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并不明亮的曙光
当天空黎明的曙光开始泛起的时候，艾西莉亚有一些犯困了。 阿道看见连续在打着哈欠的艾西莉亚，便说，“艾西莉亚阁下，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把守就可以了。” “就算想休息，也没地方吧，总不见得让我这样的淑女直接睡在外面吧。屋子里的床位可是被病人占领了。”艾西莉亚摆弄着不在意的面孔说着话。 “那……”阿道犹豫了一下说，“我帮你再去准备一个帐篷吧，多余的帐篷应该还是有的。” “真的不用了，我并不算太困。”艾西莉亚朝着阿道摆摆手，“我想等到索雷川醒过来。” 阿道也便不再强求，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说实话，如果仅仅是要保证视野的警戒话，像凛风郡这种三面环山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太多守备。但因为害怕有大量盗贼团的发现这里后的入侵，就需要保持着足够多的人清醒着。哪怕作战也好，撤退也好，可以保证机动力没有瘫痪。 艾西莉亚并非是真的不想睡觉，她现在的确也期盼合上眼大睡三天。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不担心阿道的背叛，有了之前那将自己和索雷川因为形势所逼赶出凛风郡的事情。艾西莉亚觉得这个看起来比较忠厚老实的阿道，也并不能完全相信，至少多防一个心眼是没有错的。现在接近和尊敬自己的缘由，更多是来源于那个可以将凛风郡带出冰冷高原的保证。 大概感觉云层中的太阳在空中挂了一会儿之后，艾西莉亚听见了索雷川那屋子开门的声音。她马上从原本坐着的废墟上站了起来，看见从那屋子里出来的先是布克奇。他的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有倦意，而总是保持着笑意和略微的滑稽。所以也难以判断索雷川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然后出来的是几个罗帝，布克奇和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的样子。 然后也马上发现了呆站在原地的艾西莉亚，反而是布克奇先接近了她，“艾西莉亚女士，请放心，改造的手术非常成功。”那是一副非常自信和愉悦的表情，“嚯嚯嚯，在下在其中也协助到了不少事情呢，相对地，也学习到了很多东西。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科学真的是太迷人了。” 布克奇本该是和艾西莉亚一同进行守备工作的，但因为忍不住自己对于罗帝人偶术的好奇，便在中途就进了索雷川的屋子，用帮忙的名义。 但艾西莉亚并不关心布克奇的感想，“那索雷川呢？手臂已经可以用了吗？他现在醒了吗？手臂的副作用大概多久之后会开始有反应？” 罗帝也跟了上来，“没关系的哟，大哥哥估计过一会儿就可以醒了吧。关于手臂的副作用这个也要看大哥哥如何使用，以及他自己体质了。罗帝在这里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呢，因为罗帝也没做过多少rou体和人偶结合的手术呢，不过罗帝并没有失败哦，罗帝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哦。” “那可真是……”艾西莉亚停顿了一下，“不幸中的万幸呢。”话是这么说出了口，但艾西莉亚完全没有这样觉得。 “原罪”与人偶的侵蚀，索雷川的身上现在有着两样慢性毒药在不断消耗着他的生命。那个恶魔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呢？艾西莉亚完全没有感觉到高兴，比起那些事情，艾西莉亚更希望用自己的能力来保证他至少能够活下去，这也是对于曾经父亲的罪行唯一可以补偿的事情吧。 那些伟大的事情，就算不用索雷川去做，也一定会有其他人可以代替的。世界不会落入那些野心家的手中。大概，是这样的吧。 艾西莉亚穿过那两个人，进了索雷川的屋子。屋子里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其中还掺杂着许多自己未曾闻到过的奇怪味道。 在索雷川的左边肩膀上，在那被撕裂的袖管之中，重新拥有了一只新的手臂，之前十几个小时里还是空荡荡的地方，忽然像长出来的一般神奇。 艾西莉亚抚摸了那只手臂，像是冰块一般的冰凉。 门口传来罗帝的声音，“这是刚刚进行连接完成的，血液在慢慢交换到手臂中后，就会渐渐热起来了。”那是和平时似乎不太一样的语调，“让大哥哥使用的时候小心一点吧，人偶并不是死的，所使用的那些材料本身就是有灵性的。虽然这个手臂的力量可以达到之前的数十倍，但是使用过度的话，甚至可能会产生比‘原罪’还严重的副作用吧。过度使用‘原罪’也不过是死亡而已吧。” 艾西莉亚忽然转头，盯着罗帝在看。 “大哥哥需要力量，所以我就给他来了，但他也必须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罗帝的用这种深沉的态度让艾西莉亚很不习惯，“世界是公平的，不会因为大哥哥想着做善良的事情就无私地给予大哥哥力量。” “你是在玩弄这个世间吗？”艾西莉亚皱起了眉头，她发自内心讨厌这个天蓝色头发的小孩。 “至少大哥哥让我觉得很有趣吧，所以忍不住想捉弄一下。”罗帝稍微笑了一笑，“世界太寂寞了，想找大哥哥陪我玩一玩嘛。而且，至少死亡对我来说，绝对不是可怕的事情。” “你是想说，你在渴求死亡吗？”艾西莉亚看着那个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的罗帝，天蓝色的头发在身后白色的雪地中衬出了诡异。 罗帝歪了歪头，“大jiejie还真是一个敏感的人呢。”然后就离开了。 艾西莉亚回头再握起索雷川左手的掌心时，感觉到了一些温暖血液传递过来的温度。 她好像可以理解罗帝的心情吧，或许在他当初制造了无数的自己，并且将思维得以共享，才发现到了不会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不管是怎么样地生活着，都不会有太多情绪的波动，因为都没有意义，没有需要去珍惜的时间。哪怕是去无差别粗暴地夺取人类的生命，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满足感，因为他自己，正是渴望别人能够终结掉自己无限的生命。 根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上已经制造了无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