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夜深沉

    辰东到现在才知道，今天是李青云的生日，李青云之所以下午出门，就是为了给小丫买礼物。

    楼上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支点燃的蜡烛，对于刚才的尴尬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

    辰东和小丫看着李青云默默地许了一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mama。你许的愿望是什么？”小丫拿着塑料刀叉嚷道。

    “小丫你猜。”李青云笑眯眯的说。

    “mama，是不是你要找一个新爸爸啊，爸爸好久都没有回来了。”

    李青云的脸色虎起来：“小丫，不许胡说。”

    小丫撅着嘴不说话了，李青云又哄他：“mama许的愿望是希望小丫快快长大，长大之后要像大叔一样，打坏人，小丫愿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小男孩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挥动着胳膊喊道。

    “那小丫要乖，要多吃饭知不知道？”李青云说着去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

    整洁的桌布上放着三个餐盘以及银质的刀叉、水晶酒杯中间烛台上点了一支蜡烛，顿时气氛就出来了。今天的主菜是牛排，澳洲进口牛rou配上西兰花和胡萝卜，再加上新鲜的炭烧生蚝，还有蔬菜沙拉和意大利通心粉。

    “喝酒么？”李青云问。

    “来一点吧。”辰东说。

    李青云可完全没把辰东当成高中学生。

    餐厅里有一个酒柜里面琳琅满目的摆着各色酒水，不过李青云已经准备了一瓶红酒，放在银质冰桶里冰镇着，辰东过来帮忙打开红酒，两人斟了酒，小丫倒了一杯苹果汁，生日宴会就算开始了。

    李青云忽然有点局促不好意思的说：“也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做的，不要见笑哦。”

    辰东举起酒杯说：“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棒，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也祝小丫学习好，身体棒，健康成长。”

    “嗯，谢谢。”两人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

    辰东平常不太说话，一方面是自己不太爱说话，另一方面则是自己觉得学生之间的话题有些幼稚。不说话，不意味着辰东不会说话。

    小丫很喜欢听辰东说话，具体说就是扯·淡。

    电视机正在播放的就是《舌尖上的中国》，辰东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段子，顺口说道：“******观看了《舌尖上的中国》后，对翻译说，我终于明白了中国文化其实就是吃的文化：岗位叫饭碗，谋生叫糊口；受雇叫混饭，混得好叫吃得开，受人欢迎叫吃香；受到照顾就叫做吃小灶，花积蓄叫吃老本；靠长辈生活叫啃老；男人老是用女人的钱叫吃软饭；干活多了叫吃不消，被人伤害了叫做吃亏，男女心生嫉妒被叫成吃醋，犹豫不决叫吃不准，办事不力叫吃干饭，负不起责任叫做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他省略了一点，男人占女人便宜叫吃豆腐。

    小丫则是听得咯咯笑，问道：“mama，咱们家就是一口子，一张嘴吃饭。”

    辰东与李青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小丫笑呵呵的说：“夫妻两个叫做两口子，可mama就是一口子。”

    李青云脸色顿失光彩。

    “你经历过很多？”李青云晃着酒杯里的红酒，眼神带着探究的意思。

    辰东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他淡淡的说道：“我没有见过老爸是什么样子，家里连一张相片都没有，结婚证上的照片都被我妈撕掉了。小时候家里隔三差五的来人，和尚道士、混社会的、警察、企业家、街头乞丐、发廊小姐都往我家走。有的带礼物，有的两手空空，有的大话连篇，有的就是来蹭饭的，但我mama都热情招待。”

    “后来，那些人都不来了，我也长大了，但我的神棍老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早熟？！”辰东笑说道，心里却是酸酸的，很羡慕小丫。

    李青云沉默了。她猜得没错。辰东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心理年纪要比同龄人都成熟许多，一个自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父亲一面，哪怕是相片都没见过的孩子，能够保持这么一份平常心，这个男孩子很男人，只是不知道在他平静面容的背后又有多少泪水哀愁。

