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殷其雷
余梦然睁开眼睛，空旷的山谷中，一个红衣女子，翩翩起舞，舞姿优美灵动，好像在诉说着心中的相思。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歌声如诉如泣，相思好像潮水，不知不觉间，溢满了余梦然的胸膛，涌上了余梦然的眼眶，泪水顺着脸庞止不住流淌…… 忽然，一阵隆隆的响声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似乎千军万马狂奔而来，又似漫天雷暴吞噬天地。 在那女子的上方，一道黑色的洪流喷涌而出，一泻千里。 余梦然睁大眼睛，大声惊呼道：“山洪！快跑！” 那红衣女子兀自不觉，只是不停吟唱，不停舞蹈，在天地的威势前，红衣女子那优美的舞姿显得如此渺小，但在余梦然的眼中，那一抹红色偏偏显得如此耀眼！ 黑色的洪流如同凶狠的怪兽一般，狠狠地撞向那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被撞得高高飘起，好像要飞上九天云霄，红色的衣裳沾满了黑色的泥浆，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红晕，在空中，那红衣女子轻启朱唇，似乎要对余梦然说着什么。 巨大的隆隆声中，余梦然什么都听不清，但是余梦然却在那一刻看清了红衣女子的模样——那分明是她自己的模样！余梦然浑身冰冷！ 不过一瞬间，红色就被那黑色的洪流一下子吞噬了。 余梦然猛然惊醒！ 晨光透过寝室窗帘的缝隙，映照到床头一尊舞女陶俑上，余梦然一身是汗，枕巾上也湿透了——她居然在梦中流了那么多泪水。 余梦然叹了一口气，暗想：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压力太大了。 马上就要元旦了，各院系都在忙着安排元旦晚会。自己作为舞蹈社团的团长，自然被辅导员委以重任。 余梦然是个热爱舞蹈的人，舞蹈就好像她的第二生命一样，不容亵渎。于是，被她训练的那些人就悲剧了，在她这样的高手看来，这些人跳舞简直就是在侮辱舞蹈两个字。 要功底没功底，要灵性没灵性，给这些业余选手编排舞蹈简直就是对她的酷刑。 还好，新生中倒是有几个不错的，比如那个金雅清，人长得漂亮，有舞蹈功底，关键是还有灵性，对舞蹈的领悟力明显不是一般的高，不过男生这就太差劲了，到现在也找不到能够和金雅清搭配的人，本来还有个有点功底，感觉不错的男生，不过在她的严格要求下，终于崩溃了，昨天和她大吵一顿，撂挑子走人了。 耳边又响起昨天那个男生粗鄙恶毒的话语，余梦然心口似乎被堵了一块又冷又硬的大石头。 余梦然猛地举起双臂，深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打气，“余梦然，不要理会那些小人，你行的！” 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穿好衣服起床。余梦然心里还惦记着舞蹈中的那个男生应该怎么办，难不成要从外系找外援？不过金雅清说她帮忙从本系里找个男生，希望金雅清找的这个人会靠谱吧！ 吃过早饭，余梦然早早来到排练厅——说是排练厅，实际上就是一个大一点的会议室，平时用作会议室，一旦有活动就被当作排练厅了。 余梦然认真地把排练厅打扫干净，时间还早，排练的人还没来。余梦然忽然想到梦中的那段舞蹈，那优美的舞姿在她脑海中浮现，一股情绪从心底涌起。 余梦然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她跳得如此投入，放佛自己变成了那名红衣女子，她跳得如此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注意进来的人。 排练舞蹈的同学陆续来到，但是所有的同学都被这段舞蹈折服，很多女生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但是大家相信，自己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舞蹈！ 这种宁静终于被一个声音打破。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奇怪的是没人觉得这个声音突兀，恰恰相反，似乎这个声音和这段舞蹈是天作之合。 余梦然终于停下了动作，舞蹈结束了。 她很讶异地回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 余梦然相信每段舞蹈都有自己的灵魂，自己刚才那段舞蹈的灵魂就在这首诗里。 能看透舞魂的人一定是高手，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高手？ 一位清秀的年轻人站在人群中，并不突出，但是却很顺眼。 金雅清就站在这个年轻人身边，金雅清看到余梦然望向林乐山，连忙冲余梦然说道：“梦然姐，这位就是我们班的林乐山，你看一下他行不行？” 金雅清很懂事地没去提昨天那件不愉快的事，只是单纯地介绍林乐山。 “小清，你这样可不好，怎么能够公器私用啊？” “你懂什么吗，小清这是内举不避亲！” 旁边的人很快就认出了林乐山——作为传说中校花的男朋友，林乐山被关注的程度也很高。 金雅清红着脸，走到余梦然的身边，跟余梦然说了一下林乐山的情况。 林乐山的情况让余梦然很意外，这个林乐山并没有任何专业舞蹈的功底，余梦然实在不明白这个对舞蹈毫无功底的人怎么就能够看透刚才自己那段舞蹈的灵魂？ 余梦然却不知道上古时期，巫与舞本是一脉相承，在《说文解字》中对巫的解释中就提到“巫，祝也……以舞降神者也”（其实现代的很多巫术都有舞蹈相伴，比如有些地方称巫师为“跳大神”的），所以林乐山虽然没有现代的舞蹈基础，但是作为九黎小阿衡，对于舞蹈的理解力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而金雅清小时候被父母逼着琴棋书画都学了一些，所以有些舞蹈的底子，但是真的有突破，却是在复魂幡觉醒之后的事情了。 余梦然眉头紧皱，一个没有舞蹈功底的人，短期内如何能学会这套复杂的舞蹈？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余梦然正要训练林乐山，排练厅的门，却被人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