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万众背离
大学三年多来，他早就成了系办的常客，中文学院几乎所有老师都认识他。尤其是辅导员夏冬，教务主任贺国，党委书记刘时雨三位老师，更是隔三差五的请他去办公室座谈。更有好几次，他还被学校教务处主任王欣请去过。这次叫他过去的刘书记，是他最不想见的一个。 想起他“辉煌”的历史，他自己觉得都没有脸在学校继续呆下去了。只是，他的父母历来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盼望他能够成材，要是杨天中途辍学，他父母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家里不穷，但也绝对不富裕，以后的生活还得靠他自己。 虽然大学里环境很宽松，只要考试及格就行。但就是这样最基本的要求，杨天都没有达到。每挂一科，下一个学年，就需要缴费重修，还考不过，再修。每个学分重修费50元，杨天交在重修的钱都有好几千了。只有学分全部修满，才能拿到毕业证。 下午刚上课，杨天就来到了刘书记的办公室。系办附近，每个认识他的老师看见杨天之后，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唯有低头，装作没看见。 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人应可之后，杨天才推门而入。 刘书记是个40左右的中年人，长年在这个岗位工作，自然而然的养成了一股让学生有些敬畏的威严气息。 他一看是杨天进来了，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也不让杨天坐下，而是自顾自的继续着手中的电话。 杨天轻轻关上门，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待着。 两分钟后，刘书记挂了电话，继续研究着手上的文件，头也没抬的说：“上午你又没去上课？” “是......”杨天小声的回答。 “说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刘书记平静的说，听不出他是喜是怒。 “我......”杨天开始绞尽脑汁，寻找理由。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你在干什么，我一清二楚！”刘书记这才抬起头，怒视着他。 杨天不敢看刘书记，低下头，说：“刘书记，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有个什么用？”刘书记把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把杨天惊了一跳，“你该说对不起的是你的爸妈，是你自己！你来学习是干什么来了，玩游戏了？睡觉了？还是学习的？你在高中的时候，学习还不错，以省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到了我们学校，你现在看看，看看你是什么德行，连续3年了，6个学期，每学期你都是班上倒数第一名！学校各种活动，你也几乎一个没参加过，连实习你都能每天缺席半天。你自己说，你对不起的是谁！” 刘书记已经失控了，对着杨天大发了一通脾气。杨天深深低头，不敢出声。刘书记说的很对，句句实话。 “自己看看，差了多少学分！”刘书记把手上的文件扔到杨天身上。 面对大发雷霆的刘书记，杨天默默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几页纸，看了起来。 这一看，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他所欠的学分，竟然高达71分！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望着刘书记。 “嘿嘿，你倒是厉害啊，创造了我们学校建校以来的最高纪录！”刘书记怒极反笑，“今年四个年级，除了你之外，欠学分最多的也不超过30学分，你一个人就有71分，嘿嘿！” 杨天仔细看了下，文件中所列的自己不及格的科目一门不差，其中一半以上还是他重修了之后仍然没考过的。 他再次无言的低下了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刘书记降下怒火，保持沉默是他唯一的选择。 刘书记似乎也对他死心了，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气氛凝固而紧张。 过了好一会，刘书记似乎心情平静了稍许，他开口说道：“中午，学校教务处开会讨论了，他们一致决定将你劝退，说你这样的学生留在学校只会影响学校的声誉。我和贺主任两个人势单力薄，帮你说了很多好话，也起不了作用。这次叫你来，就是让你退学。” 劝退！ 杨天霍然抬头！ 这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一下惊醒了他！ 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如果他被劝退了，不说他的众多亲戚好友会怎么看他，他自己将成为被大学主动劝退的学生，在他的人生中也是一个极大的污点，更何况，他最担心的是他爸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想当初，他离开家来学校时，信誓旦旦地向爸妈保证，自己将会好好学习。爸妈当时看他的眼神多么自豪，多么骄傲，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多么聪明，多么厉害，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如果自己要是被退学的话...... 他不敢想下去了。 “刘书记！”杨天求助地看向刘书记。他知道，能救他的，只有刘书记了，不然刘书记不会专门叫他过来，而是直接让贺主任处理这件事了。 刘书记懒得看他，淡漠的说道：“我没有办法，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杨天真的害怕了，他一旦没了学生这个身份，将无路可走，家，他是不敢回了。而大学几年下来，他几乎没怎么上过课，什么都没学到，他的专业又是对外汉语，是冷门专业，他从没在社会上历练过，一旦他不是学生了，他将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出路。 以前，他总感觉社会，离自己很遥远，很少考虑到。而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摆在他面前，要让他做出选择。 他知道刘书记是不会放弃他的，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悲痛，事实上也很悲痛：“刘书记，对不起，我老是给你们添麻烦，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可是这次，我是真的痛改前非了，决定好好学习，你不信可以问问我寝室的燕云他们，我电脑上的游戏都卸载了！游戏头盔也被我砸烂了！我已经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真心想好好学习，把以前漏下的全部补上。希望刘书记能帮我一次，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杨天言辞恳恳，声音里充满了真诚。 刘书记坐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杨天迎上刘书记的目光，没有丝毫胆怯，只有一片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