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动真章

    “黄爷，这些人分明就是我们的盐民，老夫记得清清楚楚，按照双屿岛当初各位当家定下规矩，每户盐民上岛后第一次将盐卖个哪家，以后便只能卖个那家，不得更改。你这不是破坏规矩么？”

    黑须鼠张硕跳出来，指着秦毅几人，义愤填膺的说道。

    李鬼七慢悠悠的站起来，拄着着刀柄，道：“原来是你们的没错。不过，两个月前，唐三当家为了项上的脑袋，可是亲口承诺给了某家。

    如今人家已经卖了两次盐给某家，却不知今日唐三当家为何跳出来，难道是因为今日的盐多了些，唐三当家有些眼红么？”

    唐金六被李鬼七提起当日的羞辱之事，心里一阵恼怒，但是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反驳道：“老子是给你一半的人，可是当时场中还未过秤的远远超过一半，全部被你带走了。

    这样还不算，老子让你带走的是尚未过秤之人，并未让你从已经过秤记账中人挑选。”

    李鬼七道：“把人全带走，那是因为某家懒得一个个数，谁知道你已经过完秤的有多少，某家还觉得不够一半人亏了呢，只是某家不愿意计较罢了。

    至于你说的已经过完秤的盐民，要知道过完秤，盐都被你收入仓库之中，老子光要人没有盐有个屁用，所以半个没要。”

    “被七爷带走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已经过完秤了，当时还是老夫记的帐，就是这小子。老夫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这小子还问我一共多少钱，老夫答八贯一百文。老夫这里有账册，记得明明白白，得盐九百斤，合计八贯一百文。”

    黑须鼠一脸得意的举着手里的账册，高声对周围的人说道，说完还狠狠瞪了秦毅一眼。

    “怎么样？老子说的没错吧！这些盐是老子的。”唐金六哈哈大笑道。

    李鬼七不留痕迹的看了对面的黄谷一眼，假装好像有些不相信，转头对手下吩咐了几句，过了片刻，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跑了过来。

    “王冬瓜，给某家查一下两个月前，对面那小子是不是在某家手里卖过盐。”

    王冬瓜点头称是，然后走到秦毅面前，要过木牌，查看了一下上面的编号，然后便翻查账册，仅仅片刻便停下来。

    “七爷，有。当日卖与咱们一千一百斤盐，扣除五十斤损耗，共计一千零五十斤盐。”

    李鬼七闻言，朗声道：“唐六，听到没有？当日可是将盐卖给了老子，你这假账做的也太糙点了，明明是一千一百斤盐，你居然造成了九百斤。

    还有，九百斤盐，为何是八贯一百文钱，这双屿岛盐价什么时候只有九文钱了，老子可是记得，你也是十文钱一斤。”

    “这……”

    这一下，黑须鼠脸色突然涨红起来，他们的盐价也是十文钱一斤不差。

    不过这个价格不定，有的人给记账的送几十文，就是十文钱一斤，如果不送钱，便是九文钱一斤。

    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当初黑须鼠见到对方是个小子，便想也不想直接扣掉了一文钱。后来人被李鬼七带走的时候，这条记录已经被他划掉了。

    但是昨晚在听到王冬瓜和孟账房“不小心”透漏的事情后，他发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于是连夜重新誊写了一份账册，将这条记录重新加了进去。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价钱。

    唐金六咬着牙低声喝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滚到一边去。”

    黑须鼠自从高密的事情后，对唐金六很畏惧，此时却有些委屈，这钱又不是他装自己口袋了。

    黄谷插进来道：“一批盐却出来了两桩交易，那必然有一方是假的。这事其实不难查，当事人在这里，一问便知。”

    秦毅原本在旁边戏看的好好的，狗咬狗一嘴毛这种事情，多精彩。最好置身事外，可没想到黄谷明显不放过他。

    秦毅只好站出来道：“小子只记得当日运来了整整十一袋子盐，想来不只九百斤。所以张先生的话不敢苟同。”

    唐金六凶厉的对秦毅喊道：“小子，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小子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记得格外清楚。

    当日小子是问过这位张先生一共多少斤，可是小子明明一千一百多斤的盐，硬是给秤成不到九百斤，还是看小子长的好看，多加了二十斤。

    这不，先是缺斤少两，然后又减了一成的价格。小子本来就想认命。可是钱还没到手，不知怎么着，突然换了个东家。

    于是小子的盐就又成了一千一百斤，虽然扣了五十斤损耗，可那盐里面难免有些沙子啊什么的，小子实在是觉得公道的很那。”

    秦毅调侃的语气让唐金六和黑须鼠气的简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偏偏说的有理有据。

    本来这就是笔糊涂账，放到没有强买强卖的地方自然无事，谁价高当然卖个谁，但是这里是双屿岛，偏偏不是这样。

    按理说，已经过秤登记下来了，就算按照当日唐金六答应李鬼七的要求，也不应该划走秦毅，但是偏偏没有给钱，交易并没有完成。

    要是千余斤盐，唐金六今日也就认了，不看当时李鬼七拿走了他一多半人，他都没有吱声么。

    可现在不是一两千斤盐，而是五万斤盐。

    几千两银子的利润。

    而且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让黄谷和李鬼七得逞，不仅仅是损失五万斤盐，他现在手下的盐民都保不住。

    过秤的猫腻就是他定下来的，平日里那些人敢怒不敢言，要是今日失了威信，以后这双屿岛再无他立足之地。

    黄谷早就猜中了唐金六心中所想，于是再加一把火道：“既然事情已明，老夫就不算破坏规矩，来人，卸货！”

    黄谷的话刚落，秦毅连忙悄悄地招呼墩子和茅子带着人赶快躲起来。

    秦毅终于明白黄谷的计谋了，这是诱使唐金六动手的意思啊。黄谷和李鬼七肯定早就埋伏好人手了。

    要是唐金六不动手，秦毅现在就找块豆腐撞死。

    秦毅几人刚离开，后面就传来了一连串的大笑。

    “哈哈……黄谷，李鬼七，老子知道你们的打算，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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