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边塞风云录在线阅读 - 六:徐怀义负隅顽抗;江行笑智取官银(1)

六:徐怀义负隅顽抗;江行笑智取官银(1)

    三凤县县衙。徐守正着急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王世蓉却悠闲地喝着茶水。“老爷,你就放心吧,他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出什么事?”“放屁,他如果没有被人绑架,怎么会写那张字条?难道他疯了不是?难道是不是他的字我都分辨不清?”徐守正极为暴躁。“那可能是他施展的苦rou计呢?”王世蓉悠闲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啪”徐守正将茶杯摔到地上。吓得王世蓉一哆嗦,“你疯什么疯?自己没本事就救儿子,就知道在家里充横。你还是不是男人?”这句话大大伤害了徐守正的自尊。毕竟他还是知县。只看他怒眼圆睁来到王世蓉身边,扬起手就要打。王世蓉也站了起来,仰着脸对徐守正吼道:“你打、你打,你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个男人?没见过你这样的窝囊废!”“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王世蓉顿时转了两圈,左边脸颊顿时肿得和馒头一样大小。她似乎没有感觉到头疼,更没有生气而是很惊讶,惊讶于这个平时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男人居然敢动手打自己。她睁大眼睛看着,仿佛不认识一样。就这样呆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尖叫一声:“我和你拼了,徐守正,你这个窝囊废,你敢打我?我不活了。”别看王世蓉养尊处优平时娇滴滴的,一旦发起泼来,犹如母老虎一样凶恶。“你这个败家的女人,我、我打死你。”就在夫妻俩动手之际,儿子徐怀义突然闯了进来。“爹,娘,你们还打什么打?找到大哥了没有?”他一脸的惊慌之色。这句话让两口子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你怎么知道你大哥失踪了?是不是你干的?”徐守正怀疑地看着这个让他终日唉声叹气的儿子。“你胡说什么?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王世蓉急忙为儿子辩解。“刚才我是听管家说的,说是大哥不见了。”徐怀义急忙解释。徐守正没有搭理他,走了几步,突然喊道:“来人——”“老爷——”“快去请秦浩来这里一趟。”听到“秦浩”这两个字,让徐怀义吓了一哆嗦,脸色立即苍白。他急忙喊道:“慢着——”然后对父亲陪笑:“爹,这是咱们自家的事干嘛请姨丈来这里?”徐守正眼一瞪:“你懂什么?你姨丈人脉关系比我深厚得多,我得请他帮忙把我儿子找回来。不请他,请你?你有这个能耐吗?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东西。”徐怀义眼睛一瞪,面露凶狠之色,却一瞬即逝。他冷冷说道:“孩儿不孝,总是惹爹娘生气,孩儿这就出门,让爹爹眼不见为净。”说着,他走出了房门。“你给我回来,回来”徐守正喊道。王世蓉干脆追了出去,“怀义、怀义——”三寸金莲跑起来竟然比徐怀义的大步还快。追到大门口,她连忙拉住徐怀义:“干嘛生这么大的气?你爹不是心情烦躁吗?毕竟徐怀仁那是他儿子。快点,跟我回去。”徐怀义哪是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是怕管家真的把秦家找来,可就有些麻烦了。虽然秦浩已死,而且自己完全可以让妓院的老鸨和妓女作证有不在场的证据,其他的可以一推三不知。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回去,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说我事事不如那个孽种。”徐怀义强自镇定。“唉,孩子,你要理解你爹的苦衷。他的库银刚刚被勒索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可是这库银的一半。如果上级追查下来,你爹就是死路一条啊!”“什么?二十万两库银被勒索?谁?”徐怀义几乎都变了腔调,脸色也大变。“唉,难怪你有这份孝心,肯为你爹着想。”王世蓉颇为欣慰,还以为是徐怀义为徐守正担心。她哪里知道徐怀义的心事。“哎呀,别闲扯,我问你这事是不是真的?”“那还有假?没看你爹现在急的丢了魂儿似的。”徐怀义有些发愣,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什么。他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江行笑明明是用那纸条敲诈秦家二十万两白银,为什么又要用这纸条敲诈我爹?难道他对我不是真心的,只是在利用我?”想到这里他脑袋嗡的一下,险些没晕过去:“此人知道我的一切,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的计划都是他设计他安排,而我只是做了其中一部分而已。