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树窟冒险
树窟位于岐山森林东西两界的断崖之上，受到东方岐山和南方少城山的影响，断崖呈南北走向，绵延了两百余里，南高北低，所以才会有在北方往树窟方向看时会觉得树窟仿佛是森林里平地拔起的绿色大山的感觉。石城游侠在树窟之中临时搭建的营地就位于断崖边上，往西北看去穿流而过的澜江清晰可见。 断崖并不高，只有三百多丈，不过因为笔直陡峭的缘故，在断崖上往下方的森林看时会有一种格外的惊心动魄，再加上断崖从南向北延伸了近两百里，站在断崖之上一览而望，极为壮观！ 树窟和外面的森林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此时正是雨季之后没多久，每到白天，森林中就湿热沉闷，只要待一会身上就能闷出汗来，而树窟之中截然不同，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凉风使树窟之中始终如春天，温煦之中带着点丝丝凉意，人在其中格外清爽。 ……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众人起来都有些精神萎靡，尤其是想到马上又要搬回澜江边上的石城遗迹，众游侠顿时无精打采。他们能在树窟之中搭建临时营地，是因为有老巫虎的帮助，然而在昨天的篝火晚宴上老巫虎却突然宣布再过数天就要离开树窟前往南方森林，石城游侠登时陷入尴尬的境地，不得不撤掉树窟中的营地搬回澜江边上的石城遗迹。 司徒永固天一亮就准备带着虎妞离开营地前往古阳城，在老巫虎的安排下，虎妞顺利的拜司徒永固为师。虎妞不愧是虎族第一美女，化形之后，依然娇艳动人，略带羞涩的脸庞上是一种野性的美，双瞳如墨，乌亮亮的灵动，尤其是那粗布遮挡下****傲挺，半露浑元，能把众人的魂给勾没了！ “咦，你想要和他们一起回古阳吗？”司徒永固意外的问道。 “嗯。”滕煜点点头，说道。 “那也好，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司徒永固道。从树窟走出森林只有九百多里的路程，路上强大的妖兽早就在历次清剿之中被扫荡干净，而且有经验丰富的许老头，司徒永固倒也不担心滕煜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 许老头见滕煜愿意留下来和他们结伴而行，乐的一张老脸都荡成了菊花。他们一行还要在石城滞留数天，毕竟是他们把石城游侠的海船折腾的不成船样，许老头几人商量了一阵，便决定先帮石城游侠把他们的营地搬回石城遗迹后再动身前往古阳城。 小江云最是闲不住，尤其是多了一个可以陪自己玩的大哥，整天“滕大哥”的喊着，拉着滕煜在树窟之中乱逛，许久没有人陪他一起玩，小江云简直乐坏了。 “滕大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小江云神秘道。 “哦，什么地方？”滕煜想着自己没什么事做，也就由着小江云拉着他四处乱逛，此时见小男孩一副神秘的样子，便忍住笑意，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 “来嘛。”小江云拉着滕煜就往树窟深处走去，“一定要轻点啊，它还在睡觉。” 滕煜闻言心中一动，冒出一身冷汗，这小家伙是要带他去千年树妖睡觉的地方啊！滕煜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前面小江云顿时就拉不动了。 “咦，滕大哥怎么不走啦？”小江云问道。 “你还没对我说去哪呢？”滕煜道。 “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小江云比划道，“好多树长在雾里面，上面还有很好吃的东西。” “那里是不是有树妖守着。” “咦，滕大哥怎么知道的。”小江云故作惊讶，不过他四处躲闪的眼神显然藏不住他的小心思，“去嘛，那大树一直在睡觉，我上次去那里他都不知道呢。” “是不是想要我去摘那些树上的果实？”滕煜闻言并不理他，黑着一张脸，紧接着问道。 “嗯。”小江云左顾右盼，似乎是说漏了嘴，连忙道，“啊，不是，我们就去那里看看，那里非常好看，好像仙境一样。” “只要悄悄的过去，那些大树都在睡觉，肯定不会看到我们去的。”小江云说着，一旁的参天大树若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滕煜瞬间就感觉到了，心中哀叹一声，感情还没到地方，人家就知道你在打它的主意了。 