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篇 无风不起浪
“你倒很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啊,我是真看不懂你为什么会去培养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扶着铁锹背过手去捶了捶后腰,老席抽个空喘了口气,看着那些喊着口号清理着碎石残砖的人们眼神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羡慕,“到底是老了啊,比不得那些年轻人了。” 小心的控制着风继续搬运着拦路的碎石,宋成杰看了老席一眼轻轻一笑:“老席你还正当年呢,叹什么老啊。” 对此老席只是爽朗一笑没再多说什么。谁的身体谁自己最清楚不过,老席早些年的时候在兵工厂拼下来的暗疾,在战后物资贫乏的时代终于体现了出来,他现在早就没了当年的那份热血,唯一的愿望就是带着信任自己跟着自己的这些人活到人类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主上又在拉拢部下了。”漆黑的术式托举着碎砖碎石,黑耀路过风之叹息的时候特地的停了一下,远远的看着聊得正欢的宋成杰和老席两人,总觉得有那么一些违和,毕竟两人的年纪差的也太大了。 带着一群孩子嬉闹的风之叹息听罢歪了歪头理了理头发,甚至连看他们俩的兴趣都欠捧:“他就这样,看见身边没主的人才就想拉拢。蒋成杰,苏伦,还有一直以来支持他的那些人,都是别人推荐来或者他亲自去请来的。习惯就好。” “苏伦?” “啊对了你还没见过他。”风之叹息说着想了想,一边和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围着黑耀转着圈,一边解释道,“他是在你来的那一天受伤的,要不是他给当时被暗算了的宋成杰做了掩护,我那仆人当初恐怕就撑不到你来了。” 想起那次暗杀。风之叹息到现在依旧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苏伦争取了时间,如果不是黑耀的突然出现,宋成杰绝无可能从那样的绝境中活下来,自己也要被那个军官暗中抹去原有的契约而变成名副其实的活要塞了。 一想到这里,风之叹息的脚步就缓缓的停了下来,想起就在刚才自己还嫉妒着黑耀和宋成杰之间太过亲昵。她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装作给小孩子整理衣服,悄声说道:“抱歉……谢谢你黑耀。” 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黑耀只是以为风之叹息是在为把自己卷入人类的世界,并且不得不与宋成杰签订契约的事情而道歉,当即也是蛮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头:“没什么好谢的,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习惯了。” 点了点头,风之叹息扬起嘴角笑了笑,是啊是该习惯了。不就是同时拥有两个器灵吗,当年血族的血皇还一口气同时有七宝具呢,自己在这瞎想什么。 “好吧,谁让咱俩摊上了这么个纳才心切的主呢。”微微叹口气,风之叹息拉着孩子朝旁边人少的地方走去,回过头来俏皮的一笑,“我带着孩子们去别的地方玩去了,你就在这继续做着苦力吧。” 宏川地下。最后圣地的一处客房里,乔仓金一、乔仓悠二和乔仓悠夕三人正襟危坐。虽然身上多多少少都缠着绷带,气息也极度萎靡,但气势上却依旧像是三柄利刃一般,一间足以装得下二十多人的屋子里全都是凝重的杀伐之气。 “你们竟然还能遇到这样的事。”乔仓夕看着自己那两个灰头土脸的哥哥,心里也是郁闷的很,本以为就算自己在路上遇到了麻烦。两个哥哥也总该已经安排好了相关事宜,等到宏川汇合就是,可没想到这两人比自己遭遇的都多,“呼延尊者身边的神秘强者尚且不知身在何处,就这样等着让母上大人来太危险了。” 别看他们三人刚刚会合。也花去了不少时间处理伤势,可彼此之间毕竟是相处了三四十年的老战友老兄弟了,情报的交流完全没有什么障碍,短时间内就把彼此遭遇的事情全都掌握了下来,这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静静的想着对策。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故意做出点什么引他出来吗。”乔仓悠二自然听得出来乔仓夕的意思,引蛇出洞虽然不一定就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至少可以确定暗中威胁到自己这边的人的真实身份,只是,“不行,太冒险了。而且这样岂不就是在告诉他们我们之后的计划,让他们警觉起来的话反而得不偿失。” “我们不需要直接对呼延尊者下手来试探。” 眉头微微一皱,乔仓悠二看着眼前那个被称之为乔仓家第二大脑的弟弟,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宋成杰。” “嗯,突破口就是宋成杰。”乔仓夕点了点头,继续道,“呼延尊者与宋成杰之间有着不明确的来往,但从曾经他对宋成杰使用过水木还魂术这一点就看得出他极为珍视对方。而且宋成杰作为宏川的当权者,呼延尊者不会眼看着他受到威胁而不管不问的。” “但是现在的呼延尊者明面上还要应付我们这边,能去帮助宋成杰的,就只有那个神秘强者了。”乔仓悠二说着轻笑一声,看来对于这个提议他是没有什么意见了,“之前那道奔向帝都的咒术必定消耗不小,就算是那神秘强者也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就趁他状态欠佳,安全的把他引出来。” 乔仓悠二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推测出那道咒术对那位强者来说也是个极大消耗的话,他们这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贸然行动的。阴阳师最为避讳的就是这样敌暗我明的战斗,因为先不说实力本身的差距,就算是不如自己的敌人,暗中使用了恰当的咒文的话也有可能让自己阴沟翻船。 “只是两位哥哥还要小心一个人。” “宋成杰是吧?对他我稍稍了解过,正义之盾有史以来极为罕见的奇才,六岁灵能力觉醒,十二岁继承器灵风之叹息一跃成为第四首骑,十六岁被地之王掠走,十八岁归队的时候近乎是个废人可却在短短半年间就再登巅峰。这样的人作为对手确实有些让人担心。” “远远不止这些。”摇了摇头,乔仓夕回忆起了自己到达宏川的时候恰巧遇到的一次战斗,“那家伙现在能轻松做到对整个宏川的全域管制,至少那场战斗里他全域管制整个宏川的同时还分别指挥着二三百人。这样的对手绝非寻常,如果小看了他,到时候就怕引诱不成反被屠戮。” 听了乔仓夕的话。乔仓金一和乔仓悠二都格外震惊。