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孽缘
一句句低声质问，沙哑中带着不舍和不甘，足以让不知情的人听得痛彻心扉、潸然泪下。 可是，如果有人有幸看到黑漆漆的棺材中盛放着什么人时，估计要吓得背过气去。 朱红色的棺材里，一个盛装穿戴、全身戴满银饰的妙龄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即便死去很久，依旧明媚皓齿，只不过她的脖子上还有青紫色的淤痕清晰可见。 女子双手自然搭在胸口处，十指交叉，嘴唇微微抿着，像是睡着一般。 肌肤甚至还能隐隐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只不过，停滞的气息和一股淡淡的死气，却在向世人宣告，此女早已死去多时。 女子自然是无法回应柴少荣了，一直保持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就这样委身于不足三平米的棺材中。 柴少荣呼唤了良久，也垂泪了良久，似是累了，又似是倦了。 缓缓站起身，轻轻的走到另一副尺寸略小的棺材旁，看他轻柔的动作，似乎怕惊醒棺材中“沉睡”的女子一般。 轻手轻脚的推开棺材盖板，柴少荣望进去，刚才止住的泪水再度如泉涌而出。 只见棺材之内，一个不足50公分见方的玻璃方盒之中，盛满了透明色略带微黄的液体，液体当中，悬浮着一个尚未睁开眼睛，甚至连婴孩都算不上的小小人儿。 小人儿极其瘦小，约莫核桃大小的小拳头紧紧攥着，圆圆的小脑袋瓜上能看到两撮细细的绒毛，尽管眼睛闭合，却仍能看出小人儿非常漂亮，与旁边棺材中的妙龄女子样貌极其相像。 “宝贝儿，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一意孤行，误了你和芙儿的性命，都怪我啊……” 柴少荣的哭声低沉而嘶哑，似乎在向这棺材中的婴孩诉说着不堪的往事。 那一幕幕重新涌上心头，都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胸口。 突然，院外响起一阵杂声。 柴少荣猛然警醒，迅速将两副棺材的盖板重新盖了回去，擦干泪水，收拾好一切，将暗室门轻轻关上。 深吸一口气，坐于矮榻之上，柴少荣侧耳倾听，发觉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院门“吱钮”一声开启，来人尚未走到厢房门口，柴少荣不禁暗怒吼道：“是谁？” “是我。” “……” 柴少荣瞬间安静了，因为他听出来了声音来源于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柴少荣仿佛听到了门帘被人掀起的声音，赶紧站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恭敬的站到一旁。 “爸……您怎么来了？”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宿夜造访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柴少荣的亲生父亲，柴万年。 老头儿背着手走进厢房，侧目看了一眼神情萎靡的大儿子，轻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几岁，随后指着矮榻，口中说道：“坐吧！” “是！”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柴少荣俯首帖耳、不敢造次，那么这个人非父亲柴万年莫属。 亲手泡好香茶，当然是珍藏的却也是最为“普通”的一种，送到父亲面前，柴少荣抬起头看着父亲略显苍老的面庞，低声问道：“这么晚了，爸你怎么还没休息？” “哼，休息？你当我老眼昏花了吗？” 在张越眼中略显心机深远，却有看起来足够和蔼的老人，这一刻突然爆发出来一股摄人的气势。 柴少荣在他丝毫不假掩饰的狂暴气势面前，竟然也很快败下阵来，甚至都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爸，我……” “你什么你？早就跟你说过了，和岳家合作要当心一点。你的情况我知道，可你为什么死心眼儿，非要和岳天扬合作呢？难道就找不到好控制一点的人为你卖命？” 一番话说得柴少荣面色大变。 原来自己天天躲在小院里干的那些事，父亲居然全部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直到今天父亲才过来敲打自己呢？ 柴少荣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怔怔的看着父亲，嘴上却不敢反驳一句。 看着儿子呆呆的样子，柴万年的气很快消了，说实话，他也不想对儿子苛责太多，实在是这次的事情有点超出可控的范围。 “唉……” 一声长叹，道不尽心头的苦楚，说不完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是今天，柴万年终于决定下来，有些事情总瞒着他不一定是好事，否则，自己这个最有悟性的大儿子就废了。 “少荣，实在不行你还是去山里住上一阵，短时间之内不要在老宅住了。” “爸，为什么？” 柴少荣闻言，眉毛紧皱。 自打外出游历归来，十几年来，父亲很少踏入自己的小院不假，却也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开口就是赶自己走？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望着儿子一脸迷惑的表情，柴万年脸上的肌rou微微跳动，搭在大腿上的左拳攥紧又松开，似乎做出了决定。 “少荣，我，唉……让我怎么和你说呢……” 想到那件事，柴万年反复思虑再三，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是自己几十年前造的孽，才导致儿子今天结的果。 “爸，你倒是说啊，为什么？”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柴万年突然抬起头，昏花的老眼似乎瞬间精光乍现，颤抖的双肩微微收紧，目光望向黑漆漆的窗户，似乎能穿透窗帘看出去好远一般，默默的开口，讲起了故事。 故事不长，却要追溯到四十多年前。 柴万年讲一会，停一会，絮絮叨叨整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把整件事讲完。 然而，当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柴少荣更加不解了。 “爸，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唉，痴儿啊，那女子的女儿就是，就是你那暗室棺椁中的女娃呀……” 柴少荣闻言，双眼瞬间瞪得溜圆，不可思议的望着父亲痛苦的神情，随后目光又在身后扫视了一眼，仿佛能穿透暗室房门，看到里面的情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