡,借着横梁飘来荡去,和他缠斗在一块。 一时之间,两人你来我往,一个刚猛,一个灵活,纠缠了好一会,竟是难分高下。 只不过苦了这景府,不过片刻之间,四处残瓦纷飞,本就显得古老残旧的府邸有如要被拆了一般。 激斗正酣,屋顶之上,不时有瓦灰轻洒而落,飘到青叶脸上。 青叶鼻子一庠,重重打了个喷嚏,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揉了揉眼,定睛一看,仿佛不敢相信般,惊然道: “二哥!月姑娘!住手啊!都是自已人,你们怎么打在一块了!” “啊!你们不要把景府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