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命悬一线
突然横窜出来的范小米让黄大仙先是一愣，旋即冷笑不已，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击杀莫文，只是单纯的要废了他的腿使他丧失行动能力罢了，黄大仙可是很在乎莫流这个徒儿的，以后能不能横扫人仙妖三界，她可是重要的存在之一，若是杀了莫文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而让她出现问题，那真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而再看范小米那一副奋身保护他人的神情，黄大仙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心念一转，顿时一脸恍然大悟，而后更是捧腹嗤笑，难以自制。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笑了，被人称为圣僧的你，居然到这个份上还没弄明白状况，啊？唐玄奘。”将银枪随手丢了出去的黄大仙癫笑道，当说到唐玄奘三个字的时候更是很刻意的咬得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唐…玄奘？听到这个名字的莫奶奶骤然打了一个激灵，深邃而浑浊的双目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是姓唐的？又会九星针法，难道说……！ 范小米也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文比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一直沉浸在踌躇琴艺棋艺还有后面的书艺画艺中不能自拔要死要活的，紧接着莫奶奶晕倒，小白龙又中毒，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事接着一事来，让她都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眼前的这个老头子是黄大仙，是名副其实的妖怪！ 而她自己便是每个妖怪都趋之若鹜的唐僧唐玄奘！最要命的是，自己今天还送“货”上门了！ “哈哈，看来你终于是明白了。”望着范小米那骇然不已的神情，黄大仙鱼尾纹不断合动，笑声拖着长长的颤音，得意至甚！ “黄，黄伯伯，我娘亲在那边睡着了，你能不能帮我叫醒她啊……地上那么凉，娘亲会生病的……”一名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的孩童不知从哪跑来突然抓着黄伯的衣角求助道，手指指着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女人。如之前所说，黄伯在清水镇不管论医术还是人品都十分受大家敬重，这孩童什么事情都不懂，他只知道这个平时慈祥和蔼的黄伯伯一定会帮助自己的娘亲，仅此而已。 见状，一股无形的悲哀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很明显那孩童的娘亲已经被妖怪杀死，她是无辜的，孩童是无辜的，我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会这样？那些老实蹲在地上逃过一命的人皆是在心里不住的问道，流出愤恨与不甘的泪水。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人群之中突然站起了一名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身上满是之前被杀死的人的鲜血，表情扭曲，似是发疯般的向黄伯喊道！ 黄大仙完全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那求救的孩童，而范小米蓦地慌了。 “你别伤害他！” 嘴角突然翘起，黄大仙狞笑着摸了摸孩童的头，然后对着那些死了亲朋好友甚至亲生父母亲生子女的百姓们说道：“为什么？这你们就要问问她了！” 黄大仙大手赫然指向范小米，气势汹涌的道：“本来只要她不多事消消停停的跟我走，你们谁也不用死！所以她才是罪魁祸首！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她！” 范小米内心咯噔颤了一下，刚想站出来反驳回去，又突然觉得……居然反驳不出任何话来！？心中满是气恼！这个老王八蛋！狡诈阴险！偷换概念去煽动群众！ 果不其然，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一个接一个被妖怪杀死的场面，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黄大仙刚刚的那就话，仿若一盏黑暗之中的明灯给他们指出了可以宣泄的出口，人群顿时如蜂巢一般，把痛苦、伤心、恐惧在这一刻化为愤怒，剑拔弩张的指向那满口哑然的范小米。 “妈的！原来都是因为你这个臭娘们！你还我孩儿的命啊！还我孩儿的命啊！” “我的父亲啊，你死的好惨啊……” “夫君，你可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你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还不如让我跟你一起死了呢，啊啊啊！” “我娘子的腹中还有七个月的孩儿啊……老天爷啊！你是不是瞎了眼啊！” “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全家的命！还命！” 听着这些绝望悲戚的哭喊咒骂，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范小米内心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负罪感，这些负罪感又全都转变成了刻骨的恨意，双手不自觉地发冷发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连灵魂都要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人群越骂越激烈，渐渐失去了理智，一个个的皆是向范小米踏去，恐怕不用黄大仙，他们就能一点一点的将她撕碎了！ “不，不要管我们了，你快跑，快跑。”见被范小米整个人还钉在那，莫文在她身后从喉中艰难的挤出声音，满是焦炙。 “对，师傅，听他的，你快跑，跑啊，快跑。”