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意外之得

    刚才因斗道姑不过，便想将皮褪下，丢下天书逃走，以免敌人穷追。道姑不曾觉察到此，只在湖中洞xue与妖龙rou身上找寻，在自费了一番气力，白白伤害了妖龙性命，并不曾得到天书，反便宜了冷凝雪。冷凝雪不意而得，喜出望外。随手将匣上符咒揭去，想打开匣子观看究竟。符咒才揭起，便即自动化为一道红光飞去。再看玉匣，竟如天衣无缝，休想打开。

    一会工夫，忽听湖中水响，到湖边一看，湖水已渐渐涌起，回了原来位置。冷凝雪见玉匣上面金光四射，恐怕引外人觊觎，不敢大意。二人匆匆回了南洞，取了东西，忙即寻路下山。此山三面壁立，只有西面从下到上横生着许多矮松藤萝之类，上来容易，下去却难。所幸二人早已准备退路，将预先备好的一张油布展开，用几根铁棍支好，再用强索捆扎一番，做成一把没柄的伞盖。二人各用双手抓紧上面铁棍，将必要的兵刃衣服扎在身上，符咒藏在冷凝雪怀中，寻一块突出的岩石，双双往下面便跳。油伞借着天风，撑得饱满满的，二人身子如凌云一般，飘飘荡荡往下坠落。眼看离地两三丈光景，彼此招呼一声，看准落脚之处，将手一松，双双坠落地上。二人互相欣慰了一番，因时已深夜，想在附近寻一崖洞栖身，稍微歇息，再寻高人商量开匣之策。

    二人高高兴兴正往峰脚走去，冷凝雪忽然低低一声惊呼。金戈回头看时，昨晚下半夜所看到的那道青黄光华，正又飞回湖去。冷凝雪急对金戈道："这道姑去而回转，必然想起忘了搜索妖龙躯壳。她这一回去原不要紧，可恨刚才大意走得匆忙，没有将龙壳还原，又不该将剩的干粮同一些无用之物遗在峰顶，被她此去看破，必然跟踪迫来。事在紧急，只有先寻一僻静地方躲避些时，等她走了再作计较。"二人正在寻觅适当藏身之处，青黄光华又从峰顶飞了下来。偏偏月色也有些昏暗，虽然二人本领高强，在这大敌当前，奔逃于危崖之间，既要防到后面敌人，又要查看前面路径，未免有点手忙脚乱。二人一面往前觅路逃走，一面不时回顾，那道青黄光华只管盘空飞绕，既不下落，也不飞走，看出是在寻找敌人去路的神情，不禁越着急起来。

    幸好二人经行之处都是些丛林密树，南方天气温和，虽然时近中秋，草木尚未黄落，灌木之类还在繁茂时期，高可齐人，不时又有山石掩蔽，并未被敌人觉察。眼看青黄光华在空中盘旋飞舞了一阵，有时竟飞离二人头上不远，如陨星坠落一般，仍投向西北方来路而去，转瞬不见踪迹。冷凝雪如释重负。待了一会不见动静，彼此一商量，觉得此间终非善地，仍以离去为佳。这时山上忽然起了一阵浓雾，刮起风来，大小山峦都看不见一些踪影。

    一会风势越大，吹得满山树林声如潮涌，日影昏黄中，隐隐看出四外浓云疾如奔马，往天中聚集。顷刻之间，皓月潜形，眼前一片漆黑。二人知要变天，忙寻崖洞栖避时，忽见前面丛草中现出一道金光，将路径照得十分清晰。冷凝雪仔细一看，金光竟是从胸前玉匣上出。

    起先急于逃走，并未觉察到。这时月黑天阴，所以光华越显，不由又喜又急：喜的是秘宝竟被自己唾手而得；惊的是强敌尚未走远，前途吉凶难定，恐怕勾起外人觊觎之心，前来夺取。知道贴身两件衣服绝对遮蔽不住，便将金戈包裹打开，将玉匣取出，准备包得厚密一些，以免光华外露。谁知才一出怀，匣上金光便冲霄而起，照得身旁红叶都起金霞，异彩眩目。冷凝雪慌不迭地忙将随身衣服层层包好，又从金戈包裹里取出衣服等物，严严密密包了有十几层，细看毫无形迹，才得放心。

    刚刚扎捆停当，刚才那道青黄光华又从天都山边飞起，这次不似刚才在空中盘旋，竟直往金戈二人方向飞来。冷凝雪着了慌，知道这次不易脱逃。猛想起刚才取匣时，金光照处，曾见道旁有一崖洞，不如钻进去躲避些时再说。忙乱中略估计了一下方向，拉了金戈，连跳带蹿，高一脚低一脚地朝洞前纵去。幸亏相隔不远，快要到时，倏地天空一道电闪照将下来，照得路径十分清晰。冷凝雪见洞外草泥夹杂，十分污秽，知是什么狐猪之类的巢xue。事在危急，也顾不得什么污秽，避进去再说。招呼金戈将头一低，一前一后，刚将身子钻将进去，接着天上又是一道电闪斜射过来。二人目力本好，借着电闪之光，见洞并不甚深，幸而里面还高，可以站立。洞里黑漆漆地伏着一堆东西，更猜不出是什么野兽，或是什么蟒蛇之类。冷凝雪怕惊动外面追来的敌人，不敢用自己飞剑防身。二人背靠背站好，金戈面冲堆黑东西，将剑拔出，在黑暗中舞动，以防东西冲将上来。

