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推测

    “当我将你杀死，真得会有无穷的幻境么？”回答斩魔尊的，是萧的冷笑，以及轻轻滑过雕像的黑线。

    面对萧现在所施展的力量，斩魔尊完全无法抵挡，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心魔的力量，而且萧不会给他任何继续蛊惑他的机会，他轻而易举地毁灭一座座被他附身的雕像，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审视一条苦苦挣扎的丧家之犬。

    斩魔尊不知道现在要怎样形容他心中的苦涩，萧说的没有错，他只是萧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愧疚，当他自己彻底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萧会变得无比的强大，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能够拥有轻而易举将他毁灭的能力，当萧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伟大的谎言的力量将土崩瓦解。

    “等等！等等！”黑烟不再选择附身到雕像之中，而是选择求饶，但是他的语气之中还是有着一抹带着威胁意味的刚强：“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我的确是心魔，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不能将我抹杀！”

    萧用心魔之力在面前轻轻涂画，似笑非笑得看着那一团黑烟，他已经没有了斩魔尊的外形，只剩下一双冰冷的眼睛，萧不知道他还想做怎样的最后抵抗，至少他不喜欢被威胁。

    所以萧没有询问心魔究竟想用什么理由来换取他的宽恕，他轻轻地拍了拍手，一圈漆黑的波纹瞬间扩散，彻底毁灭了所有的雕像，唯独贴着黑烟划过，而且萧的力量竟然能够控制那些雕像保持着破碎的形象迟滞在空中，就像他暂停了时间一样。

    心魔第一次感受到人为刀俎我为鱼rou的感觉，面对萧稚嫩但是冰冷的笑容，重重砸在地上的碎石让他心中一跳，几乎要发出一声尖叫。

    “你不能够将我杀死，因为我说的话虽然是谎言，但是莲生地狱确实是存在的，当我苏醒的时候，我就拥有了这些记忆碎片，我是你打开莲生地狱的关键，所以你绝对不能够杀我！”心魔颤抖着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萧，希望萧能够相信他的话，以仁慈宽恕他的罪恶。

    萧皱了皱眉，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手，他觉得要仔细思考一番心魔的话，至少要让心魔觉得他在仔细思考，可是心魔面对沉默的萧，只有担惊受怕，好在萧很快就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心魔一件事：“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我只是在思考，这次是否真的能够将你彻底抹杀了。”

    “不！”面对收敛笑容后抬起右手的萧，心魔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惊呼，漆黑的光晕朝着萧笼罩而去，萧微微侧身躲过攻击，但是心魔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踏雪冲去，他发现萧虽然拥有了心魔之力，但是他的身体并未恢复，他没有追赶他的速度，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开心，而且还不忘继续迷惑萧：“你在犹豫，你在恐惧，你疯狂地击碎雕像，只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恐惧，而且你质疑，质疑自己的力量，畏惧我的强大，你的畏惧，将会让我无比强大！”

    看着心魔的速度越来越快，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或许他能够运用心魔之力攻击到他，但是距离是在太远，转瞬即逝的心魔留下一长串笑声，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里，随着深沉的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尖叫，萧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而照亮角斗场的光芒开始收缩，黑暗中也点亮了光明。

    “你还是这样的犹豫不决，你何时才能够真正的战胜我呢..”那一束光始终笼罩在踏雪的身上，让萧相距数米，都能够看清她如今扭曲的脸，听清她与斩魔尊相互混合的声音，这个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笑，仿佛掌控了踏雪，心魔就拥有了一张能够轻易战胜萧的王牌。

    或许踏雪的存在，本身就是心魔的后手。

    因为感情，还是因为承诺，或者是因为这就是这一局对弈中他的软肋？

    踏雪越走越近，她在仔细得打量着萧的神情，她现在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原本的调皮与可爱，显得阴翳而嗜血，她舔了舔变成了暗紫色的嘴唇，对萧笑了笑：“每当你破开一层莲生地狱，就会进入下一层，而在这一层里，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只有将我杀死，你才能够离开这里，但是..”