或许对于情报分析之类的事情乔仓金一显得稍微迟钝了点,但全域管制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他还是清楚的很的,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指挥才能,如果跟这样的人合作,战斗将变得十分简单而高效。 只是全域管制不仅需要庞大的脑部容量作为对战局情报分析的基础,指挥者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也会影响到实际的发挥,算得上是颇为罕见的一种能力。 “这地方可还真是藏着不少怪胎。”乔仓悠二低声一叹,起身把屋门悄悄推开一条缝,仔细的打量起了最后圣地的样子。“之前早就听闻过,宏川地下有着超越绝大部分人类所能想象的到的巨大避难所,当初还以为只是噱头,现在我却是信了。” 点了点头似是深有体会,乔仓夕说道:“宏川的怪胎可不少,毕竟就连这最后圣地都是一个十几岁的人设计出来的。” “哥哥,你对这个宋成杰有什么看法吗?”尽可能的避免闲聊浪费掉时间,乔仓悠二没有继续把话题放在讨论宏川的事情上。他知道自己和夕就算看得再透彻,三人之间的主要战力也还是要靠乔仓金一。 听到话题丢到了自己这边。乔仓金一微微皱了皱眉。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会议,以他的性格来说,只是知道会议的结果和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足够了,听他们说来说去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煎熬。 “我能有什么看法,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拖住他。反正最后要的是呼延尊者的命。”干脆而带着杀意的话听得两人有些无奈,但他们也知道这话也确实是乔仓金一的风格,“只是恐怕宋成杰迟早也会察觉我们的真正目的,对呼延尊者这个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不施以援手,要做好因此与正义之盾全面开战的准备。” “放心吧。正义之盾不是我们要担心的问题。辖区广阔给他们带来了丰富的人力资源的同时,却也消耗了他们的中坚力量,被分散出去的力量太多,现在的正义之盾已经不是我们担心的存在了。”
抬眼看了看乔仓悠二,乔仓金一轻哼一声起身朝屋内走去。身为阴阳师的同时他还是一个作为战士而活着的人,多年来在战场上累积下的经验让他有着独特的预感,他总是觉得这一次本来应该在计划之内的驱魔师大会将会发生许多变故。 “哥哥?” “我去看看他们休整的怎么样了。反正战术上的问题有你们讨论就够了,我更喜欢直接听到战斗指示。” “哥哥。”起身叫住了乔仓金一,乔仓悠二微微一顿,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中已经稍稍附加上了一些力度,“不要再把他们当做是以前的部下,现在他们只不过是人偶而已。从帝都来的路上你表现出了对他们太多的关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身子猛然停住,乔仓金一周身的灵力瞬间凝聚,虽然才从五行生克阵里脱险不过一时片刻,但身为一员战将的他已经足以发挥出令人可怖的力量了:“你……再说一次试试?这可不是在阴阳塾。” “好吧,我认错。”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乔仓悠二也知道如果是这样和乔仓金一硬碰硬的话对自己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而且最后还会拉开两人之间的关系造成不必要的分歧和损失。 “无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们永远都是我的部下。”说罢轻哼一声,乔仓金一散去灵力转身走入了里屋,剩下乔仓悠二和乔仓夕两个人面面相觑。 城西的营地里,老席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边和几个人一起平整着地面,一边看着不远处正一个人用风凝聚出的重锤重击地面的宋成杰,说道:“你可还没有正式回答我呢,究竟是为什么要去培养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呢,你就不怕有人利用了那个小鬼头吗?” “利用啊……说实话我还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宋成杰说着笑了笑,手中的活倒是没有斑点停歇,在沉闷的夯击声里继续道,“就算不这么做,当初不也是有人想要杀了我吗。与其让有可能心怀不轨的人去花费时间了考虑这些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在此之前培养出一个实力远超其存在的驱魔师,让他们知道就算是同为驱魔师的人想要杀我也是困难的很。”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宋成杰对于那个少年心里最多的依旧是歉意。毕竟无论事实究竟怎样,他的父亲确实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他不忍看着有着一些天赋的人因为自己而走上一条错路。 普通人犯了错误,至多会影响了自己,路是自己选择的,宋成杰不会过多的去干预。但拥有天赋的人如果走了错误的道路,恐怕会连同他周边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特别是这战后乱世,当初为了镇压军变宋成杰就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恶,如果是个更加有潜力而且是拥有超越常人天赋的人掀起风浪,要去平息它的代价恐怕会更大。 “知难而退吗?”老席皱着眉跟着号子高高的举起夯土用的机械,拼尽全身的力量将之高高抛起,而后狠狠的砸落。 面露为难,宋成杰苦笑一声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后来觉得还是算了吧,让那孩子背负太沉重的东西总归是不好。而且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对他最多的是歉意,因为他的父亲死在了我的手上。” 听罢怔怔地看着宋成杰,老席和来帮忙的几个人都惊讶万分。 “你真的杀过人?” 宋成杰苦笑一声,一边继续打桩夯土,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无风,它起不来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