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预言

    刚才嘈杂的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一股淡淡的寒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令所有的大臣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家还没有看清楚，一股带着冰霜的旋风已经飘落在大厅地板上，从旋风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僧侣长袍的魔法师，右手拄着一柄黑金檀木法杖，左手拂去罩在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与国王容貌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只是这张脸上没有胡须，只有稀疏的长发垂在脑后，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长着一双充满寒气的绿眼。

    魔法师扫视了一下大厅的众人，凡是被看到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气袭上脊背，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趴在地上的泰勒子爵急忙爬到一旁，让出一条道路。

    这就是国王的亲弟弟，大魔导师萨鲁曼亲王，他的魔力强大无比，连挂在穹顶上的魔法灯都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的璀璨。

    亲王陛下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拄着法杖快步走向国王，在宝座面前单膝跪地，左手伏在胸前，双目紧闭，一句悠长又有力的语言飘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脑中，这是一句施加了魔法力量的话，但是这股力量并没有增强话语的力量，而是带着一股歉意与忧伤：

    “国王陛下，臣弟罪该万死！我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在护送公主去圣母神殿祭拜的路上远离护卫队，我万万没想到在平日宁静的细语森林中，木妖精居然会发疯！早知如此，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剿灭歌顿的叛贼……”

    国王的眼睛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亲王，他慢慢的站起身来，腰边的佩剑在腿变一晃一晃，一步步走向了亲王。然后他停在了亲王面前。

    国王弯下腰，低声对亲王问道：“沙曼，我们的族语是什么？”

    萨鲁曼亲王愣了一下，随后慢慢说道：“非我族类……”

    “犯我必诛！”国王朗声附和道。他一把扶起来对方，用力将弟弟拥入怀中，使劲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国王转身走上了宝座，他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先王健在的时候，就曾经教导过我们，对于敌人，决不能轻易姑息，剿灭叛党，这件事永远没有错！而在我登基之时，我就说过，你我之间没有主仆之分，你永远是我的亲弟弟，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对了，歌顿那边怎么样？”

    萨鲁曼亲王露出了一口白牙，笑道：

    “对方全军阵亡，我们已经攻陷了长夜堡，现在正在追剿逃兵余孽。”

    国王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敢与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作对，歌顿这是自寻死路！真希望我在那里，好想和你再次回到战场上并肩杀敌啊……”

    这时，之前治疗方天择的白衣人悄悄的走到国王身边，凑在一旁轻轻地说了句话，国王点点头，朗声说道：

    “正好，那个孩子已经准备好了，来，让我们欢迎这位拯救公主的年轻勇士！”

    萨鲁曼亲王微微笑着，向国王鞠了一躬，然后侧身走到大厅一旁，藏在阴影中的侍从立刻搬上一把金色的椅子，亲王坐在最靠近国王的一侧。

    大堂入口两侧的礼乐队抬起了5米多长的巨大号角，号角的顶端系着深蓝色的缎带，垂在大门上，伴随着悠扬的礼号声，方天择一脸惊异的被侍女带入了大厅。

    一瞬间，站在大厅几十位朝中贵族的眼睛齐刷刷的盯在了方天择的身上，一阵阵窃窃私语传入了方天择的耳朵：

    “这是什么种族……？”、“看他的头发、眼睛，真的是黑色……”、“圣母啊……”、“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干掉整个树林的林妖精……？”。

    方天择穿着崭新的亚麻外套，这套衣服令他感觉有些别扭，但是更别扭的是身边这群上了年纪老家伙们的窃窃私语，方天择知道这些一定与自己有关，他不清楚这些身穿奇装异服的异界人到底会把自己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貌似再差也不过再上一次绞刑架吧，他已经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方天择抬起脑袋，昂然走向了大厅中央，他注意到趴在一角瑟瑟发抖的泰勒老爷，还有坐在最高处那个金色狮子嘴中威严的国王。

    之前救过方天择的白衣男子朗声喊道：

    “年轻的勇士，在你面前的是受圣母庇护之人、屠龙勇士、中土人民的守护者、狮心帝国之王：英勇的劳勃-乌瑞恩国王！”

    这一长传的头衔令方天择的光脑翻译系统产生了一丝延迟，方天择呆呆的站在那里愣了几秒钟。

    那个白衣男子微微弯了下腰，压低了声音对方天择说道：

    “喂！见到国王你还不行礼？”

