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今世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在战场上，你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需要的不是菜鸟，而是一把能够在复杂的环境中依旧能够完成任务的尖刀！” “杀了他！” “不，他已经投降了！” “对付毒枭，没有投降二字，只有杀杀杀！！” “啪！” “不不不！！！老A，不，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对他仁慈！！” “老三，阿毅，我先走一步了……” “队长！队长！” “是你害死老A的！我不会原谅你的！” “阿毅，队长，不~” 朦胧之中，胡三猛然惊醒，这是他昏睡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清醒，往昔影像犹如放电影般历历在目从眼前掠过。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只是旋即间从各个关节传来的刺痛令他倒吸冷气一口，犹如被人拆筋断骨了一般，由内而外，差点又是将他痛晕了过去。 胡三艰难地撑了撑眼睑，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血红色的月球，微微拂过的海风，还有记忆里海浪拍打的声音。这是在哪？阿毅？诸葛教授？阿静？胡三脑海里又浮现了在秦皇墓室里的场景，嘴角动了动，想要叫出这三人的名字，只是挣扎了一会，终究还是发不出声来。那种除了眼睛身体其他部分都不归自己控制的不安感瞬间在胡三心底弥漫了开来。 “杰瑞老爹，你快过来看，他醒了他醒了！！”一个声音在胡三的耳畔响起，只是这声音发出的语言听起来十分陌生，但是叫人意外的是胡三却能听懂。胡三只觉得昏昏沉沉地，浑身依旧酸痛不已，勉强地又是抬了抬眼皮子，发现此时一张稚嫩的小脸正倒悬着盯着他看。那小脸金发碧眼，看到胡三醒了过来一脸激动。 “谢谢天父的仁慈！”另一个声音响起，比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沧桑了许多。随后，胡三只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身上的筋骨一被带动便生出阵阵裂痛，只是他发现自己叫不出半丝声音，唯一能发出的只有嘶哑犹如喉头被撕烂的沙哑之声。 “杰瑞老爹，水，水！”埃尔斯通用一个破了半个角的碗盛了一碗水过来，递给老杰瑞。 “水是生命之源，把这水喝下去吧，喝下去，就能受到天父的祝福！来，喝一口。”老杰瑞一手绕过胡三的背托着他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轻轻地将碗端到胡三嘴边。 胡三轻抿了一口，水冰凉贯心，从喉头一直凉到肚脐眼，这一丝凉意瞬间将他脑子里的昏聩驱散了不少，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或许是昏迷了太多天，也或许这是在做着一个永远都醒不来的梦，眼前陌生的环境让胡三愣了愣。 我在哪？胡三想问。可是他一个词都发不出来，只能用眼睛焦急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嘴里的呼吸不安地加速。 “不要担心，不要担心！你已经远离了鬼海，此时身处陆地之上。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你就如沐浴在天父的圣光之下，你是受到庇护的。”老杰瑞安慰着说。 虽然不知道这天父是谁，但是在老杰瑞的安慰之下胡三渐渐平缓了下来，眼睑微眯，又是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之中胡三只觉得有人在喂他食物，第一次是rou汤，那味道有些sao，但是还不错，rou是rou丝，第二次胡三意识稍微清晰了一些，只是除了眼睛，身体其他部位依旧无法动弹，这次喝的是rou末汤，rou都被煮烂了，以致连一条成型的rou丝都没有看见，随后的两天喝的都是野菜汤，到这时胡三四肢已经稍稍感觉到知觉了，只是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睡觉，特别是喝的野菜汤，让人容易发饿，一饿起来便只想睡觉。 “我去打点野味吧，不然这样子老是吃野菜也不行。前两天有rou汤的时候他还能清醒一会，这两天净是吃些野菜，怕是不利于他的恢复。”这一天早上，胡三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帐篷外老杰瑞的声音。说是帐篷，其实就是一块破布遮着头顶，四面漏风。 “杰瑞老爹，你要去哪里打？这整座岛的野兽还有林木都属于城主大人，咱们没有狩猎许可，根本无法靠近西海岸的夜影森林。”埃尔斯通说。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胡三隔着帐篷看到老杰瑞扛着斧头朝南边走去了，这时天才刚蒙蒙亮，胡三可以看到埃尔斯通脸上的表情，那是担忧。