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暗中准备

    当时议定，由寒去同州，就便寻同门师兄，要些银子路上使用，由胖头陀看护濯净。吃粥之后，互谈了些往事。贝子先见寒一道光华，破空飞行，又听胖头陀说了许多异迹，忽然福至心灵，恳求胖头陀教他本领。胖头陀道：我哪配收徒弟，你如有心，边待事完之后，以你这种天性资质，不愁无人收录。边待明日寒师弟回来，除妖之后再说。

    当晚三更时分，胖头陀跑到洞外先观看那妖怪的动静。贝子也要跟了前去。胖头陀又给濯净服了一粒丹药，吩咐睡下，才同海子出洞。到了高处，贝子见谷里黑沉沉没有什么迹象，便对胖头陀道：师兄隔这么远，哪里看得见，何不往前看去？胖头陀道：你是rou眼，哪里看得透。待到天色将明，便有把戏你看。这妖物我也断不透它的来历，我在这里都闻见腥味，定然其毒无比，别说近前，无论什么飞禽走兽，离它近身，休想活命。怪不得白日里，我笑不出野兽来。我本可飞剑将它除去，只是还想趁它未成气候以前，看清是个什么东西，长长见识。你不要说话，少时自见分晓。如有举动，你千万不可上前，一切要听我吩咐。说罢，便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又待了一会，海子见仍无动静，正想开口，胖头陀连忙用手点了他一下，海子便觉浑身麻木，不能出声。正在惊异，忽然听远远传来一种尖锐的怪声，好似濯净在那里唤他一般。再看胖头陀，踪迹不见。心疑濯净出了什么变故，想奔回洞中看视，怎奈手脚都不得转动，白着急。忽见谷内冒起拳头大小两串绿火，朝空交舞了一阵，倏地火龙归洞似地依次收了回去。觉着有人摸了自己一下，不禁失口说了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同时手脚也能动转。惦记濯净，正想奔回洞去，猛觉有人将自己拉住，回头一看，正是胖头陀。

    贝子刚想问胖头陀，使什么法儿将自己制得不能动转？胖头陀道：真险真险！我差点误了你和濯师弟的性命。现在天色已明，我们回洞再说吧。海子茫然，待要问时，胖头陀已迈步前行。回到洞中一看，濯净睡梦方酣，还未醒来。便问胖头陀道：刚才你往哪里去了？我听见我哥哥喊我，可有什么事？胖头陀道：那是妖怪的叫声，哪里是你哥哥喊你。白日里我见那谷中妖气弥漫，与寻常妖气不同，便疑心可有特别怪物潜伏。我自幼从师，常听师父说，在深山大泽之中行走，如闻异声呼唤名字，千万不可答应，否则必被它寻声追上，遭了毒手。又教给我许多鉴别妖物之法，因此知道厉害不过。我随恩师到处斩妖除害，像谷里那般狠毒的东西，连恩师也只知道来历，没有见过。这东西一落地，便钻入土中。每闻一次雷声，便入土一寸。他还会因声呼人。听见它的叫声，无论谁人听了，都好似自己亲人在喊自己名字，只一答应，便中毒不救，由它寻来，自在吞吃。

    以后它的叫声越叫越远，直到它炼形飞去为止，所到之处，秉天地穷恶极戾之气而生，任什么怪物，也没它狠毒。先前我用定力慧眼远看，见暗雾中有两条长臂带着一串绿星，隐约闪动，便疑心是这怪物。及至听见叫声，又稍看清了上半截形象，与当年恩师所说一般无二，更知是它。此时见你站在旁边，恐你一答应，虽然它全体尚未出土，不致追来吃你，一则初见这种怪物，不敢拿准，二则万一中毒也非同小可。事在紧急，又恐濯师弟醒转，闻声答应，连忙将你点了哑xue，才回来用法术封了这洞。再赶去时，它己隐入土中。这东西要等全身现出，才可下手，一入土中，便无法除它。从今日起，如无我话，千万不可离开此洞。待天大明之后，我飞身入城，与你二人化点饭食度过一顿。寒师弟回来，带有银钱，你二人便不愁用度了。

    说罢，略待片时，濯净醒转。胖头陀恐海子无知莽撞，又再三嘱咐濯净。将濯净剑要来，暗悬洞口之内，又用法术封了洞口。然后取了饭钵，别了二人，笑嘻嘻将大脑袋一晃，转眼间不知去向。约有个把时辰，端了一钵熟饭，还买了许多荤菜回来。海子一见大喜，上前便接过去，先给濯净食用。胖头陀笑道：我见你能吃酒rou，服侍濯师弟这几日，必定馋得可以，刚才还为你破了戒，平白拿人家十两银子，又拿银子去偷换了许多荤菜与你。恩师知道，说不定还怪我呢。说罢，又从身上取出几两散碎银子，交与海子。

