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还好带了光脑
科技世界 联邦纪元３１８年 首都核心区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办事一定要提前准备好！你就不能在你的光脑中设定个提醒吗？你看看！这又迟到了！” 方天择的吴老师在后排座位上愤怒的咆哮道。 通过飞行汽车的后视镜，方天择飞快瞄了眼吴老师，他没敢吭声，等到前面的红灯变绿之后，便默默的用右脚使劲踩下了油门，飞行汽车的核能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迅速的向前飞去。 吴老师的怒火不是无缘无故的爆发，方天择知道，今天的实验，对于他老师的意义非同一般。 方天择是国家科学研究院的志愿实习生，作为一名万里挑一获得难得实习机会的中学生，他却罕有的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因为他刚刚被分配给这位吴老师没几天，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师脾气绝非一般人所能够忍受，难怪他拿到导师分配名单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当时的方天择对这些丝毫不在意，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不过，这几天他确实开始替自己担心了，令他这几天心神不宁原因的并非来自于这个老师的暴躁脾气，而是来于这位老师古怪的研究对象：“高能粒子对撞项目”。 其实早在一个世纪之前，高能粒子对撞就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那个时代的人们，已经可以在地下建造的简陋的实验室中，成功使粒子加速并且对撞成功，如果方天择在光脑中读过的文献没有记错的话，人类第一次发现反物质就是通过那次实验得到的。 但是吴老师的研究项目却不是打算从粒子对撞中找到什么新的物质，而是试图证实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存在。在吴老师专心研究时候的自言自语当中，方天择不止一次听到他的老师提到过“元素、位面、反物质”等等令人忧心忡忡的概念。 在方天择刚出生的年代，科学界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反物质”是一种科学研究的禁忌，因为这种物质的出现，将会与现实中的普通物质在原子层面产生泯灭，所释放的能量将是原子核裂变的上百倍，其产生的恐怖能量放射将会导致非常可怕的后果，以至于联邦议会明确颁发了法令，除了在遥远的外太空研究站，禁止在任何地方开展类似的研究活动。 但是方天择的老师，却依然执迷的进行着自己的研究计划，虽然他一直在对外声称：“我的粒子对撞设备绝对不会存在任何产生反物质的潜在可能！”，但是方天择却认为吴老师他自己都不一定相信这句话，这个人就是一个科学狂人。而且是个脾气暴躁科学狂人。 “喂喂喂！哎呀，我说我你怎么还是开这么慢？再晚一会实验室就禁止进入了！你到底有没有戴光脑？明天我就让院务把你退掉！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不能向其他人那样，多用用你的光脑？” 方天择呡紧了嘴唇，他的双手抓紧了方向盘，但是却没有吭声。自幼失去双亲的生活，让他学会了什么叫做隐忍。其实吴老师说的对，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频繁的使用光脑，而是更多的使用自己的身体本能与智慧，但是这样做，确实令他与其他同学，甚至是普通人之间，在智力与能力上被甩下了很多。 光脑，一个只有米粒十分之一大小的芯片，它是现代科技的巅峰结晶，是伴随每个人类一生的设备，从他出生的第一天起，这枚芯片就植入了他的大脑中，直到他死去，才会在火葬场取出来，经过消毒后再安放在下一个新生儿的脑中。光脑就像过去人类手中经常持有的手机，但是却又高级的多，现代人类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它，每一颗光脑中，都记载着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种知识技能，被注入光脑的人可以随时查阅并且使用这些能力，只要主人愿意，甚至可以要求光脑直接控制自己的身体，用来使出自己本来不会的技能。 比如说方天择现在，就正在使用光脑中的“飞车驾驶”技能来控制自己，他只需要思考行走的路线与速度的快慢，所有飞车的cao作步骤，都不需要他cao心，光脑已经控制他的身体，做好了那些基础的换挡、离合、能量格栅输出控制等基础的工作。一切仿佛下意识中自然而然的行为，如果方天择自己不说，在任何一个旁人看来，他都像一个拥有十几年驾龄的老司机一般熟练自然。 