中午老杰瑞还没有回来，埃尔斯通煮了一些野菜汤喂了胡三喝下，两人都待在帐篷里头，眺望着老杰瑞如果回来要走的小径。 “你知道吗？”埃尔斯通坐在胡三旁边，盘着腿，两手撑着下巴，“杰瑞老爹是个好人，虽然人们不喜欢他，但那不是因为他人不好，只因他是守夜人，和死人打交道，替死人守墓，但是这一点完全无法否定他就是一个好人。”埃尔斯通知道胡三不会说话，也无法动，又兼之胡三长相与他们迥异，所以以为胡三听不懂他所说的。只是这话匣子一开，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我不是个孤儿，在我五岁那年，红海盗来劫掠跑进了村子，是杰瑞老爹的儿子救了我，但是他的儿子和我父母一起，都死在了那次红海盗的劫掠之中，从那之后，杰瑞老爹便时不时地关心我，给我面包与盐，给我度过人生第一个冬季的棉袄，帮我谋取一份在面包店当学徒的工作。”或许是回想起了往事的心酸，埃尔斯通稚嫩的脸上泪水四下。胡三想抬手替他擦掉脸上的泪，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目前的他来说都无法完成。 “没事，我没事。”埃尔斯通看到胡三因为自己无法动弹一脸难受的表情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继续说着，“其实我只是在想，我要怎样才能够成为一个骑士，替杰瑞老爹他三个儿子还有我的父母报仇！！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龙xue岛便是一位龙骑士的领地……” 胡三不知道埃尔斯通自己一个人又说了多久，他只晓得迷迷糊糊之中自己又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只是这一次的梦没有以前那么的让他心慌，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一切的一切都跟他以前生活的世界大有不同，这些不同让他心生不安。 这是一个小镇，镇上很繁荣，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可是不知因何缘由，某一天镇上的人开始仓惶地外逃，两队披甲战士驱使着战车驶入小镇，将小镇化作了战场，一时间战火纷飞。胡三置身于战火之中，看着两队披甲战士冲杀拼搏，神情冷肃。 忽然场景一换，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荒原之中，在荒原的远处，有一座城堡，城堡依靠着一座耸入云端的孤山，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许许多多他从未见过的生物和种族胶着在了一起，天上有各种各样厉害的飞禽猛兽，还有蜥蜴、长着翅膀体型巨大的能够喷出火焰的蜥蜴，一个俯冲，便烤焦了地上一大批可怜虫。 胡三远远地看着，好似看着演绎于画布之上的一则故事，那城堡之上，黄金卫士围绕于国王周身，万千头上长着犄角的人类守卫着城池，城外各种种族攻打着城墙，天上蜥蜴上下飞窜，四处收割人命。 其中一头蜥蜴面相狰狞，鼻孔朝天，背上有一列自尾巴到颈部的棘，坚硬如钢板，两翼伸展大可遮天，凶神恶煞，浑身遍布红色赤鳞。只见它飞高俯冲，朝那城塔顶尖喷出一柱火焰，那塔尖遇火则毁，顷刻间倒塌下来，下方的兵士来不及躲避，大有被埋葬于其中者。 胡三凝眸皱眉，闻着顺风飘过来的硝烟气味，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熟悉的杀戮场面。“在战场上，你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胡三耳边又回荡起当初刚刚加入魔龙时老A跟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战场，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赢的站着，输的躺下！” 是我害死了他。那一幕就像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总有这么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是我，是我害死了队长。阿毅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曾经的痛苦让胡三深陷其中，往日的种种汇聚成一只只幽灵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缠绕，愧疚感就像海啸一样将他侵灭，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身处于梦中的战场，危险瞬息便至，艰难之中回头一看，一只巨大的蜥蜴不知何时飞抵了头顶上空，正怒眼凶凶地瞪着他，大嘴一台，一柱耀眼的火红色火球便是将他给烧灭了去…… “啊~”滴滴汗珠密布于胡三的额头之上，清晨的阳光再次穿过破陋的帐篷撒在了他身边用来御寒的草堆上，外边刚刚烧尽的火堆还留有余温，鸟儿在鸣，浪儿在啸，没有战争，没有会飞的蜥蜴，也没有战火，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