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七十七回 明见千里
战争就是如此,不能有妇人之仁,不能心慈手软,开始之时,徐盛还怀着不能祸及他人的想法,严令军卒不得闯入民宅,抢掠百姓。但现在,在曹军无所不用之际,徐盛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事,那就是今日誓要击败曹cao! 这里是泰山郡,是曹cao的领土,还不是主公吕布的辖地,曹cao自己都不顾惜他治下的百姓,难道自己要因此而发愁么? 荒缪! 徐盛持环首刀舍身突进,越过呛人的烟雾之后,便见有两将迎上前来。 一将持一柄长枪,另一将亦擎一把斩首刀。 此二人皆是无名之辈,徐盛先声夺人,大喝着就冲了过去。 直斩、斜撩! 干净利落的斩杀了此二将之后,徐盛再进,此时他的身后慢慢跟上不少的兵卒来。 似乎徐盛的勇武惊到了此处的狙击之将,朦胧中听他喝问道:“来将何人,可报上名来!” 徐盛矮身不应,不为其他,实在是曹军太多狡诈,万一在自己开口之时乱箭齐射过来,将自己攒成刺猬状岂不冤哉? 闻徐盛不答,步履间铁甲振荡声起,又二将从徐盛身前包抄过来,随着烟雾逐渐消散,徐盛已经能够看觑清楚两将面目,一者乃是曹仁之弟曹纯,另一者则是曹cao唤之谓“吾家千里驹”的曹休! 徐盛万万没有想到来迎战自己的是这二将。 在与自家的争夺中,曹纯、曹休两人可谓名不副实,只能算是二流大将。但在曹cao征讨刘备、马腾的战斗中,曹纯、曹性两将所率的“虎豹骑”令敌人闻风丧胆,就是张飞、关羽、马超等当世英雄豪杰,见之亦只能退让三分,不敢逼迫太甚,以免徒耗兵力,而不能败之。 徐盛手中一紧,心下一沉,曹纯、曹性两将既然在此,那么此地主持大局者不是曹cao,就是他之帐下军师郭嘉、贾诩等人。 此类人也,在徐盛眼中自然非是自己一合之敌,但观己方与曹cao数次战斗,皆因有此数人在,曹cao每战必胜,少有败者。 反观己方,似乎有陈宫、沮授等高杰之士在侧,亦不能破其势,败其军。 暗中小心提防着,徐盛顾视左右,以刀相号令,使麾下军卒分散开来,向着前面围拢过去。 突兀中,一梭箭矢远射过来,向着徐盛直接飞了过去。 徐盛原本就手持着盾牌缓缓靠近前方,这一梭箭矢突袭而至,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察觉一惊,徐盛左右遮蔽中,曹纯、曹休两人已然靠近自己。 徐盛沉声怒喝道:“无耻之辈,暗箭伤人!”徐盛说着同时举盾牌突入,冲向曹纯、曹休两人。 踏步近前中,曹纯呵呵一笑,舞动着手中兵刃向徐盛来向说道:“岂不闻兵不厌诈?” 徐盛闻之心中逾怒,担心出声之后,会引曹军弓弩手射击过来,乃不言不语,提着环首刀就猛冲向曹纯,斩杀了过去。 曹纯持兵刃相迎,两战交手未及二合,徐盛便感身后似有箭矢射了过来。 侧身躲避间,徐盛觑见正是曹休在后施发冷箭。 曹纯勇武不在自己之下,此时又有曹休在侧挽弓欲射,徐盛深感无力,与曹纯再战了一回,便有退回原处之想法。 徐徐而退中,徐盛勉强支撑住战局,心中对曹cao兵行诡道的战法实在深恶痛绝,心中暗道着,若是他日在沙场再遇上此二人,自己誓擒之,折辱之,以报今日之仇。 徐盛想退,曹纯、曹休两人见之,岂会轻易让他就这么逃掉? 曹休的箭矢更见密集,曹纯手中的兵刃每一击都攻向徐盛的要害之处,令他无暇他顾,只能留在此处,与两将鏖战厮杀。 就在徐盛与曹纯、曹休两人缠战中,陈宫得益于管亥杀退夏侯渊,臧霸、孙观两将没了曹军全力阻击之后,慢慢的攻上城楼去了。 夏侯渊原本受命只需据守住东门,便是大功一件,可他在吕布率骑军向南门去之时,开启城门杀出来,欲想斩杀陈宫、沮授等吕布帐下之将帅,就是失算之处。 若是他听从曹cao、郭嘉的号令,纹丝不动的据守在城墙之上,陈宫、臧霸、孙观等人若想攻入城中去,不费上数日的时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就是由于他私自行事,出城来战管亥、郝萌等将,虽然为他斩杀了侯成,但徒损兵力,城墙之上缺兵少卒之后,为臧霸、孙观两将率军突破。 夏侯渊这一举措于大局无益,反而促成了陈宫、臧霸、孙观等欲攻入城中而不能的意想,是为此一役的转折处。 高明的计谋还需一丝不苟、严格遵循的将领来实施,不然就彷如自己面前的境况,陈宫如此想着,面带微笑之意,号令众军向前,杀入城中去! 