但是对于方天择来说，这却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如果不是他自己还没有考取驾照，他是无论如何不会使用光脑的驾驶技能。让光脑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旦想起这样，方天择就不寒而栗，也许是自幼没有亲人好友的生活经历，让他学会了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将会伴随他一生的光脑，虽然这么做很方便。 方天择控制飞车超过了好几个行驶缓慢的车辆，然后飞快的下降了几个飞行航路，来到了雾霾弥漫的城市底层的飞行航路，他轻声对老师说道： “吴老师，您别担心，我保证会在实验室关闭之前赶到！” 吴老师从手中的全息笔记本中抬起头来，白了眼正在驾驶的方天择，说道： “最好如你所说，否则……”他看了下窗外，忽然喊道：“你飞的这么低干什么？这下面都是工业区啊，到处都是货车，你搞什么？” 方天择微微一笑，他从嘴角挤出一句话： “相信我！吴老师！” 然后他狠狠的踩下了油门。 在这座大陆上最宏伟的城市中，每座建筑物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厦，虽然没有明确的数据记载，但是这座城市中最矮的建筑物都要比光脑革命前的迪拜塔要高出至少一倍。高耸的城市建筑，令城市突破了平面发展的瓶颈，向上方纵向发展拓展出了更多的空间，使这座城市的生存范围前所未有的增加。 在这里，所有的科研教育医疗机构都在城市的上层，那里有新鲜的空气和良好的视野，而城市的下层，则是大量排放废气的各类工厂，这里终年烟雾缭绕，普通的市民是绝对不会到这里来的，在这里工作的，绝大多数都是自动化的机器人。 在浓密厚重的一片迷雾中，突然窜出了一辆白色的小飞车，在慢吞吞移动的卡车流中，十分显眼。方天择驾驶着飞车，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以十分惊险的动作，不停的超过前方的卡车，躲过航路上的各种障碍物，飞车左右摇晃，他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差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老师的尖叫： “你……你疯啦！哇！！小心小心！那个电线杆！哇！别闯红灯啊！！” “没事的，吴老师，在这里，摄像头拍不清楚咱们的车牌的！”李昊杰甩给吴老师一句话，他的幼年时期，就是在这个普通人敬而远之的雾霾城底度过的，他自然知道这里的一些“小秘密”。 他打开光脑的“深度扫描”能力，在他眼前，出现了一组组数据，分别是前方障碍物的的大小、距离等等信息，方天择利用这些信息，继续全神贯注的驾驶车辆全速前进。 方天择驾驶着汽车穿过了废弃的烂尾大楼，钻过了巨大的排气管道，躲过了一个正在横穿航道的机器人，最后在一个正在运转的巨大发电机前，来了一个向上90度的急转弯，以火箭发射的姿势迅速的向上爬升，飞车的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他们的飞车直入云霄。 大约1分钟后，带着一丝烟尘，飞车钻出了雾霾，飞到了大厦的顶端，一座悬空的大门上的标示发出淡蓝色的灯光，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联邦核物理实验室”。 “到啦！哈哈，吴老师！你看看时间，刚刚好，大门还没关上！” 方天择咧开大嘴，开心的扭头说道。 但是他却没有看到吴老师的踪影，夷？人呢？方天择抓着脑袋，他急忙把飞车停到实验室门前的停车平台上，跳下飞车，拉开后门。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制服的中年人趴在座位下面，正在不停的呕吐…… 方天择急忙将老师搀扶到外面，吴老师似乎才回过神来，他通红的双眼盯着方天择，刚要准备开骂，突然听到了实验室大门关闭的声音，丢下方天择，急忙冲上台阶跑了过去。 “距离实验室停止开放还有42秒，乔教授，下次请早点过来。”控制实验室大门的电脑通过扬声器发出刻板的男声，吴老师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似地，他用脚抵住正在缓慢合上的大门，对方天择大喊： “臭小子！你快进来！别忘了拿上我的工具箱！” 方天择背着沉重的工具箱，急忙冲了进去，在他们身后，大门轰的一声关闭了。 “吴老师……咱们……这么搞……真的好吗？” 方天择不由自主的问道。 “别废话，我好不容易从老乔那里搞到的通行证，机会千载难逢，现在实验室里没人了，只有咱们俩，距离下一班保安交班还有一个小时，在光脑中设定好倒计时，赶紧去实验室！” 吴老师拽着方天择就向实验室的内部跑去。 利用吴老师借到的通行证，在穿过了几道玻璃门之后，他们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大陆上的最后一台粒子对撞试验机。 