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梦置生死度外
小河灯就在沈星河自诩“一般人不能上”的背上沉沉睡着,沈星河步伐加快,没过多久但见前方似有人影,便急忙顿住脚步。 定睛一看,那人却是纹丝不动,就处在前方不远处的道路正中,略显神秘,直立着身子,殊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干什么。 沈星河心中盘算,此夜深人静的时刻,正常人怕是早就上榻而眠了,此人来路不明,目的为何不知,但是一想自己与其定是没有瓜葛的,以前从未来过此地,更没有得罪过人之说了。 沈星河没有向其打招呼,欲直接从旁绕过,不作理会,只因这般场景若是向人拱手作揖笑问打哪来,岂非太过怪异。 愈来愈近,人影也渐渐清晰,沈星河真切看到,那人似僵住了一样,双眼紧闭,没有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依旧纹丝不动,着实特别。 沈星河稍感奇怪,但不想多加揣测,很是小心的从旁绕过,脚步尽力轻盈,行至几步,回头看去,那人背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放松,再又加快步伐。 怪人一个,站立睡觉不说,还“睡”在道路中间,殊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在装模作样,沈星河只道人不犯我,我必不多管闲事,当然,这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这世间多多少少的不平之事,他一路走来,也经历了许多,譬如这毛头小子,若非自己多管闲事,又何以现在搭在自己背上,如包袱一般,且比那公子哥赠送的点心包袱还要“重”上许多。 左手袖中藏铁剑,右手是近半人高的包袱,其中各种酥香大饼,甜腻糕点,闻之香气扑鼻,沈星河已然将包袱口牢牢捆住,他实在需要这些充饥之物,身上没有钱财,若要赶至堕仙岭,几日下来,那算快的,更何况,现在连去堕仙岭的道路为何都是不知。 倒霉,那大哥话没说清楚就被他家母老虎给捉了回去,沈星河这可是有一番好找,前方道路似是无边,看不到尽头,愈发偏僻,整个就跟那穷乡僻壤一般,实在想不通,前一段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一段,怎就怪人挡道,人烟稀少了…… 身子说不上累,但是心中已然有些疲惫,沈星河尚能强忍困意,既然答应了小河灯,不再让他露宿街头,便说什么也要找到一处像模像样的歇息地,只是小河灯倒也乐意把沈星河的背当成一个“豪华软榻”,这一路奔波,还未曾惊醒,也可谓是一梦置生死度外,倒头不觉天色已近三更。 “这臭小子,倒睡得挺香……”沈星河背着一个,提着一个,难免发出些许抱怨,不论是否出自真心,但实在觉得一人太过无趣,周遭寂静,连些许虫鸣都竟是没有。 又行了一段路程,道路还是这般,没多大变化,本来之前回头还能看见一些灯火,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漆黑,这种景象,沈星河仿佛回到了醉松崖下那处阵法之中,当初可谓吓得不轻,眼不能事物,耳畔诡异叫喊,历历在目,触目惊心…… 不敢继续往下想,那是沈星河至今以来畏惧之意最为明显的一次,他下了决心今后不向他人示弱,先前对小河灯说的话,何尝又不是自己心底深处的声音。 走着走着,似曾相识的一幕再次发生,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又是故技重施一般,同样的人影,同样的一动也不动,沈星河心中暗骂,这人多半是有些毛病,便觉该来的挡不住,对方明显有意捉弄自己,一时间怒火中烧,但毕竟对方在暗,修为不知如何,便极力欲要爆发的情绪,干咳两声,冲那人一个抱拳,便道:“兄台何故在此?” “等人。”出乎意料的,这人竟然立刻作出了回答。 沈星河更是一阵暗骂不休,这人果然没有睡着,看来是抓准自己了,且口中所道等人,这不分明就是在等自己吗? “等谁?”沈星河笑了笑,但只是皮笑rou不笑,脸皮之下,是另外一张脸,准备随时迎战的一张脸。 “等……” “等……” “等……谁来着?我忘了……” 沈星河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附和一声:“那兄台继续等吧,我还有事,就不多加叨扰了。” 沈星河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不失警惕,同时也并没有与那人正脸相对,能避则避,不然恐会旁生枝节,心中只盼速速离开此地。 “等一下。” 正当沈星河与这人擦肩而过的一时间,耳旁便响起这声轻喝。 沈星河心下一凛,稍留片刻,没作回应,继续向前,连头也未回。 “等一下。”声音高了许多,急促了许多。 沈星河也随着声音加快了脚步,由走变跑,背上的小河灯迷迷糊糊的醒来,揉了揉双眼,小声嘟囔道:“大哥哥,怎么了?” “别说话,别……” 沈星河正要说出“别往后看”四个字,不想小河灯第一反应便就是循声回头,再不发一言。 “小子,小子?”沈星河见小河灯不说话,急忙问道。 “后面有个神仙叔叔……”小河灯道。 “神仙……叔叔?”沈星河心中愕然,这当属放屁,那哪是什么神仙,颠了颠背上的小河灯,便语速惊人的道:“别管他了,抓紧我。”
话音落罢,也不管小河灯是否听从,脚下生风般,踏着泥土破风奔向前方。 耳边全是风声呼啸,速度之快,沈星河已然催动了全身灵力,他并不是怕那神秘人,只是携带小河灯在旁,难免有所顾忌,能避开的,便就索性避开了。 后方不时有声传来,透过风声,依旧是那三个字,“等一下。” 这三个字语调很快,声音也愈来愈大,愈来愈急促,在沈星河心中,权当做了催命符一样,,只觉得那声音犹如地下累积数久的冤魂亡灵,声声刺耳。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方声音渐渐消失,沈星河本还是不放下警惕之心,但是又跑了一段路之后,才觉那人已然放弃追随,便就放慢了速度。 小河灯一直将头埋在沈星河肩头,沈星河回过神来,安慰道:“别怕。” “我不怕,风吹着眼睛有点不舒服……” 沈星河笑了笑,回头看去,黑暗中没有动静,方如释重负的长长舒展了一口气,才这才回过头去。 “我说了,叫你等一下……”来人就在沈星河面前,悄无声息,脸都快似将贴着脸了。 沈星河连连后退,铁剑自袖中滑落,握在手中,直指那人,冷言道:“你别以为我怕你……” “怕我?小兄弟多虑了,你可叫我好跑。” “你不是说等人吗?为何对我穷追不舍?”沈星河声音已有了些怒气。 “嘿嘿,方才你那么大的东西掉了,你全然不知,真是……”那人话音落罢,方才从身后推出一个很大的包袱模样的东西。 沈星河一眼瞅去,只觉熟悉,再一看自己右方,一直被拽在手里的点心包袱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一想甚为蹊跷,便将剑锋增进几分,道:“你使了什么手段?” 那人轻笑一声,再又大笑,大笑不止,拍了拍身旁包袱,连连摇头,对沈星河道:“小兄弟啊,你也太不留神了,好好想想,究竟是你自己弄丢的,还是我将它偷来的。” 沈星河想也未想,便反驳道:“自然是你……” “唉……好心当成驴肝肺,为了将这包袱还你,我一路追来,现在那好友怕是见我不着,已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