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杀戮的深蓝（下）

    第二十二章外传·劫难逢生

    第九回杀戮的深蓝（下）

    那炫蓝色的死光并非一束光线，确是个高速移动的物体，杀害了持矛女骑手后，又以疯狂的极速袭向马车旁的其他赏金猎人。

    蓝光所到之处，死亡无一例外地降临。快得根本看不清楚其本体，快得完全无法对抗其攻袭。

    炫蓝的凶煞死光从那几名赏金猎人之间穿过。兵刃来不及格挡、盾牌来不及防御，他们握着兵刃的手已被切断，拿着盾牌的手也遭斩落。

    深蓝光轨再次闪过，在其后方又是一片断臂残肢满天旋舞的惨况。鲜血、碎rou与内脏，为那道杀人无赦的凶光标注了沿途的痕迹。

    而那一声、一声又一声的哀号惨叫却仿佛发生了延迟。在人体被大卸八块、肢解剁碎之后，受害者的临终悲鸣才传了过来，冲入听觉，沁入心底，令人神骸魄散。难道？那蓝光真的比声音还要更快？

    又是一次干净利落、惨绝人寰的秒杀！蓝光以秒为单位，残杀了好几名实力不俗的赏金猎人。期间，我们连凶手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

    仅剩一位幸存者仍骑在战马上，他已被吓傻了、惊呆了、震懵了。他神色茫然地望着自己齐肩而断的臂膀，似乎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似乎很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一条蛇形蜿蜒的紫电终结了他的迷惑，夺走了他的生命。被电死的独臂赏金猎人坠下马背，浑身受紫电之蛇缠绕，兀自抽搐，当真死不瞑目。

    “哇哈哈哈！太酷了！”从指间放出紫电魔蛇的罪人伍卡德大声狂笑，他手指上的那几枚戒指被妖异的紫色电光照亮。

    镌刻着魔鬼面容的金属戒指在紫电的映烁中愈发狰狞——有的在咒骂上苍的不公，有的在嗤笑众生的愚昧，有的在威吓神明的迂腐，有的在假哭世间的不幸，将群魔的几副嘴脸描绘得惟妙惟肖。

    宝具魔人将人命视若儿戏，他欣喜地又叫又跳，像个快乐无比、手舞足蹈的孩童，“那就是你提过的‘炫蓝酷客’吗？没想到，你的这件玩具真是超赞的！”

    “多谢主人称赞，”亡灵法师躬身回应，语气毕恭毕敬。论年龄，马库斯都能当伍卡德的父亲了。但前者却对后者点头哈腰，惟命是从，极尽奉承。

    好吧！这两人的关系，就如同毫无主见的昏庸管家在服侍不懂事的疯子小少爷。然而，宝具魔人或许是真心胡闹，祸害使人；亡灵法师的心机却深似大海。

    在那对邪恶主仆问答之际，凶煞的炫蓝死光已拖着无数重叠的幻象虚影和明灭闪耀的斑驳金光往我这边冲了过来。

    炫蓝死光逼近！太快、太凶、太恐怖！我与身边的瑞斯特、柯迪还有莉亚该怎么办？

    以攻为守，先发制敌！华衣法师和魔导射手都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对策。

    于是。“火雷王子”急忙使用魔法，灵力飞弹连续击出。“霹雳侠”赶紧扣动扳机，灵能弹快射而去。

    两种来源不同的灵力能量接连不断地轰击着前方，爆开的莹蓝光芒扩散出一圈圈震波，炸得地面土石飞溅、沙尘飞扬。灵能还撼动了空气的流向，形成混乱的气浪。

    “辰星公主”从脚边踢起一把游骑兵遗落的长剑，漂亮的手以漂亮的动作将剑抄于掌中紧握。莉亚坚毅的表情中彰显出一种凛然的美——既柔又艳，更不容亵玩。

    狂轰滥炸的灵能没有伤到那杀戮之蓝，也没有拦住蓝光的势头，但却将其速度阻得慢了下来。这使我有机会稍微看清了那蓝光究竟是什么。

    依稀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装备着嶙峋铠甲的骨架。由于它仍在高速移动，并且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好似颤动般重叠着虚影，所以还是难以瞧得详细。

    我只觉得，那副骨头架子全是由刺、棘和刃拼凑而成的，轮廓充满了参错的尖锐。只要看一眼，就能令人感到利器扎身的痛楚。

    “火雷王子”柯迪见敌人迫近，立刻改换魔法，集结火焰的力量。在火魔法与雷魔法的搭配之下，他拥有极强的攻击威力，但法力消耗相应也较大，移动的速度和方式更不及修习过风魔法的法师，如今也只能硬拼。

