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改变路线

    第十一章梦尘沙

    第二回改变路线

    霍克冒险团和养驮龙的牧民一家结伴同行，他们的身旁还跟着个野外探险家威廉。这一晚，斯派克等人决定次日与牧民们分别。不料，荒野中的危险似乎正悄悄逼近。

    毫无预兆，也没有半点动静。在银亮月轮和荒芜大地之间的地平线上，蓦然出现两抹奔驰的影子。它们好似凭空就那么显身了，前一秒还不在，下一刻就有了，突兀异常。虽然离得有段距离，不过看那外形就知道是一对灵豹。它们神秘矫捷的身姿像仙人般灵逸、像闪雷般迅疾、像雾霭般飘忽。

    灵豹面颊两侧长长的灵须随其轻跃的步态，如旗帜上的飘带那样舞出似风的优雅。膨胀耸起的头颅像是戴了又高又大的圆顶帽子，使其头部更似一个通晓无数知识的老人，而不似动物。事实上，灵豹的大脑确实很发达，它们能够像使用魔法一般cao纵元素力量，是自然界数一数二的高智慧生灵。

    两头灵豹似乎同样发觉了人类的存在，停步朝牧民们所在的方向眺望。月色银光的笼罩下，它们坐着的身影像极了两个脑袋特别大的怪人正站在那儿。灵豹的眼眸在夜暗中闪出精亮深邃的光芒，不禁令人产生敬畏之情。灵须在半空飘舞。竖起的尾巴远观上去如同法师的法杖。较大那只的额上有条闪电形的斑纹。

    牧民们深信，灵豹是法师或巫者轮回转世而生，具有前世的法力。因此将其奉为神圣的动物，不可冒犯。所以牧民一家放下武器，摘去弩上的箭，跪在地上顶礼膜拜，表示恭敬。某些传说里记载，人类的魔法是向灵豹学来的——当然，这恐怕并非事实。

    从生物学上讲，灵豹体内具备与龙器官相似的特殊器官，因此才能驱使元素力量来辅助捕猎。至于它们可以通晓人类心灵，大概也是因为其大脑有特别的构造，令它们拥有人类所没有的感观系统，懂得察觉万物间灵力的微妙变化。说穿了，与牧师的灵力感应差不多。

    虽然斯派克等人不是牧民们原始信仰的信徒，但也不必与灵豹作对，全都放下警惕的敌意。学者威廉赶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眼前的景象快速记录在纸页间，还画了幅潦草但生动的图。

    丽露感应到周围的元素正在跃动，被两头灵豹和瑞奇法师牵引着。法师容让似地压低自己的法力，表示谦忍。旅人向那对超凡睿智的生灵做了几下手势。灵豹竟然真的看得明白，又迈起步子，继续轻灵飘逸地奔向远处。一晃眼，两头灵豹就在夜月朦胧间消失了。

    夜晚又宁静下来，有惊无险。丽露算是最开心了，这是她好几天以来第一次见到奇趣的事儿。不过她感觉到那对灵豹的心里充满着忧伤的焦急，并因此而愤怒，却不知是为什么？

    牧民一家中的大部分成员对斯派克更是敬佩，以为他会使用巫祭之术，能够通晓其他动物的心灵。其实旅人只是在诸多的旅行之中从猫耳兽灵那里学得一些方法，向灵豹表示他们并无敌意而已。兽灵们精通这些手势后，能与灵性高的猫科动物交流。旅人还做不到，人类说实话也学不到兽灵那般的地步，这或许是种族起源所产生的差异。

    第二天清晨，丽露因为昨夜睡觉时做的梦，而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向着朝阳伸开懒腰，发现牧民一家更早的时候就已在工作忙碌了。少女用梳子整理起干枯打结的长发，拿镜子一照，觉得应该去修剪一下参差不齐的头发。

    安亚和斯派克照样在忙早餐的事，正用小米煮着粥。卡尔和伊夫、瑞奇凑在一起，研究接下来的路程安排。年轻的学者威廉最后还是决定向牧民一家告辞，即便冒险团不愿与他一起赶路，他也打算自己行动，反正他原本就是孤独一人。

    收拾行李装备时，威廉得知冒险团想要找地方获取补给，于是告诉卡尔，不远外就有个猎人集落。斯派克也知道那是荒野中规模最大的集落之一，先前觉得去那里的话，会更加偏离预定的路线，现在补给优先，旅人当即接受了威廉的建议。

    于是，霍克冒险团改变路线，准备绕些弯路，先去猎人集落补充必须品，特别是水。威廉说他自己也要去那里。卡尔早已看出威廉对丽露倾心，这就爽快地让对方一起前往，并且拍了拍野外探险者的肩——也不知是表示宽慰还是鼓励，威廉觉得是前者多一些。

    被威廉惦记着的丽露小姐此刻正在马车边踱步，她又回想起昨夜那个梦。梦里依稀见到有个快乐的小家庭，高大的父亲和苗条的母亲领着个三、四岁大的儿童。某一天，趁父母不在，有个坏人摸到家中，掳走了那个小孩，急得父母俩在荒原里到处找寻。那小孩被坏人关进笼子里，哭得伤心欲绝，令人心碎。梦见的各色人物不知是谁，仅有个模糊的影子，看得不真切。只知晓这个是父亲，那个是母亲，另一个是名凶暴的坏蛋。难道是牧师小姐离家久了，想家了？

