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厂有座房
这一日,恐怕很多年之后,齐千树都不会忘记他所看见的一幕。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情形,就是很多年之后,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情形。 就算是心思聪慧冰雪聪明的刘雪霁也有些惊讶于当时的情形。 齐千树唯一能够想到形容此时画面的就只有数千年前三足鼎立时候的赵子龙,当年的赵子龙在魏军阵营中七进七出,无人能及。 如今的陈凉在一念之间冲杀进那群锦衣卫之中,而再当出来的时候。 锦衣卫已经尽数死绝。 陈凉满身是血的从尸体血泊中走出。 有那些锦衣卫的鲜血迸溅其上,有本就是自己身上的血。 那件普普通通的衣衫上多出了无数道被刀刃划过,被铁钩勾过的痕迹。 夏日的季节,身上的衣衫自然寥寥几件,薄而少,只是这衣衫上的痕迹就可以想象到陈凉身上的伤痕。 手中的断魂剑还在不断地向下滴着血。 那双手也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 手面上也多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当看陈凉以这副姿态走过来之后,齐千树眼眶微微泛红,但是没有说话,而陈凉则是扬起了那张满是鲜血的面孔,望着齐千树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像是不久之前,齐千树曾带着左肩上极有可能破碎肩骨的伤势望着陈凉露出了笑意,而现在陈凉则是带着满身的伤痕累累望着齐千树露出了笑意。 刚刚给齐千树把左肩上的伤势处理好的林静回过头来,转身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惊讶。 当看到陈凉脸上露出的那丝笑意后。 林静的心里多了一丝惆怅。 这兄弟俩! 虽然说家境有着天差之别,但是在性情上竟然难得的相像。 刘雪霁则是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心中尽是心疼。 在陈凉一念闯入这群锦衣卫之中后,刘雪霁便也要挥剑而杀入,结果却在人群中传出了陈凉的声音。 “不要过来,今天,这帮孙子我要一个人收拾!” 刘雪霁和陈凉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自然知道陈凉的性情。 既然陈凉如此说了,那么他就肯定不会让自己插手这件事情。 刘雪霁收回了手中的长剑,立在齐千树和林静的身前,满脸皆是担忧之色。 陈凉从血泊中走来,刘雪霁快步来到了陈凉的身前,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 刘雪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说出了这枚丹药的名字。 聚气丹。 陈凉没有犹豫,知道体内那三座玄府已经接近了枯竭,之前和冯维正的厮杀,现在又是和这些锦衣卫的厮杀,别说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三座了,就是再添上一座,也要枯竭。 将聚气丹服下,感觉到腹中一股温暖的热量正在生成。 陈凉来到了齐千树的面前。 “这帮孙子被我收拾干净了。” 齐千树虽然说已经红了眼,但还是笑着出声说道。 “果然还是不如我,这要是我出手,绝对不会身上挂这么多的彩。” …… 四人从血泊这里继续前行,虽然说没有一人来过西厂,但是对于手中有一张西厂地图的他们路线走程的事情自然不会太难。 只要没有突然横杀出来的锦衣卫。 陈凉到现在心中还在有一份没有说出来的担忧,在冯维正那里的时候,就觉得只有那么一些锦衣卫很不对劲,于是他便想着是不是冯维正把整个西厂剩余的锦衣卫给布置到齐千树那里。 可是当来到齐千树和林静这里的时候,发现在那里的锦衣卫也就那么一些。 显然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对。 整个西厂里的锦衣卫显然不止这些。 既然那里没有出现,这里也没有出现,这些锦衣卫到底会置身在哪里,又会在哪里出现! 这一点,让陈凉最为担心。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道路的最后。 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帘之中的并不是什么铁栏大门,绳索环扣,而是一座样式平凡的房屋建筑。 真的是很普普通通的一座建筑。 如果不是把它放在西厂,而是任意放在任何一处,都没有人会对它生出太多的心思。 但是现在不一样。
它就置身在西厂这里。 又是西厂那张地图上最为严密的地牢。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凉有些好奇。 “真的是这里?” 所有人都没有来过西厂,自然不会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西厂的地牢。 但是齐千树和林静曾记住过那张地图上的布局。 在他们的记忆中,这里就是他们最后要到的地方。 齐千树点了点头,说道:“我记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陈凉将怀中的地图拿了出来,按照周围的布置来看,地图上标出来的地牢确实就是这里。 陈凉微微抬头,“既然是西厂级别规格最高的地牢,为什么会没有个锦衣卫呢?” “先进去看看吧。” 林静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出声。 于是,四人便推开了这间普通样式房屋的门,里面的布局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布局,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连起码的一把椅子,这一桌子都没有。 就像是被西厂废弃的房屋。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就是冰雪聪明,擅于见微知著的刘雪霁也有些无法理解。 这哪里是什么西厂级别规格最高的地牢。 分明就是一间连耗子都不愿意过来的破旧房屋嘛。 齐千树也有些怀疑地图上标志出来的地方究竟是不是这里。 “我们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静突然出声说道:“没有错,就是这里,地牢就在我们的脚下。” 陈凉把目光落在了脚下的地板上,“脚下?” “恩。”林静说道。 “西厂可是如今皇帝最为倚重的部门,在旧都换新都的时候这里可是皇帝除了皇宫之外,花费心思最多的地方。” 齐千树回想起刚刚在西厂经历过的画面,那些廊道,那些建筑,有些不太相信。 就是陈凉也回想起那扇被自己一剑轰碎的西厂大门,也有些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