在联邦议会颁布了反粒子对撞实验法案之后，大陆上绝大多数的粒子对撞试验机都已经被销毁，最后只保留了一台，放置在联邦核物理实验室中，用作研究和展览。吴老师此时兴奋异常，全然忘记了方天择刚才的极速飞车，他一把搂住方天择的肩膀，盯着眼前占据了整间屋子大小的巨型机器，激动的说道：“孩子！看啊！这是世界上最美丽，最雄伟的人造设施！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吴老师，这东西放哪？”方天择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手中的工具箱，眼前的这一大堆机器对方天择来说，丝毫提不起兴趣，他更希望的是赶快结束这次疯狂的科学实验，然后赶紧得到社会实践鉴定成绩单，早点逃离这个癫狂的科学家。 吴老师接过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堆形状各异的仪器设备，堆在地上，他把头埋在里面翻弄了半天，丢出一个白色的金属圆柱体，中间是空心，看起来就像一根大号的水管。 “去，拿着纳米银导管，放到对撞机的粒子发射器上！”吴老师头也不抬的说道。 方天择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呃……吴老师，你是说让我钻到机器里面？” 吴老师一边翻动他的工具，一边随口答道： “对啊……没事，现在整栋大楼都断电了，要到下一班保安交接的时候才来电，不会有问题的！赶紧去！咱们时间不多……” 方天择犹豫了一会儿，他用光脑看看手中的金属管，眼前显示出光脑的分析结果：“银离子金属物质”，随后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的下定决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给这个疯子当助手了。然后他安静的拿着管子钻到了对撞机之中。 “啊，对了，用光脑中的戴正电荷接驳方式啊，在光脑里高等物理粒子研究那一章的第三节有具体说明……”吴老师冲方天择的背影喊道，随后又在工具箱中翻动了一会儿，将几个小仪器与仪表盘装到对撞机的控制面板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这枚红宝石通体晶莹，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 吴老师擦了把脑门的汗，他带上手套，轻轻的把宝石捧在手中，走到了对撞机另一端的能量输入端口，他拿走了原本放在里面的人工石墨，将红宝石小心的替换在里面，然后跑回控制台，嘴中默念道： “老乔啊，老乔，你可千万别坑我，这世上的最后一颗古斯通陨石一定要货真价实啊，我能不能拿到诺奖就靠你了……” 一阵嗡嗡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吴老师突然愣住了，这是实验室通电的声音，“不会啊……怎么会突然……”，吴老师浑身一颤，一把丢下手中的工具，大声对机器里喊道： “方天择！快出来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控制台上的灯光开始闪烁，粒子加速器巨大的轴承旋转起来，一道黄色的激光穿过吴老师刚刚放上去的红色水晶，变化成血红色的光束，准确无误的射入到机器里，红色水晶在振动了0。5秒钟之后，突然爆裂，然后机器内部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闪光，仿佛有一颗太阳在里面产生，吴老师被刺眼的光芒照射，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急忙用手在控制台上一番乱按，最后干脆抓住一把电线，用力拽断。 伴着机器发出的哀鸣声，对撞机被切断了电源，吴老师顾不上由于惯性还继续旋转的转子轴承，一把拉开机器舱门。 里面居然是空的！方天择不见了？！ 吴老师盯着空荡荡的机器内部，他没有闻道什么烧焦的味道，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残肢断臂。他愣了足足有十秒钟，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哇哈哈！我的理论是正确的！真的存在平行宇宙！我打开了传送门！！” 在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之后，他开始替穿越走的方天择担心了起来： “哎呀，这么突然？我还什么都没给他交代呢，他可没有准备……”，忽然，吴老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丝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 “还好，他带了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