    思索着梦境，脚下却没留神。丽露小姐踩在一坨深褐色石块上，顿时有股怪怪的味道呛上来。她赶忙捏住小鼻子，连连后退，嗔道，“哎呀！这什么破石头啊!那么难闻！”

    卡尔最是幸灾乐祸，窜过来一瞧，笑她说，“小姐真好运啰！这是干燥结块的龙粪。”

    “啊！”丽露大叫，俏脸“唰”地一下红了。她觉得踩到这种脏东西有失体面，而卡尔就是在取笑她。神色间满是不高兴，气呼呼地皱眉瞪着卡尔。

    “这可是宝贝！”卡尔见她表情有些委屈又有些尴尬，实在羞得可爱。

    “还宝咧！又骗人！”想起他当初拾到那块黑漆漆的魂铁之时，也是这么讲的。丽露不信，说道，“除非是屎壳郎，才会把这个当成宝！”

    “谁骗你了！”卡尔叫来牧民家的那位父亲。

    那父亲见到后，将干硬像石头一般的龙粪收好。他向丽露解释，对养龙的牧民来讲，龙粪确实是宝贝。荒原上木材少，燃料主要以龙粪取代，燃烧时间长，火焰也不容易熄灭，十分方便。比起牛粪来，龙粪干燥硬化得更快。但也不要紧，干硬后磨成沙颗，同样能点着，像火药一样。牧民们见到都会备起来，是生活的重要资源之一。

    “怎样？没骗你吧？”卡尔说。

    “我哪里会知道那么多有的没的？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丽露扁了扁嘴。但她脸皮薄，平时又爱干净，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有些难堪。少女警告卡尔，叫他不许到处去嚷嚷，更不许添油加醋地宣扬。不然——判他死刑。女孩子所说的死刑，无非就是再也不理他了。

    卡尔耸耸肩，心中暗笑：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这又有什么好拘泥的。看见牧民家的那个小女孩正巧走过来，于是冲着她笑嘻嘻地说，“漂亮的小姑娘，你说是吧？”

    小女孩不知什么事。但见他笑态可掬，又夸她好看，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丽露朝卡尔“哼”地一甩头，不理他，走了。

    卡尔哄起那小女孩，“你看，我夸你好看，不夸小jiejie，惹得她生气了，帮大哥哥去劝劝。”

    小女孩信以为真，一蹦一跳地追上去。丽露告诉她，那个大哥哥是骗子——大骗子。以后见到像他那样的人要快点喊爸爸、mama来赶走他。又嫌不够生动，这就把昨夜那个梦又添了点具体内容和警世格言讲给小女孩听。小女孩大概知道丽露正在恼卡尔，所以并不太信，反正有故事听，她也不亏。

    吃好早饭，斯派克等人收拾收拾行李物品，就向牧民一家七口告别。临行之际，卡尔忽然想起一事。他拜托牧民的大儿子，以后记得找些可靠的人，去那“断树坡”土丘，把三具身穿合金骸甲的尸身给收殓安葬了，也算做件积德的好事。

    那大儿子胆大肯闯，对九龙树和兽人疑冢很感兴趣，于是毫不推辞，当即点头答应。卡尔这就了却一桩心事，深表感谢。威廉原先对“断树坡”也是兴致勃勃，但他更珍惜和丽露相处的时光，反正荒野土丘又跑不了，现在不去，以后还能去，不急。

    听闻牧民的大儿子有意前往“断树坡”，威廉这就推荐他去找一位名叫莉亚·泰勒的女剑士。她过去是威廉大学时期的前辈学姐，她在研读博士学位时，他刚入学深造。但莉亚是所谓的神童，十五岁就读完了大学课程，因此比威廉年纪小。是她的特殊与才学，引导威廉坚定地成为了一名生态博物学者，将从小的爱好变为毕生的工作。

    莉亚取得博士学位后，去做了“三贤联盟会”的赏金猎人，没有留恋学术界。他们那个工会里的人都称呼她为“辰星公主”。有她帮忙，再找些本领杰出的人，“断树坡”之行才更有安全保障，不怕命丧在不祥地带。

    牧民的大儿子向威廉称谢。威廉说起莉亚，不免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丽露。显然，那个莉亚是他的第一次怦然心动，可惜人家参加赏金猎人工会，做了公主剑士。不擅长战斗的威廉也只好让初恋随风去吧！

    趁着牧民的大儿子和他的年轻妻子正与卡尔互道珍重、那小女孩还和丽露依依不舍时，牧民家的父亲将旅人拉到了一旁。他说自己的妻子平日里冷着个脸，颇有失礼之处，还请冒险团众人谅解。

    原来，那名中年妇人的心地其实不坏，她左手的伤就是为了保护家人，这才被野兽抓伤的。但她的过往经历十分坎坷。年幼时，她的双亲被看似善良的骗徒恶意诈骗，弄得倾家荡产，只好到荒野来谋生。因此她戒备心强，轻易不相信别人。总是说：把人看得太好，容易上当；将人看得坏些，不易受骗。

    斯派克明白，身处荒原，生活本就艰难，所以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也让对方不必介意挂怀，大家仍然还是朋友。诸事停当，霍克冒险团启程赶路，有威廉陪伴，朝猎人集落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