    濯净好生过意不去，忙问究竟。胖头陀道：我每日代寒师弟向人化斋，从未遇见这等刻薄人家，不给我饭是他本分，硬说我是他逃走的小厮，要叫人捆我。是我气他不过，隐身形打了他两个嘴巴，顺手掏了他十两银子。和尚不便买荤，我又隐形到了铺中，取了荤菜。我见那施主本分，留了一半银子与他。自从出家，做贼还是第一次呢。海子听胖头陀戏耍那刻薄人家，不由哈哈大笑。胖头陀本能辟谷，斋饭有时还吃，却不动荤。濯净病后腹饥，海子更是连饿数日，狠吞虎咽，各吃了一个大饱。饭后濯净精神大振，觉着腹痛作响，由胖头陀扶着，出外行动了一次，才向胖头陀重新跪谢。胖头陀无法，还礼起来，便在洞外闲眺，也无动静。

    寒也从同州赶回，得知睡道人自打了吴姑姑，不多几日，留话给二童，说有要事出去一行，归途还往濯净家去代他除害。又代他起了一卦，本人凶险多，但吉人天相。如有人来，可着原人护送濯净回家，待他妻子生产，安排好了家务，不必再往同州，直接往宝英找镇华道人师叔等语。濯净闻言，自是大放宽心。寒又问胖头陀，可知这里妖物来历。胖头陀道：看你神气，必然遇见前辈师伯叔指教，何妨先说给我听听？

    寒道：我倒未遇见尊长，只因濯师弟等要用钱，知道泰阳仙子存有不少善资，前去讨些。说起我和你在此，泰阳仙子便问可曾现什么妖气？我对她说了。她说她昔日打此经过，知道这里潜伏着一个极厉害的妖物，只因时刻未到，无法下手。并嘱咐你我要小心从事，莫放妖物跑了。据她算计，妖物还不应该遭劫，如今只两条前钳出土，不到端午，白费辛劳。最好叫你我先行送濯师弟回去。不要打草惊蛇，等时机成熟赶到，便可下手。你看又是怎样？胖头陀道：与泰阳大师所说一些不差。她既如此说法，还好不曾冒昧下手。为今之计，只好先送濯师弟回去再说。只是那妖物虽然还不能现身害人，但毒气太重，又能声叫人，生物挨近一些，便难活命。倘如我们走后，有人误来此地，我们如果不做保护，岂不有罪？

    寒道：据我看，这山势崎岖危险，常人决难到此。有几个似这位呆兄弟，到这种好地保来往？海子也说，终年并无人迹，只有野兽来往。如今才想起，谷里连野兽都逐渐稀少绝迹。随大家去极好，但是他娘还葬在这里，恐尸被妖物所害，要胖头陀想个法儿。胖头陀说：已死的人，相隔又远，绝无妨碍。不过就此一走，终难放心，恐怕有人误蹈险地。当下先飞身上空，相好地势。然后下来，在口山石上面，口诵真言，画了许多灵符。若有人到此，自会被许多法术妙用化成的怪兽大蟒吓退。胖头陀今见妖物毒气如此重法，又有泰阳大师传语，不敢怠慢，只好先送濯净回家之后再来。

    布置完成，便要动身。海子又去他母亲葬处，将身伏在土堆上，不住数说。三人见他虽未出声大哭，泪落不止，知是伤心到了极处，用好了好些时间，才行劝住。将濯净交给寒，胖头陀带了海子，吩咐紧闭双眼，喊一声：起！破空便飞，觉着海子并不骨重，越爱他资质。

    剑光迅，飞到濯净家中。这时敌人方面因为接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同党送信，说是在野外遇见吴天和一个宝英门下小辈，名叫周仓的，打听睡道人踪迹，露出一些口风，虽未听得详细，已知与濯家之事有关。睡道人趁吴天与周仓分手，将他用暗器打倒。自己往回走时，不知怎的，竟会被那小辈周仓追上。正在危急受伤之际，幸遇一人相救，才得活命，一路将养到来，请大家留心在意。敌人一听这信，才知踪迹果被吴姓父女看破，还好吴天已中毒药暗器身死，还不妨事。只恐夜长梦多，便提前由濯净父子先下手。一打听，濯净业已走了数日，猜知必是吴天不回，亲往同州、宝英两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