滕煜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古树，树妖一族确实是妖族之中最为神秘的，任少年如何看，也看不出眼前的这棵树和其他树有什么区别，但是滕煜明显感到了从树上一闪而逝的灵气波动。 在最近的数千年里，树妖几乎已经绝迹在人类的视野之中，往往一片森林连一个树妖也没有，在这一片南北跨度一千五百里，东西绵延近两千四百里的广袤森林中，被世人所知的仅有这树窟之中唯一的一个老树妖。 “滕大哥，走啦。”小江云催促道。 滕煜经不住他催促，加上他也好奇那个千年老树妖长什么模样，从身旁古树的反应来看，老树妖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越是往里走树窟之中越是安静，数十丈高的大树越来越密，到最后参天枝桠恍若藤蔓纠结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大网，零星的浮云碎雾飘在树窟上方的空间，星星点点的阳光照射不到地面就消散在半空之中，点点碎光在半空之中随风浮动，恍若幻境。 滕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片仿佛是梦中的景象，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果然有品位，连睡觉的地方也弄得像梦中幻境。 周围的光线明显的暗淡下来，依靠着半空之中那缓缓流动的碎光浮云才使这里不至于陷入彻底的黑暗。而地面上也不知道何时淌出了薄薄轻雾，滕煜和小江云每抬起脚步，都会带起一圈似纱薄雾，踩进轻雾之中，又惊起一片涟漪。 “嘘，滕大哥，前面就是大树睡觉的地方，我们一定要轻一点。”小江云蹑手蹑脚，轻声道。 滕煜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老树妖早在一旁看着了。 这里已经是树窟的最深处了，也就是那千年老妖睡觉的地方。空气之中有一种奇怪的韵律，就仿佛是人修炼吐纳之时的呼吸，缓慢而悠长。 “树妖是哪个？”滕煜轻声问道，放眼望去，周围所有的古树都是一个模样，滕煜转了一圈，也没瞧出哪棵树有区别于其他古树的特异之处。 “我也不知道。”小江云轻声道。 滕煜…… 所谓树妖，世人经常把流传于九州上有鼻子有眼挺着树干叉着根蔓四处乱走的木妖模样混在一起，事实上，树妖和木妖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体。 树妖没有鼻子、耳朵也没有眼睛、嘴巴，是完全不同于以人类为代表的生物，而是另外一种体系的生命，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不灭的生命，没有死亡意识的生命。树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识都来自于他们独特的、人类所不能理解的认知方式。 有人说树妖通过感知来看这个世界，就像是修道者的神识，也许是，也许不是，谁也不知道树妖感知中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对于大部分树妖来说，它们经常睡觉，一睡十多年正如人类每天睡几个时辰一样正常，有些活了数千年的树妖一睡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几千年，几万年……对人类而言，这种树妖被认为是死亡了的，但对树妖来说，它们只是在沉睡，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再次醒过来！ 这是两种不同的理解方式，也许人类是正确的，至少数万年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树妖睡了万年之后还能再醒过来的…… 相对妖兽而言，树妖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生命，在树妖一族中，艾蒿树妖则被认为是爱情的象征，九州上最浪漫的节日艾蒿节也正是因艾蒿树而得名。 当然，在树窟之中的滕煜是没法想到这些的。这里的环境和外面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雾多了一些，就好像终年处在晨曦之中一样，光线也比外面多了一些，本不应该照射到地面的光线却在地面厚厚的积叶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像，有时投射在人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这里灵气浓郁到不需要任何打坐修炼就能自行融入到身体经脉之中！ 