    踏雪的笑容变得危险又充满诱惑，她几乎想要走出那束光，来到保持着沉默的萧的面前，舔一舔他的脸，但是她好像想到了离开这一束光会有怎样的危险，停止了自己这个疯狂的举动，朝着萧勾了勾手指：“可是你杀了她，真的就能够杀死我么？杀了她，是否会影响到更多的幻境呢..呵呵..”

    “我不杀她，就无法走出这里了么？”萧的自言自语，让踏雪的笑容更深，但是萧忽然抬起了头，并且伸出了手，向前迈出了一步，让照射在他们身上的两束光重合，无论踏雪表现出怎样的厌恶和抗拒，萧的手还是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脸还是那般光滑得让人爱不释手，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即使她的神情变得无比狰狞，但是萧轻轻地捏着她的脸，让她无法挣脱，他自嘲一笑，让踏雪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萧眼睛中所蕴含的黑暗却让她不敢直视。

    萧伸出了另一只手，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萧笑了，这一次的笑容，却是为了嘲讽她：“你究竟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很佩服你，满口的谎言到了现在竟然还能够自圆其说！”

    “神明王告诉我，当杀死一个人之后，就会沾染上对方的气息，这种气息太难抹去，我已经千方百计得想要将它抹去了，但是现在你依旧存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沈万剑的那一剑，就已经洗去了我身上你的怨气了，你是我心境的裂缝！”

    “首先你告诉我这里是莲生地狱，然后我遇到了踏雪，她的存在，是否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呢？也许她自己并不知道，但是我的确相信她了，相信她说的话，相信她所解释的莲生地狱。”萧感受到了她脸上的惊恐和不自然，被他控制的踏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她只能够听萧继续分析：“你告诉我要如何面对莲生地狱，为的就是要让我相信我处在莲生地狱之中，嗯..想必只有我相信了，莲生地狱才会真的启动吧？”

    “关于如何破解莲生地狱，你告诉我首先要知道有几个破绽，然后完全找到这些破绽，才能够成功粉碎幻境，我可不相信你会这么傻，暗示我存在九个破绽呢..”

    萧的笑容很迷人，但是在心魔看来却是那样的冰冷，莲生地狱是他最后的后手，如果萧能够真正将其破解，他会瞬间灰飞烟灭，就算他不能够成功破解，如今有条不紊地推理的他几乎每说一句话，都像在他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而且萧的力量将他彻底禁锢在踏雪的身体里，甚至连痛苦都无处发泄。

    “什么又是你们所指的破绽么？当我睁开眼看到那一团蓝色的火焰时，我几乎要相信那里就是我印象深刻的遗忘平原了，我还记得你说过，在莲生地狱中，只有时间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我去寻找第一个破绽，就是那一条我曾经见到过的寒霜巨龙。”

    “从寒霜巨龙的口中，我得知了时间过去了十年，可是我不相信它的话，我需要找到更多的破绽才能够确定这一点，于是我乘坐寒霜巨龙经过了十年前的那一个战场，在那里，剑客和刀客没有任何的改变，这与寒霜巨龙给出关于时间的答案相互矛盾了，我一直在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怕连你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吧。”萧放开了手，转身留下震惊的踏雪，踏雪抬了抬手，但是始终没有对没有丝毫防备的萧动手的勇气，也许她也想要知道原因吧。

    “因为根本就没有剑客和刀客的存在，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看来只要是我记忆中出现的，你都能够将其创造出来，而在我与剑客交手之前，你都不能够清楚得判断他们的实力，你很放心，你认为这样会让我怀疑，会让我混淆，只要我怀疑，就会下意识得相信自己身处莲生地狱！”

    “当矛盾出现，我就会急着去验证，验证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所以坤翻出现了，我需要它的出现，你也需要它的出现，它的出现和曾经没有丝毫的差别，我必须要来到这里，在这里得到的时间将会成为关键，可是还是踏雪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什么话？”踏雪深深地皱着眉，萧似乎正在解开这个在远古传说中无解的秘术，而她正在承受着恐怖的反噬，漆黑的烟雾几乎要将她吞噬，甚至让她在那一束光中显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