敖丙也是不断的向范小米发出逃命的讯号，他与别人不同，自从黄大仙曝露出妖气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然清楚明了，目标就是范小米，那个传闻只要亲一下便能长生不老的唐玄奘，对于那些骂声他替范小米喊冤，可这种时候喊冤也没有用了，大家都疯了！ 敖丙满目痛苦，又力不从心，他自认自己一生从来没做过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就连他父亲东海龙王都是经常说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废物！而他唯一的一点优点便是责任感，既然答应了要认她做师傅，保护好她，即便是丢掉这条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眼看着人群逼近，就在他们将要有所动作之时，黄大仙突然拂袖一抖，带着破风之声一瞬间把离范小米最近的几人扇飞摔死在数十米之外，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他要抓活的。这血淋淋的事实拉回了他们的理智，也彻底打碎了他们得以宣泄的出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黄大仙见众人都“听话”的，或蹲或跪或站的停在原地不再有任何举动，满意的点点头，抬脚正欲向范小米走去。 而刚才一直被吓得浑身发抖的胖子再也无法逃避下去了，咬了咬牙，将小白龙和范小米的钱盒交给了罗云和罗小鱼，又和罗小鱼似是交代后事一般嘱咐了几句，然后赫然飞身而出从黄大仙的身后死死抱住了他，拼命的往后拽。 “师傅你快跑！” 范小米被胖子的举动从空明中拉了回来，跑？难道真要看着他们一个个为自己而死？ “快跑啊师傅！快跑！” 胖子偌大的身躯将黄伯抱在怀中，额头青筋涌动，拼尽吃奶的力气！见范小米不肯逃跑更是着急喊得嗓子都劈了！ 咔嚓！ “啊！” 随着一声骨碎的声音，胖子惨叫了出来，黄大仙只是淡淡一笑，没用多少力气便把胖子的双臂震得骨头粉碎，摔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范小米看着这一幕浑身像抽筋一般发抖，干裂的嘴唇白的发紫，敖丙与莫文也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再去看胖子一眼。 扫视了一眼莫文与敖丙，黄大仙啧啧摇头：“呵呵，这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说着黄大仙突然面目一恶，抬脚踩在了敖丙的头上，吃痛不已的敖丙死死咬着牙没叫出声来，疼痛的龇牙咧嘴的表情使他那张帅气的小白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之前因为“中xue”被凡人痛打他无话可说，但被黄大仙这等妖孽打败，平时他可以认，实力不济又能怎样，可当着范小米的面，他就是死也绝对不会痛嚎！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听说你不是很厉害吗唐玄奘？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徒儿死吗？”黄大仙一边戏谑的看着范小米一边使劲捻着敖丙的头，连青石地板都发出阵阵嗡鸣，崩开丝丝裂缝，敖丙攥着拳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眼睁睁的看着胖子被重伤，敖丙被侮辱，愤怒与滔天的恨意在范小米的身体内四处乱窜，再也抑制不住，顿时捡起之前被黄大仙扔掉的银枪，狠狠的向其心脏的位置刺去，而对于迅速而来的长枪，黄大仙连身子都没动一下，依旧保持着脚踩敖丙脑袋的姿势，略略抬手，仅用两根手指便轻松捏住银枪枪刃，范小米顿时就再也不得前进半分。 要说范小米在狂怒狂恨的状态下，依旧机智灵敏，迅速松手舍弃了长枪，健步一闪捡起敖丙的六尺银剑朝着黄大仙踩在敖丙脑袋上的腿狂劈而去！黄大仙眼神充满了玩味，不紧不慢地抬脚躲开，暗暗笑道：这唐玄奘虽丝毫不会法术与武功身法，但却有一股韧力与小聪明，可惜啊可惜。 见这一砍落空，范小米未作停顿，欺身而上，直直的一剑向脑袋劈去，完全不管黄大仙的动作，简直不要命了！ 然而刚刚脱困的敖丙却被这一幕惊的差点魂飞魄散，眼看着黄大仙如铁的衣袖就要扇到范小米身上。 “不要！” 话刚出口，为时已晚。只见范小米整个人被掀的凌空飞起，摔倒在了数米之外，尽管黄大仙为了留活口连妖力都未用，范小米还是被这股劲道击的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敖丙挣扎着要起身拼个你死我活，黄大仙眉头一皱，浑厚的妖力一泄而出，一脚便把敖丙的手砸进了青石板中，咔嚓一声，殷红的鲜血带着石屑怦然四溅。 再强的硬汉也抵不住这股钻心之痛，敖丙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此刻，范小米的内心已经要崩溃了，踉跄的站了起来，狠狠的攥着拳头，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挥出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责、愧疚、无助在这一刻将她彻底的淹没，眼泪已含在眸中，硬逼着自己不让它落下，她终于明白了，之前遇到的事情她都可以用小聪明来解决，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小聪明都是没用的，她的小聪明根本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她的同伴。 “行，你行，我跟你走。”范小米恨恨不甘的说道：“你放了他们，要杀要剐冲老娘一个人来！” 黄大仙阴邪的一笑：“你以为你还有的选择吗？” 这么多年一直在隐藏、压抑，即便所有人对他都很是尊敬，可对于他这万恶的妖魔来说，依然觉得不够，尤其每到在路上听到说书的提到什么黄鼠狼妖黄大仙被二郎真君打得落花流水，他都恨不得大开杀戒，而这次终于可以杀得过瘾了！ 黄伯突然大手一挥，满脸挂着阴毒和得意，大笑道：“小的们！把那些人都给我杀了！” “是！哈哈哈哈！” 千众黄鼠狼妖听到命令顿时笑成同一副模样，兴奋，享受，对他们来说残杀凡人就是一种乐趣，尤其听到黄大仙亲自发话，有一种奉旨杀人的快感！ 范小米陡然一惊！“王八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 听到范小米的骂声，黄大仙笑的更加猖狂无忌，而突然全场上千只黄鼠狼妖忽然觉得浑身一凉……那是一股玄阶以上的力量！参杂着无比浓重的杀气，令人窒息。 众妖猛然抬头，只见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