    行礼？哦，方天择恍然大悟，他急忙在脑中回想起以前看中世纪电影中的镜头，摸了下脑袋，僵硬的鞠了一躬。

    大厅中零星响起了几声没忍住的笑声，白衣男子压着嗓子着急的喊道：

    “下跪啊！圣母啊，不是鞠躬！”

    国王伸出右手，制止了白衣男子，他呵呵一笑，柔声说道：

    “没关系，哈哈，白木，这个孩子想必是从遥远的东方帝国而来，不懂咱们的礼节很正常，你看他的头发和眼睛，在中土世界没有这样的种族。”

    国王在宝座上挪动了下屁股，右手支在下巴上，歪着脑袋打量着方天择，然后说道：

    “年轻的勇士，你叫什么？”

    方天择站直了身体，看了看那个叫白木的人一眼，对方似乎没有表示异议，他随后放松了下来，抬起头回答了国王的问题:

    “我叫方天择，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我来到了这里，我想这应该是个意外……”

    国王往前凑了一下，似乎很感兴趣，他伸着脖子问道：

    “方天择……这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不过在奇怪也没有你的样貌更奇怪，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方天择抓了抓脑袋，他在思考是否应该向眼前这些明显科技落后的人们，解释关于粒子对撞及与反物质的事情，他们可以理解吗？

    坐在国王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大魔法师萨鲁曼说话了：

    “陛下，昨夜我虽然身在赶赴长夜堡的路上，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魔法波动，就来自于细语森林的星空，不是那些肮脏的木妖精，而是来自……某种……更深远更强大的力量……雪丽公主没有说当时发生的事情吗？”

    国王轻轻摇摇头，说道：

    “没有，雪丽太虚弱了，她只是简单的说是这位方……方天择勇士救了他，很快就睡着了，皇家治疗师说最好不要打扰她。”

    魔导师把右手支在下巴上，思考起来，动作和国王几乎一摸一样。

    他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来，围着方天择转了一圈，然后低吟道：

    “这令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预言……【泣血双月诞下黑色的勇士】……”

    “……【空躯利刃阻挡永恒的破灭】……”国王在王座上低声附和道，“沙曼，所有人都知道这句光明圣母的预言，可是数百年来，从未有人猜透这预言的含义……”

    萨鲁曼亲王坐回座位上，他微微一笑，说道：

    “至少，今天我们猜对了预言的前半句，你瞧，预言就在眼前。”

    国王粗大的眉毛一挑，他看回方天择，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再次聚焦在方天择身上。

    “白木，把昨晚的月行历给我拿来！”国王喊道，白木转身准备离去，却被萨鲁曼亲王挥手拦下。

    “陛下，不必了，我已经算过，昨晚正好有一段时间，是百年一遇的双月交汇，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一般人注意不到……”

    台下诸位大臣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吵杂的高声议论，亲王的这个论点恰巧证实了大家心中的猜测，预言变成了现实，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双子红月，这是恶兆！必须杀了他……”，“……不，我们应该把他作为祭品，献给圣母。”，“你们这帮傻子，他是救世主，都读不懂预言吗……？”

    台下的噪音越来越高，国王皱起了眉头，白木见状上前一步，大吼一声：

    “肃静！这里是紫堡！请注意你们的风度！”

    这一句话醇厚深沉，被施加了魔法，仿佛不是从他的嘴中喊出，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心底冒出来，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闭上了嘴，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国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看着一直站在台下的方天择，慢慢问道：

    “这位年轻的勇士，方天择，不论大家怎么说，是你拯救了我的雪丽，我必须要奖励你，你需要什么，请尽管开口！”

    方天择一直在倾听身边人们的交头接耳，他已经基本上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虽然不太明白那个所谓的“预言”是什么意思，但是似乎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预言格外的重视，还有之前在地牢中的那个怪人也在说什么火焰传说之类的，这件事好像与自己的命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需要什么？对于方天择来说，当然是立刻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段时间似乎并不可能，索要一笔赏钱，然后自行离开去冒险？这似乎是个好主意，但是，大厅中一些人关于“祭品”的低声讨论令他产生了一丝犹豫，也许，留在这里才是安全的决定。再说，如果希望在未来还有可能建造出一台粒子对撞机，想办法穿越回去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皇室拥有的资源呢？

    想到这里，方天择已经下定了决心。

    “尊敬的国王陛下……恩，我现在无家可归，我想我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暂时留在这里……”

    方天择抬头看着坐在金色狮头中国王，他等待着国王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