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篇 风的领悟
宋成杰因为怀抱着肖嘉莹专心颂唱而无法回头，自然没有看到身后之人的样子。但他令他震惊的是，自己没有受伤就意味着那高等魔物已经在刚才被消灭或是控制住了。而且让他感到诡异的是，此时的他完全感受不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其实现在屋内的场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诡异。在宋成杰背后的，是一位只穿着米色吊带睡裙的少女，而且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以为是小学生的那种……但诡异的地方在于，少女此时正微微抬着一只略显稚嫩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刚才那魔物的两只锋利前足。 不，准确的说是捏着，只用了两只手指头的那种意义上的“捏着”…… “哦，不动明王咒吗？怪不得你不理我。辛苦了。”少女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很是体贴的轻轻拍了拍宋成杰的后背，“安心给她治疗吧，外面这些渣渣我帮你清扫。” 宋成杰平静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比刚才更加震惊。少女看似随意的轻拍，实际上却是给自己灌输了一股极为庞大的精纯灵力，有了这些灵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宋成杰甚至有自信可以一直颂唱到天亮…… 而至于这个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似乎就是上次那个邀请自己喝酒的小女孩。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就有些怪异的家伙竟会这样突然出现帮助自己，真是个好人啊…… 睡裙女孩自然不知道宋成杰心中对自己的印象已经从“怪异的家伙”变成了“好人”。之所以会这样帮他，是因为她猜测正是肖嘉莹与自己的接触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虽是无心的，但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随手将被自己捏住的高等魔物化作一片虚无，少女抬手间在屋子的外围布置上一层层的青色术式，仿佛是这墙壁上贴满了青色的彩灯一般。令人心旷神怡的风在屋子里轻轻吹起，少女悠然的漂浮在阳台上，就像是坐在了一个隐形的椅子上一样看着外面的夜景。 随手一招，从虚空中端出一碟淡酒，少女轻轻抿了一口，并没有释放自己的丝毫气息。这些魔物显然是被肖嘉莹体内的东西吸引而来的，如果一时间被自己气息吓跑了，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于是，在一栋微透着青光的房间外，一只又一只的魔物不断被吸引而去，而后毫无悬念的变成一片虚无…… 好在宋成杰之前已经设下了趋避普通人的结界，这才没有造成什么混乱。 夜已深，睡裙少女已经喝了不知多少碟酒，正有些无聊的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的时候，宋成杰也终于完成了对肖嘉莹的治疗。不仅如此，他还完全的将她的身体强化了一遍，估计这样的身体应该足以承受住自己的灵器了……如果猜得没错，那肖嘉莹会如此痛苦的原因就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了。 “谢谢。”又重新给肖嘉莹洗澡换上干净的衣物之后，宋成杰才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很是真切的向阳台上正上下飘动的少女鞠了一躬。 少女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满脸倦容的宋成杰，慢慢喝了一口酒：“不用谢我。”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虽然就在眼前，但我丝毫无法察觉到你的存在，你就像是幻影一般，却又真实存在……”宋成杰盯着眼前这个小学生一样的女孩，心里很是复杂，“而且你的灵力真的太恐怖了。在同时展开这么多术式的情况下你看上去竟然依旧这样毫不费力。” 少女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却给宋成杰以千古般的沧桑感，似乎自己面对的正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一般。 除了血族，目前已知的生物还没什么能这么命长的。但眼前的少女绝非血族。 宋成杰正疑惑不解的时候，睡裙女孩突然问道：“妾身的任务，汝可否完成了？” 是对于风的感悟吧？宋成杰想起了上次在那个犹如幻境的地方遇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曾说等自己领悟风的真谛之后要请自己陪她喝酒。只是这领悟的过程想必没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可能自己冥思苦想了半个多月都毫无进展呢。 “没有。”如实的回答了少女的问题，宋成杰本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直接结束谈话，却没想到她却轻叹了口气，只是这声叹息听上去明显是为自己惋惜。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闪过道金芒，一个听上去毫无感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你还是这么喜欢叹气，风之叹息。” 宋成杰听罢浑身一颤，首先想到的是冲进屋里去查看肖嘉莹的情况。