    在这一刻，李青云忽然心动了，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辰东从小没有见过神棍老爹，而她则是丈夫早逝，寡母带着孤儿，凄凄惨惨。

    “或许吧，这就是命运吧。”李青云在心底唏嘘。

    正餐过后开始吃甜品，李青云切了蛋糕在每人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块，忽然辰东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用手拈了一块奶油抹在李青云脸上。

    李青云有些不知所措，多少年了，没人对她做过这么亲昵的举动，但是儿子立刻兴奋起来，也拿蛋糕往mama脸上抹，李青云夸张的大叫一声，也拿起蛋糕回击两人，餐厅里充满了欢笑和蛋糕。

    终于疯够了，小丫在大叔怀里进入了梦乡，两人轻手轻脚将孩子放进卧室的小床上，拉上窗帘此时已经是夜晚十点钟，辰东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告辞离开了，李青云忽然说：“再喝一杯吧。”

    鬼使神差的辰东就答应了。

    那瓶82年的Lafite已经喝完了，李青云又去开了一瓶，两个人坐在落地长窗前把客厅的大灯关了，面对着滔滔江水和璀璨的霓虹喝酒谈心。

    天边一轮圆月倒映在江水中不时开过的夜航船将月亮的倒影切割的支离破碎李青云穿着瑜伽服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酒杯一缕散垂在耳畔玉白的颈子在月光下更显光洁，她一杯杯的喝着酒向辰东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李青云不是长陵市本地人，上大学的时候与丈夫陈眉庄认识，毕业之后两人来到长陵市创业。当时正好赶上长陵市旧城改造大潮，两人创立公司，开发了长安区的一块地。

    很快，在连续几次成功的开发住宅之后，青山集团在两人的领导下强势崛起，一跃成为长陵市实力最为雄厚的专业住宅开发商，行业的领头羊。

    但，李青云的老公陈眉庄，在参加一次商务会议的途中不幸发生车祸，至此离世。整个公司只剩下李青云一个人掌舵。

    公婆一直反对他们的婚事，并且将儿子的死怨在李青云头上，李青云一个弱女子孤身执掌公司，背负了不知道多少压力，同时还要拉扯孩子，面对无穷无尽贪婪的目光，这份酸楚不足外人道也。

    光辉背后，尽是心酸。

    辰东想起给他教拳的老头子常说：不要把生活和理想看得像十五、十六的月亮那么圆，它是由阴、晴、圆、缺组成，做人要实际些，愿大家“晴”时多些。

    而这两人，面对的阴和缺，未免也多了一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被无形的拉近了，尽管他们之间差了将近十岁的年纪。

    此刻的李青云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喝了很多，很多都是掏心窝子的交心话，此时的李青云，确实有些醉了，

    “抱紧我、、、”李青云忽然转身对辰东说，眼神迷离，吐气如兰，这个可怜的女人太需要一个宽阔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了，如果在此时选择离开，简直就是犯罪，所以辰东义无反顾的抱住了李青云。

    辰东，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纤细的腰身，微微颤抖的躯体，散乱的发丝掠过辰东嘴角。嘴唇中呼出的酒香都令人迷醉，李青云趴在辰东怀里畅快淋漓的开始哭泣，江中的夜航船出悠长的汽笛声，。

    夜深沉。

    李青云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回，将三年来所有的苦闷心酸全都泄出来，辰东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信任。

    面对这样一位丰满得珠圆玉润的美人，尤其是经过了世事洗礼之后酝酿了三分成熟的女神级别的人物，辰东若敢说自己没有反应，那他立马就会遭雷劈。

    李青云大概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忽然昂起来头堵住了他的嘴，身子往前倾去，两人倒在了厚实温暖的乌兹别克地毯上。

    窗外秋意正浓，山水华门的这间房子里却春意盎然，悠长的汽笛声和李青云压抑在喉咙里的呻·吟语弹奏一曲小夜曲。

    夜，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