    剑刚出匣，便听外面一个大霹雳，山洞藏音，越震得人头脑昏眩。接着又听到洞角堆黑东西爬动，金戈不知东西深浅，剑舞越疾。猛觉剑尖上碰着东西一下，便听一声怪叫，黑暗中一个黑影夺门而出。东西刚才蹿出洞去，便听洞外一个女子声音喝道："孽畜！"说完，便见洞外一道青黄光华一闪。二人听出是道姑口音，都捏了一把汗。这时洞外雷声大作，电光如金光乱闪。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冷凝雪先掩到洞口，往洞外一看，不由大喜，忙喊金戈道："敌人走了！"金戈也跟着出洞一看，外面大雨早下将起来，那道青黄光华已飞回东北方原路去了。二人猜道姑必然住在附近山谷之中，越觉非离开此地不可，也不顾及雨中山路行走不便，仍然鼓着勇气寻路逃走。出去不远，忽见前面有一团黑影，借着闪电的光一照，原来是一只黑熊，死在地上。才想起刚才定是道姑现金光，追踪到此，看见崖旁小洞起了疑心。恰遇见这只黑熊蹿出，以为洞既小，又藏有野兽，不似有人居任；又因天黑雨大，无处寻踪，才拿这黑熊出气，怅恨而去。若非黑熊解围，吉凶真难预定呢！

    二人庆幸了几句，仍往前走。山路滑足，不时有山顶流泉冲足而过，好容易越过了面。忽然风静雨止，浮云散尽，，一轮半圆明月，高悬碧空，清光大放，照得满山林抛清润如洗。空山雨后，到处都是流泉，岩隙石缝中水声淙淙，与深草里的虫呜响成一片，分外显得夜色清幽。直走到天将向明，才翻越完了，走上平地。二人还是不停留，又赶了有百余里途程，日已中午，看见前面山坡下面有一座庙宇。二人昨晚被山雨淋得浑身通湿，所有衣服满包着部天书，不便取出更换，身上穿着湿衣疾行了几百里地的山路，又受了风吹日晒，虽然有功夫的人身子结实，也觉得有点不大舒服。昨晚匆匆中又将带的干粮没有带上，一夜半天没进饮食，觉着腹中饥渴，便想到庙中去借顿斋饭。

    走到庙前一看，庙门上有一块匾额，写着"青云观"三字，虽然墙粉剥落，气势甚为雄伟。二人明知这庙孤立山麓旷野，前不挨村，后不挨店，门前冷落，行迹可疑，仗着全身本领，自己是江湖上有名人物，至多遇见同道打个招呼，难不成还有什么意外？便轻轻将庙门铜环叩了两下。待了一会，呀的一声，庙内走出一个小道童来。金戈说了来意。小道童上下打量了二人两眼，转身就走。一会工夫，从殿内走出一个道人，见了二人，施礼之后，便邀落座，一面命道童去准备茶水饭食。金戈见道人虽然行动矫捷，身材奇伟，倒还看不出什么异样。坐定之后，金戈通了名姓。金戈见道人知道自己来历，颇为惊异，便答道："我们还没请教仙长。"

    道人道："二位施主名满江湖，何人不知，岂足为奇？贫道昔年也与二位施主同道，专以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为事。三年前遇见家师点化，来此修道，名字不愿提起，如今只用恩师赐名紫霄二字。我见二位施主行色仓皇，衣履湿痕，必是昨晚在山中遇雨奔驰了一夜。二位施主都有惊人本领，难道还遇见什么惊险不成？"金戈虽知紫霄是宝英门下，到底人心难测，不便说出真情。只说山中遇雨，忽然想起一件急事，须要赶到前途办理等语，支吾过去。道人知他二人不愿实说，也就没有往下深问。一会酒饭端来，二人饱餐了一顿。彼此都是江湖上朋友，不便以银钱相酬，只得道谢作别。临行之时，道人对金戈道："夫人晦色当头，但愿是连夜奔走劳乏所致才好。万一前途遇见凶险，远不必说，如果邻近，不妨仍回小观暂住，不必客气。"金戈、冷凝雪闻言，将信将疑，因见道人情词诚恳，只得口中称谢而去。

    走出去约十里来路，冷凝雪觉着内急，便叫金戈守在路侧，寻了一个僻静之所。刚刚蹲下解完了手，忽听身旁树林内有人说话，连忙将身站起，无心中侧耳一听，原来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