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得不服

    老者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转而疑惑，再而震惊。短短的接触，就能认识道江辰的不凡，‘三个和尚没水吃’的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再到‘农夫与蛇’的逆向思维，与之常人的判断和理解更深，而后‘亡羊补牢’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着实让老者大开眼界，大多数世人只喜欢用结果来看待问题，只喜欢评判对或错，好与坏，得与失，却缺乏探索创新的思维，不会去思索事物的出发点。谁又能说‘亡羊补牢’不是一种暗讽社会的寓言呢？

    老者稍定，体会江辰所述的精妙，连连点头，嘴角露出和蔼的微笑。脸上不再露出丝毫的轻视，很是恭敬的对江辰报一拳，诚恳说道：

    “先生之才，旷古烁今，老夫愚钝，方才受教，追悔莫及，恨不早遇，岂止是胜读十年书，惭愧，惭愧~”

    江辰微微摇头淡笑，却能理解老者的心情，所谓达者为师，对于老者的虚心受教，能放下脸面，也敢到敬佩。

    老者唏嘘一番，看到江辰桌面摆放的另一本书诗词歌赋，又来了兴趣，说：“先生莫非在这些诗词歌赋里边，也有独到的见解？不知学生能否倾听，了解一二。”

    江辰有些哭笑不得，老者的姿态放得太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说道：

    “您为长者，我为晚辈，江辰虽有一些见解，却不敢倨傲为师，我们就以学者的身份相互探讨，再说就是折煞小子啦。”

    老者捋了捋长白胡子，微笑道：“好，好好！”

    江辰扭头看向图书馆的墙壁，心里有了打算，回过头来，指着墙壁轻声说：

    “老爷爷，您看墙壁上的这句话，可有什么理解。”

    老者闻言，看向墙壁，口中默念：

    “周庄梦蝶，蝶梦庄周。”

    沉吟片刻，老者轻声说道：“这讲述的是庄子齐物论的故事，不知道是庄周自己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成为了庄周。“

    老者说完，苦思一番，并没有领悟什么其他真意，看向江辰，不知江辰有什么见解。

    江辰点点头，轻轻说：

    ”故事给我们的启发，在我个人认为，这是一门幻术的修炼纲领，不管是庄周还是蝴蝶都可以作为幻术的被施法者，从而达到迷惑身心的作用。这意味着，幻术不一定就要在你的目标身上使用，还可以间接的通过其他载体传递信息，这很关键，你想，要是在对敌的时候，别人将你引导成其他生物的梦境幻境，哪怕只有一秒，不，甚至只需要一个晃神的功夫，都可以轻易地解决战斗。“

    江辰的这些话，要是让人族的大宗门‘幻花宗’听到，必定被评选为万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因为幻花宗的修炼总纲就是这一句话，但却万年不曾再出过能够领会的人了，他们最多也就能够理解成，周庄梦蝶，这第一层境界。至于后面的载体传递，却没有能够领会真意。更别提第三层意境，一通百通。

    老者虽然大体了解江辰讲述意思，却体会不到那丝真意，苦思一会，摇了摇头。心中对江辰的评价猛升几个级别，要是说前边的寓言是对思维的赞肯，那后面这段话却是让他对江辰拜服，这是关于修炼的理解与升华。

    江辰又指了指墙壁上的另一句，轻声说：“您再看看这句。”

    老者稍定，扭头看去，眼睛中光芒大闪，口中喃喃：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沉吟半会儿，老者轻轻说：

    “一朵花的纹络就可以看清一个世界，一张菩提叶就能看出一棵菩提树。”

    老者又疑惑，想不出有什么深意，这难道又有什么玄奥？看向江辰，眼神中虚心求教。

    江辰点点头，淡淡地说：

    “这句话给我的启发，按我个人理解，表面意思并不相差多少，更深层次的意思则是表述，看清了花，你就了解一朵花其实也是一个世界，一棵树的叶子虽然渺小，却能窥探到整棵树的玄奥。这第三层意思，以我现在的理解，应该是阐述一种规则，一种力量的运用和推演。就像’道生一，一生万物。’“

    老者闻言，心神大震，对于这些名言佳句的解析有了极高的兴趣。他指了指桌面上的诗词歌赋，求教道：

    ”先生对诗词可有深刻理解？“

    江辰见老者又开始对自己使用敬称，大感头疼。随意的翻开一页，扫过一眼，轻声念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

    江辰读完，轻轻说：“这句诗的原意是，正面、侧面看庐山山岭连绵起伏、山峰耸立，从远处、近处、高处、低处看庐山，庐山呈现各种不同的样子。之所以认不清庐山真正的面目，是因为人身处在庐山之中。”

    “而透过这首诗，我们可以学到，自己的修为停止不前，看不清方向和真伪，而显得不全面，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按照老的思维方式去理解判断，自己深陷其中而看不清真正的本质。这就是圈内和圈外的关系，能跳出来就能看清，跳不出来就只能停止不前。”

    老者全身一震，这一首诗，不正是他现在的处境，多年处于灵位境后期的他，就是打破不了心中的固有思维，加上年老身体的状态下降，修为难有进步。

    不过现在，他似乎找到方向，宛如在大海迷途的帆船，找到了指点航路的灯塔。此时的他，心情是复杂的，既有得知修行方向的兴奋，又有恨不早遇的惆怅叹息。要是能够早点遇到如此良师，想必现在已经走出北辰星了吧。

    老者长出口气，稍作安定，方才说：

    “是鄙人拙见啦，恨不能早些遇到先生，实在是人生一憾。”

    老者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摇头道：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啦，鄙人姓周，是这个学院的院长，我见先生似乎对修行很有见解，不如下午到我的办公室，我两单独聊聊，如何？”

    江辰开始听着老者所诉不以为意，哪里知道老者竟然自报身份，竟然就是谢璇说的周校长，立马收起心情，此刻的他，才了解那些学生干么离自己这么远，而且脸上忐忑。

    毕竟他现在还很年轻，说的话语显得轻狂一些。现如今还是感到有些压抑。

    江辰坐直身子，点了点头。

    老者缓缓踱步离开，江辰看着这个背影，却感觉对方萎靡了很多，高大的身材显得有些佝偻，落寞。再也没有盛气凌人的精神劲。

    江辰回过头，看着手上的书籍，只是片刻功夫，将所有的书籍看完，长出口气，收拾好心情，走出图书室。

    走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通道，一直往下，转了3个楼梯口，来到图书馆大门，阳光散落大地，晴空万里，照在江辰坚毅的脸上，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沿着前往食堂的通道，走在学院的青石通道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却带着些暖意的不知名花香，学子们在通道上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有小孩的天真无邪，有少年的欢声笑语，有女孩的嬉戏调笑。

    江辰走着走着，感受着周边的一切，心中的状态达到空灵，他有一种想要念诗的冲动，好好歌颂一番，做一回吟游诗人。

    他来到饭堂的门外，站在花圃的围栏前边，顿下脚步。缓缓地闭上双眼，感受身边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