自此战开启以来,其中有诸多失算之处,主公吕布一如既往的孤行独战,徐盛不明情况,误报消息,但这一切在夏侯渊出城斩杀侯成,为管亥所败之后,一切都恢复到自己所能掌控的范畴之内。 城中曹军兵力尚存,与己军当在仿佛间,若想在片刻内分个胜负,是为不能。 但笼城而战,敌我双方的士气至关紧要,城破在即,就算曹cao依然想盘踞此城而战,他麾下的将卒为他安全考虑,也会劝说他退兵的。 兵荒马乱之时,谁会料到哪里会突冒出一支冷箭来,就取了主帅的性命 之前还有城池可依,毋需担心,但在此刻,陈宫料定曹cao必走! 正如陈宫所料想的那般,此刻曹cao身旁诸多文武纷纷向前进谏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还是先撤出奉高城中,之后再论其他。” 曹cao怒目遍视众人,心中暗忖着此战本应在掌握之中,就因妙才… 唉! 夏侯渊可是曹cao他的兄弟,不论如何,曹cao岂会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来。 郭嘉的身形有些单薄,他的双目轮廓日渐消瘦,曹cao见之心痛非常,可在此景此情之下,自己惟有的依靠就只有他,不得不问之。 看着苦思冥想中的郭嘉,曹cao小声问询道:“奉孝,以你之见,曹某现在该如何行事?”
郭嘉听闻曹cao询问,抬起头,抿了下干裂的嘴唇,嘶哑着说道:“妙才无过,若是能在此战中斩杀陈宫、沮授两人,不亚于霸王失范增,…” 郭嘉似乎还在思虑之前一事,有些问非所答,他接着沉吟了一下,向着曹cao拱手言道:“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圣人所言乃是正理,主公应纳众臣之谏,急速出城。” 曹cao听罢郭嘉所言,愕然间捋须言道:“为何奉孝现在亦如此识短?若是能趁此一战之契机,…” 郭嘉听着曹cao所说,露出苦笑来,向前低声言道:“此一战,在嘉之谋划中,只为剪除吕布羽翼而布下如此方略,而非是与吕布一军行决战之事。现在看来,天不绝吕布,主公还需等待时日,方能诛讨灭除吕布一势。” “观现在的战事局势,河北邺城有于禁在彼,短期内不会为陈翎所攻陷;而在徐州、扬州侧,不知孙策意图如何,只能静待观之,以等变化;而司隶、三辅之马腾,主公,窃以为应早为此谋之,莫等将来三路并举齐攻我中原腹部,而措手不及。”随着郭嘉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的双眼明亮起来。 郭嘉深深向曹cao一鞠,拱手言道:“攻守易也,现今战场主动不在我,前期战斗之中,吕布一军折损将卒不在少数,经此一役之后,吕布就算想继续进军兖州亦也会小心谨慎,不敢轻启战端。” 郭嘉看了一下殿内的景色,接着说道:“如今又接近年末,天寒地冻之下,主公只需留下一军驻扎于鲁国境内,我料吕布取得泰山郡之后,必不会再提兵向兖州而来。” 曹cao然之,往年冬天能出兵征伐诸侯者,惟有他一人矣,并无其他之人。 现在吕布看似其势浩大,但内在粮草短缺,却非一时所能弥补,再多的兵卒,在无粮可食的情况之下,只会迅速分崩离析,陷入溃灭的境地中。 曹cao叹息了一声,俯视群臣,看着荀彧、荀攸等文武眼中的神色,有冷静、有惶恐,各自不一。 整束衣袍,站起身来,曹cao言道:“诸位之意,某难却之,如此就按汝等之言行事罢。”曹cao说完,率先向外走去,随后跟上的文武俱有庆幸之意,吕布势猛,实难抵挡,此时不走,留下者皆有可能为其所囚。 至此奉高一战,吕布以付出数万兵卒的代价,取得了泰山一郡。 在此役中,高顺一军几乎全灭,侯成为夏侯所斩,高顺、吕玲绮两人身负重伤,看似吕布占了优胜,但在曹cao一方来看,此一战不过是平分秋色。 曹cao此次出兵前来是为阻截吕布攻入兖州,时至战后,虽然泰山一郡为吕布所得,但毕竟吕布再无余力图谋其他郡国之地,曹cao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无须再与吕布誓死相争,让吕布得一泰山郡又何妨? 在曹cao、郭嘉两人的心目中,此刻不是与吕布一决胜负之时,而需要等到将来。 这个将来是何时? 此刻的当世英杰如同雾里看花,皆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