哎呀,难道说我成了他的棋子?”徐怀义内心砰砰乱跳。与此同时,家门口来了一轿子,前面带路之人正是徐家的管家。“太太、少爷,奉老爷之命,我把人请来了。”王世蓉赶紧赶过去:“meimei,你可来了,妹夫呢?”王世倩冷冷地看了一眼王世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怀义:“进屋再说吧。”说着,当先进屋,佣人抬着轿子走了进去。“妹夫,你这是怎么了?”当徐守正看着秦浩被人抬着轿子竟然抬到了屋里,有些惊讶。秦浩死死地看着他,冷冷说道:“知县大人传唤,小人不敢不来。虽然被歹人所刺,却大难不死,保住性命。不知大人唤小人来所谓何事?”“哎呀,妹夫,你这是什么话?你先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原来,他看到了秦浩胸前的白纱布。“这一切就要问你儿子徐怀义了。”秦浩咬牙切齿。“怀义?他?”徐守正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料到这件事竟然和自己那不孝子有关系。秦浩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徐守正夫妻两人面面相觑。王世蓉对秦浩说道:“妹夫,这孩子虽然每天不干正事,却也不会刺伤你啊。你要说他逛窑子、赌博那是有的。如果说他要刺伤你。我可万万不信。”王世倩冷笑一声:“不信?为何不将你那宝贝儿子叫来问问?”徐守正没有办法,只好吩咐管家去将徐怀义叫来。

    再说徐怀义。他看到轿子,心里就凉了半截:“甭问,这里面定然是秦浩。姓江的,你可真是把我给害苦了。哼,如果我完了,你也跑不了。”他正在胡思乱想。“少爷”管家的声音传来。他吓的猛然一哆嗦,一看是管家,立即没好气:“喊什么?”“老爷请你进去。”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话更让他胆战心惊。他知道如果现在逃走,已经太迟了。因此,他只好跟着管家来到了客厅。看到父亲徐守正低沉着脸看着他,母亲伤心欲绝的眼神,姨母满脸仇恨的表情让他心怀揣揣。然而轿子里面秦浩冒火的双眼更让他险些晕倒。“畜生,还不给我过来。”徐守正大喝一声。徐怀义险些跌倒。事到如今,只能死扛,因此,他站直了身子,走到徐守正面前:“爹,您叫孩儿有何事?”徐守正咬牙切齿:“何事?你干的好事!”说着他站了起来,缓缓地绕着徐怀义一圈,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行啊,我可真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连、连你的家人和亲戚都敢下手,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站在这里问我有何事?”“孩儿不知道爹在说些什么?”徐怀义不卑不亢。“好,好,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吗?我问你,昨天你去哪儿了?”“孩子昨天一天都在怡香院。”“怡香院?行,你真行。看来你是不打不行了。来人——”“在”“给我家规伺候。”徐守正几乎失去了理智。“慢着,请问爹爹,你为什么打孩儿?”徐怀义理直气壮。“为什么?好,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我问你:你大哥现在在哪里?你姨丈是怎么被逮到山上的?说——”“孩儿根本不知道爹在说什么,你这么说是诬陷孩儿。如果你不喜欢孩儿尽可把孩儿打死来个眼不见为净。如果你想让孩儿承认一切。孩儿就承认,让你得个‘大义灭亲徐青天’的名声。这也算是孩儿孝敬你的。”说着,他普通跪倒对这王世蓉哭道:“娘,您实在不该将孩儿生下来,如今孩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爹这么对我?”王世蓉毕竟是徐怀义的娘,看到自己儿子这么受委屈,忍不住问道:“妹夫,你是不是看错了,不会是他吧?”秦浩冷笑一声:“行,徐怀义,我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演戏的材料。我问你:当着你爹的面,你敢和我对质吗?”徐怀义如今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不敢也得敢了。“好,对质就对质。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吧,对什么质?”秦浩冷笑一声:“我问你:你昨天在哪儿?”“我在怡香院!”“可有人证?”秦浩步步紧逼。“有,那里的老鸨和小桃都是人证。”徐怀义豁了出去,不温不火。秦浩看向徐守正。徐守正立即吩咐家人将怡香院的老鸨和那个叫小桃的妓女一起传来。大厅里一时陷入沉默。徐守正看看秦浩。秦浩只是冷笑,似乎非常有把握戳穿徐怀义的谎言。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徐怀义。徐怀义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态轻松自然,仿佛胸有成竹。“莫不是我真的办案无能?为什么这两个人到了这个程度还仍然这么沉得住气?”

