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一坛花雕
众人服过丹药后一起赶回到药王住的茅屋旁，岳云龙几人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连院子都没进就向药王告辞离去，并再三向药王保证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委如实禀报白云堡堡主白啸云。这几人架着半死不活的白小飞离开后，药王便转身回到屋中，见到花小鱼正红着眼睛把满身是血的张天宝抱在怀里，上官飞在抓紧时间给张天宝包扎伤口，看到一眼此刻已是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张天宝，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上官飞说道：“你别给它包扎啦，他身上的血都已经差不多流干净了，再包扎也不顶用，赶紧把这颗丹药给他服下吧。兴许还可以让他多活半个时辰。”说完这些便转身向自己的内屋走去。 上官飞接过丹药给张天宝服下，丹药刚入口下肚张天宝的呼吸就明显粗重了许多，不一会儿便悠悠醒来，见到花小鱼和上官飞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张天宝出声问道：“那帮人呢？” “已经被打跑了，放心吧，没事了。”上官飞赶紧开口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要不然被白小飞刺伤的就该是我了，都是我连累了你。“听了药王的话已知张天宝时日不多的花小鱼，此刻看着张天宝的眼睛便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悲伤，哭着说道。 ”恩公，你这是哪里话，当初也是你出手救得我，我只不过报恩罢了，再说我现在不还没死吗？“听了花小鱼的话，张天宝笑着说道。 ”可是。。。。。。“上官飞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花小鱼一把制止，然后出声说道：”是啊！你一定会没事的。‘ 看到这一幕的张天宝凄惨着笑了笑说道：“恩公，你刚才不用打断上官小兄弟的话，我也知道我可能活不了了，我躺在这里流了多少血我自己是知道的，身体里都没流的了怎么可能活得下去，你们不用骗我，呵呵。” 听到张天宝这么说，花小鱼也再也装不下去，流着泪说道：“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 “恩公，你不要这么说，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即使明知道自己会死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我早就应该是该死之人了。就是因为我胆小我怕死我才多活了这几年，但是这几年我活的真是生不如死啊！其实我反而应该谢谢恩公，是你给我了一个去死的勇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张天宝说到这里，凄惨的笑了笑。 见到花小鱼和上官飞都是一脸的疑问，张天宝接着说道：”你们不是都好奇我为什么爱喝花雕吗？其实这里面是有个故事的，这个故事我本来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说出来一直深藏心底的，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这条命让恩公自责一辈子，上官小兄弟麻烦你把桌上的那坛花雕递给我，我想喝点。“ 见到花小鱼也点头同意了张天宝的这个请求，上官飞便把桌上的那坛酒递给了张天宝，接过酒的张天宝赶紧往嘴里灌了一口，使其本来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酒后的绯红，然后开口接着说道：”这花雕酒就是我们当地的一种黄酒，但是在我们那边不叫这名字，它叫做‘状元红’或者‘女儿红’，我们那边的人可以说家家都会酿此酒，在我们那边有个习俗，就是每当一户人家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的话，就会在满月当天从自家酿的酒里选出数坛，请人刻字彩绘各种人物鸟兽，山水亭榭、各种花卉等图案以此来喻示吉祥，然后泥封窖藏。待女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请画匠在坛身上用油彩画出“百戏”，比如“八仙过海”，“龙凤呈祥”，“嫦娥奔月”等，并配以吉祥如意，花好月圆的“彩头”，同时以酒款待贺客。我读书时在家里也经过媒婆成了一门亲事，她的名字叫做花兰儿，我都是叫她兰儿，她是一个非常漂亮并且温柔持家会照顾人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名叫花兰儿的姑娘，张天宝的眼睛变得神采奕奕，说话的声音也明亮了许多，喝了一口酒的张天宝又接着说道：”我和她非常恩爱，她家里人也都同意这门亲事，本来都说好等我进京赶考之后就回去成亲，那时候我想到自己若能考个好功名然后回去再和兰儿拜堂成亲那真是双喜临门啊！