由于极度的担忧，他甚至没有思考“风之叹息”这四个字的意义。 放下手里的酒碟，睡裙少女也跟着飘进了屋里，不出所料的发现头上悬着一圈金黄、双眼灵动却似乎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肖嘉莹”。而至于刚才冲进来的宋成杰，此刻正被一个十分巨大的机械手掌抓在手里。 “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所以没有杀掉他。他是什么人？”漂浮在半空的肖嘉莹无视拼命挣扎的宋成杰，而是把头转向了睡裙少女。 少女轻轻一笑，把酒碟随意却平稳的丢到地上，舔了舔嘴唇后上下打量肖嘉莹一番，这才开口道：“我的仆人。” 两人互相对视了至少一分钟，肖嘉莹才开口说道：“我姑且认为他与你有关系。” 一边说着，那只巨大的机械手掌也慢慢张开，将其中差点窒息的宋成杰放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成杰落地的瞬间就召出圣风双刺，脚下劲力一吐便冲了上去。肖嘉莹的身体情况固然重要，但就算是她安然无恙，宋成杰也绝不能容忍这样强行控她制身体的行为。 睡裙少女“哇喔”了一声，似乎是有些惊叹。 而这声音的音波大概才刚刚在她口中形成，宋成杰便已经拖着一道残影倒飞出去狠狠的砸进了墙壁里。 “你的人对我有攻击意图，我采取的相应的行动。由于他与你有关系，所以没有杀掉他。”肖嘉莹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飘动的八支一模一样的枪型机械，但看上去就像是科幻片中的激光武器似的。 而实际上这也正是激光武器……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超现代科技，而是流传于湮没之魔焰的记忆中的上古机械。瞬间召唤这些机械予以反击是湮没之魔焰的常规作战方式。 “不愧是本体……湮没之魔焰。被赋予使命的同时便开始沉睡的你，甚至连名字也被忘记的你，如今也终于苏醒了。”睡裙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却是走向了宋成杰，一把将他从墙壁里拽了出来，顺手给他拍了拍尘土，“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先治疗一下吧。放心，你那个朋友很安全。” 少女说罢，拉着宋成杰的手便又一次给他灌输进了让他吃惊的精纯灵力，同时释放出能够安定情绪的精神波动…… 这一切都让宋成杰震惊不已，但同时也让他冷静了下来。虽然听不太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显然他们之间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既然少女说了以后会告诉自己，也承诺了肖嘉莹不会有危险，那就暂且忍下片刻吧。 只是…… “她叫你‘风之叹息’？圣风刺的器灵？” 少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向肖嘉莹：“你还是先治好自己身上的伤吧。” “你似乎很关心他。”肖嘉莹……不，应该说是湮没之魔焰，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飘了过来，那双灵动却没有感情的眼睛不禁让人联想到挂在电线杆上的摄像头，“他的反应速度很快，第一时间组织了防御，而且我也没有使用全力，你的仆人不会有问题的。” “废话，你要是用了全力这屋子就全炸飞了。”风之叹息说罢又是无奈的叹口气，宋成杰这才发现，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家伙很喜欢叹气，“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借助宿主的身体吧？” “这个身体里有一个能力极强的精神系魔族，我如果离开就会把它放出来的。” 肖嘉莹的体内有魔物？宋成杰心头一惊，瞬间觉得事情变的麻烦了起来。 “我之前一直在强行强化她的身体，就是打算让她能尽早使用灵器，好消灭掉我暂时封印起来的这只魔物……说起来我的身体现在在哪？” 风之叹息想了一想，用一只手指头抵着下巴看着天花板回答道：“大概在这个城市的驱魔师的看护下吧。” 果然。怪不得所有人都无法与支部看护的那把手炮建立联系，怪不得只有肖嘉莹能让它有所反应，原来真的是湮没之魔焰。虽然与自己的猜测有些偏差，但也被自己猜到了一半。 什么建立联系，什么被灵器选中，说不定所有的所谓的选中都只不过是被灵器的灵寄宿的人类选择适合自己的灵器罢了……那自己……或者是王斌岂不也是这样？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湮没之魔焰是特别的。九件灵器中只有她的身体是跟灵相分开的，而且你们曾经认为威力无穷的‘湮没之魔焰’也只不过是她的身体的力量，这家伙的本体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取便把身体舍弃，然后躲在人类的灵魂里沉睡。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风之叹息颇为沧桑的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只要她彻底苏醒就意味着将要有大灾变发生了吧？” 大灾变？难道两年前的祭夜之战都没有算得上能让她苏醒的程度吗？宋成杰感觉自己的力量突然是那么的弱小。 就在这时，一丝微风从阳台外吹了进来，丝丝清凉瞬间让宋成杰清醒了许多。 也是在这时，宋成杰忽然觉得自己对于“风”的感悟更加透彻了……弱小，风就是弱小的存在，没有大地的坚韧，没有火焰的炙热，没有流水的绵长，但却可以风蚀土地、吹熄火焰，也能让水面如镜如褶…… 风之叹息与湮没之魔焰同时一愣，看着宋成杰的眼神不禁有些愕然。 “你的仆人倒是个天才。” 风之叹息听罢，自虚空中抽出一只酒碟轻酌一口：“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