滕煜有些惊讶的感受着周围的灵气波动，九州上那些久负盛名的胜境也不过如此。转头一瞧就见小江云半眯着眼睛，仿佛很惬意的样子，滕煜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这小鬼太不靠谱了。 “小鬼，你说的果实呢？”滕煜问道。 “咦，没有了？”小江云指着左前方高高悬起的藤蔓，惊讶道，“前几天还有的呀，我看到上面有好多呢！” 滕煜顺着小江云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离地大约两丈高的藤蔓，从树窟的顶部直直的垂落下来，果然，那藤蔓周围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只不过上面现在除了绿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确定没看错，是不是把叶子看成果实了。”滕煜不信道。 “肯定没看错。”小江云对滕煜的怀疑很不高兴，嘟囔道：“我来了好几次，都看到了，就是现在没看到！” 滕煜闻言两眼一翻，狠狠敲了一下小鬼的脑袋，原来这小鬼到这里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滕煜瞥了他一眼，见他摸着脑袋很无辜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眼前那藤蔓上确实是什么都没有，难道还有人先来一步摘走了？ “滕大哥，是不是大树自己吃掉了？”小江云问道。 “树妖是不会吃自己结出的果实的。”滕煜道。 “哦。”小江云跑到藤蔓下方，仔细的看了又看，瞧着那藤蔓上的果实确实没了，心中疑惑不已。 “我们走吧，再不回去，你大哥逮着你了又要罚你打坐了。”滕煜道。小家伙最是安静不下来，没一刻闲着，一个人溜出去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只要被他大哥逮着，就要被罚打坐吐纳十二个小周天，这可是要静坐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的任务。 小江云想着果然不敢在这里待着，滕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是他大哥管用，像尊大佛一样，只要抬出来一镇，这小鬼立马就没脾气。 小江云刚要回来就见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仿佛被什么绊着一样。滕煜连忙跑到他身边，只见他气鼓鼓的从地里积叶中掏出一个梨子模样的黄橙橙的果实来，顿时喜的眉毛都要飞上天了。 “滕大哥，你看，我没骗你吧。”这小家伙显然还不忘刚才滕煜怀疑他的事情，神气道。 滕煜接过果实，仅仅是握着就能感觉到这个不知名的果子中蕴含着的精纯灵气，虽然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丝，但这已经是不次于天地本源力量的灵气了，这果子更像是一个引子，食用之后可以固本培元，全天然的灵丹妙药，还外带精纯的灵气相送，比九州上修道者炼出的丹药好多了。 小江云欣喜之下又在藤蔓下方的积叶之中翻了个遍，很显然没找到第二个。滕煜把果实递给他，里面精纯灵气只是微量，小家伙吃下去不会有撑不下的危险。 “滕大哥你不要吗？”小江云问道。 “你再不吃我就要抢来了！”滕煜见他问的时候眼睛都是盯着黄橙橙的果实的，没好气道，装作要抢来的样子，小家伙连忙咬了一口，然后望着滕煜呵呵傻笑。 “好了，我们走吧，果实肯定都掉到地上被周围的妖兽吃掉了。”滕煜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不过看小鬼还要在周围翻找的模样，连忙道。 “嗯。”小江云点点头。 果实只有江云手掌大小，被他啃了几口就没了，只见他突然脸色通红，滕煜一惊，以为有什么不良后果，只听“噗”的一声巨响，顿时臭气冲天，饶是滕煜修道多年，也被熏的连退几步，而江云的脸上更是红的都快熟了，埋着脑袋偷偷瞧了滕煜一眼，见他古怪的神色，羞得想要找个洞爬进去，飞也似的朝外面溜了。 滕煜怔了半响，突然大笑起来，想到这里还是老树妖睡觉的地方，连忙放低声音，追了上去。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原先那空无一物的藤蔓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串橙黄的果实，静静的悬挂在树窟之中，仿佛一直以来就是这般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