“ 上官飞和花小鱼一听到张天宝所说的’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两大喜事，都不觉得听得痴了，说到此的张天宝也是往嘴里又灌了几大口酒，咳嗽着说道：”可是造化弄人啊！那次考试我压根就是榜上无名，垂头丧气的我回到家后，兰儿的父母便来到了我家找到我父母说要退亲，说当初准备让兰儿嫁给我就是期盼我能金榜题名有所作为，但是现在既然我一无所有，他们当然就不同意了，无论我怎么哀求和劝说，兰儿的父母还是把这门亲事退掉了。就在婚事退掉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兰儿哭着来到我家找到我对我说，她父母把她许配给了西门大官人。我一听就气的不行，因为西门大官人可是我们那里有名的花花公子，仗着父母有些权势在我们那里可是祸害了好多黄花姑娘，我当时就拉着兰儿准备找到他父母去求情，但是兰儿哭着对我说已经晚了，聘礼她父母都收下了，并且明日就要拜堂成亲。然后兰儿便求我带她离开，说是如果嫁给西门大官人的话，她宁愿去死，听了兰儿的话我就准备带她私奔，就让她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傍晚时分出来我在我们经常见面的小山后面等她，可是我在山后面等了她一夜她也没来，实在等不下去的我便向兰儿家里赶去，还没有走到兰儿家门口就看见街上站满了人在哪里议论纷纷说嫁给西门大官人的那个女孩儿昨晚上喝毒酒自尽了，当时不相信的我飞快的跑到了兰儿的家里，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了兰儿母亲的嚎啕大哭声，兰儿的母亲见到我来到她家后，便扑过来打骂起我来，说都是兰儿才会死的，他父亲更是把我赶出了院子，任我怎么求情都不开门让我见兰儿最后一面。“说到此处不但是张天宝留出了眼泪，就是上官飞和花小鱼也都是红着眼睛眼泪直流。 ”我后来才知道，兰儿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她母亲发现了，然后兰儿就求她母亲放了她让她走，已经收了西门大官人的聘礼，所以任凭兰儿怎么说她母亲都是不同意，还把她锁在了屋子里，但是谁都没想到兰儿的怀里竟然藏有毒药，这个傻丫头肯定是一开始就做好去死的准备，都怪我啊！如果我不让兰儿回去她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她。我本来也准备一死了之让兰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孤单，但是恰巧的是我父母那时候又生了大病，我不能一死了之对他们二老不管不顾，父母生病去世后我又在他们坟前守了几年，那时候我就想下去陪兰儿，但是又害怕她埋怨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她，所以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总是有各种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其实就是因为我懦弱的性格，我怕死。兰儿肯定是看不起我这样的人。“说到这里张天宝自嘲了笑了起来。 上官飞和花小鱼正想安慰说几句话，却被张天宝摇手打断着说道：“你们不用安慰我，这几年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啥样的人了，我很没有担当，我怕死但是又活不起，只能这么每天浑浑噩噩的活着，但是越是这样我心越难受，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所以每天只能喝酒，但是这酒却越喝越清醒，越喝越难受，你们知道吗？兰儿喝的毒酒就是”女儿红“，我真的很想下去陪兰儿啊！但是我又害怕她不会原谅我，这几年我人虽然活着但是心已经死了，这下好了，我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了，兰儿我就来陪你了，要打要骂都随便你。” “不是想的这样的，你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你不能抛下你生病的父母不管说明你是个很孝顺的人，兰儿肯定也没有怪罪你，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上官飞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也许吧！‘听了上官飞的话张天宝笑着说道。 ”恩公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一定要帮我。“张天宝拉着花小鱼的手喘息着求道。 ”你说，我一定帮你。“花小鱼红着眼睛说道。 ”就是我死后我希望你们可以将我的尸体烧掉，然后把骨灰装进一坛花雕酒里面然后把它带到我老家埋在兰儿的墓旁边，活着没有做到，我想等我死后可以和兰儿结婚一起喝一坛花雕酒。“张天宝抓着花小鱼的手力气忽然大了许多，好像生怕其不答应似得。 ”好的，我答应你，我一定做到。“花小鱼也是用力握着张天宝的手说道。 ”谢谢你，我家住在绍兴县杨树村，很好找的，那里家家户户酿酒。“说完这些的张天宝再次喝了一口花雕，眼神迷离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