    “霹雳侠”瑞斯特的魔导铳能源告急，需要重新装填，现只够再发射一次灵能弹。大敌当前，魔导射手倒也有应对的措施。

    瑞斯特从上衣暗兜里摸出一颗次级火元素魔晶石，将这红彤彤的晶体掷了出去。随即，他打出重新装填前的最后一发灵能弹，把火晶石凌空引爆。

    柯迪的火魔法也差不多同一瞬间打了出去。法杖“火啸雷音”上腾起一圈环状的炽热赤光，一团烈焰像燃烧的通红火球，砸向那蓝色死光。

    快！——快的，是火晶石在半空中爆炸后播散出的那片汹涌火海。很快！——快的，是烈焰火球轰击落地之际引发起的熊熊大火。非常快！快的，是那道光！蓝光！

    蓝，是凶煞的深蓝。光，是杀戮的死光。蓝光倏地穿越了从上空淋洒下来的火海，骤然冲前，避开了坠落的灼热红火球。

    火焰的热海在蓝光后方奔腾，炽烈的火魔法在蓝光后方炸裂，都未能伤及那抹炫蓝的凶光。

    星火飞旋在眼前，热浪扑击到脸上。敌人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身后带着重重叠叠的幻象残影，化作一道杀人的光！死光降临，人皆死光。

    华衣法师再要施法，已然是来不及了。魔导射手则刚把魔晶石塞进魔导铳的枪膛。至于我，我一时半刻也是有点儿茫，面对这等见人就秒杀的神秘强敌，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用双拳去打。

    可惜，我没有双截棍柔中带刚。虽说顶级拳师一般都是徒手格斗的，但我早该花些精力练一件称手的兵器。必要时，也可以使用棍棒或双截棍等武器提高作战效率。若有合适的器械在手，之前打铠尸兵时也能轻松许多，如今更不会在蓝光袭来时束手无策。

    一声战意高昂的呼喝猛地响起，率先迎击蓝光的，是辰星的辉煌！辰星公主的辰星剑！剑芒繁密如星，莉亚·泰勒踏前一步，挥剑急攻敌人。

    霎时间，刀刃的厉光、棘刺的锐光、剑锋的尖芒交错在一起，编织成一张激烈的战网。利器锐物互相撞击的声音连绵不绝，伴随着锐物利器彼此击撞时迸发起的缭乱火花，既充斥了听觉，又占据了视觉。

    她挡住了它！莉亚挡住了蓝光！那并不是什么奇迹，而是战斗经验带来的成果。

    火晶石的爆炸和火魔法的攻击没能击中敌人，但澎湃强劲的炎热气浪冲击出来，仍然影响了那道蓝光的行动，将它进攻的步调和节奏打乱了。莉亚小姐趁机舞起繁复的剑招，先出手为强，抢占了主动权。

    “哼！也只不过是速度快一点、浑身长满刺的破骷髅而已，”莉亚施展毕生绝学，手中长剑越舞越快，刺出的剑芒越来越密。

    她说话间虽一语道破那杀戮蓝光的本质，但敌方的速度何止是快了那么一点？那浑身的尖刺长棘又岂是无用的摆设？

    腿上、腰际、肩头，乃至侧脸。莉亚勇斗敌人之际，身体的多处部位也遭对手的利刃擦割，撩出一道道流血的伤痕。

    她的云白衣衫已有许多切口，愈发不能遮体。天蓝的护甲同样布满了被刮花的印迹，却依旧如忠贞的卫士，捍卫着女剑士，不至于使她有失女性的体面和庄重。

    在我眼中，莉亚公主发饰上宝石的蓝远胜过敌人的深蓝。那才是我喜欢的蓝色，是勇敢的蓝，而非杀戮的蓝。

    我这就热血贲张，要抢上去助战。法师柯迪确是比我更急，一发大威力的灵力飞弹当先射出，攻向敌人的后背。

    莉亚是我的女性朋友，是柯迪的女朋友。相差一个字，区别可是很大的。差别在于，前者有多出来的那个字，但不能谈那个字；后者没有那个字，却要以那个字为目标。好微妙的感觉。

    魔法袭背，敌人不避、不躲、不闪，反而前冲，使灵能落空爆发。它一动，身后又出现许许多多重叠的幻象残影，钴蓝的形体又再化作一道炫蓝的光。

    莉亚无奈，只好回招，改为防守态势。她先前只顾抢攻，占了先机，尚且可以与敌方争锋。此时回防，则险象环生。

    金属相格，撞出一团绚丽的花火，莉亚挡住一击。但她随即“哇”的一声哀鸣，娇躯晃了一晃，显然是中了招、受了伤。

    “不要！”、“不好！”我和柯迪同时惊呼。

    我策马一冲，护在莉亚身前，以防敌人追袭。我全没顾及到那抹蓝光只要一闪，我与战马就很可能会有和女骑手一样的结局，被肢解成尸块。

    好在柯迪的魔法也打了出来，七、八条弧形闪电窜上了蓝影强敌的背部与肩臂，将其包裹于烁烁雷光之中。

    我们这才好不容易看清了蓝光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