    两个时辰过后,管家领着一老妇、一少女走了进来。两人均是抹得浓妆艳抹,花枝招展。“你就是怡香院的老鸨?”这老妇赶紧跪倒:“见过知县大老爷。”“你是小桃?”“是,大人。”“你们抬头看看,认识眼前这人吗?”说着指了指徐怀义。“啊,你怎么在这里?”小桃突然叫了起来。这句话虽然是句问话,却给了大家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们的确认识。”徐怀义极为得意,他笑了笑:“小桃,这是我的家!”“哦,原来徐公子竟然是知县大老爷的公子”说着她赶紧跪下:“小女该死,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认出。”徐怀义如今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赶紧走过来搀扶起小桃:“不知者不怪。赶紧请起。”“慢着——”秦浩突然喊道。这句话显得很有威严,吓得小桃赶紧再次跪下。“小桃,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经常去你那里。最近一次什么时间去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若有半字谎言,哼,别说知县大老爷不饶你。即便是我秦浩也要打断你的腿,撕烂你的嘴。”秦浩可是三凤县首富,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人物。无论何种场合下,他都是温文尔雅。如今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显然他心中已然愤怒至极。徐怀义立即弯腰将小桃扶起来:“小桃,别怕,你就把我最近一次去你那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小桃瑟瑟发抖:“昨天的时候,小女子在房中歇息,等着接客。突然mama喊了我一声,说是有贵客驾到,让我赶紧接着。小女子赶紧开门。此时公子已然站在门口。小女子立即迎接过去。然后我们二人在房里饮酒作乐。酒至半酣,还叫来了舞女。等酒足饭饱后,我们就、就——”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但是在众人听来却是说得清清楚楚。“后来呢?”徐守正看了一眼越来越愤怒的秦浩对小桃继续问道。“后来,我们一直玩乐了一整天,到了今天早上才出房门。”秦浩大怒:“你胡说——”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小桃一哆嗦,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姓秦的,你少在这里胡闹。耍威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徐怀义赶紧将小桃搂在怀里。徐守正脸色一沉:“妹夫,发脾气请回家发去。我这里是徐家不是你们秦家。”这句话表明了他相信了儿子,而不相信妹夫。“我相信我家老爷不会看错人的。”王世倩毕竟是秦浩的妻子。此时秦浩孤立无援,她必须站出来为秦浩说句话。“哼,我也相信我儿子是无辜清白的。他是有些胡闹。年轻人嘛,如果不胡闹那就有病了。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他岂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王世蓉针锋相对。王世倩再也听不下去,一拉秦浩:“老爷,咱们走。”秦浩站了起来,冷笑一声:“行,这就是亲戚。知县大老爷,如果你以后再缺钱,直接和我要就行了,没有必要绕着弯子让你两个儿子来演戏。”说着,他就要出门。“慢着,秦浩,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两个儿子演戏?你见过怀仁?”“哼,我当然见了。”“在哪里?”“在一个山洞里面。”搞了半天,徐怀义这才知道原来秦浩只是说了自己在山洞里面想杀他,并没有说全面。“哪个山洞?”徐守正站了起来。“哼,还装什么算?你先派人将我绑架,然后让你大儿子写了二十万两的纸条来向我家人敲诈勒索。钱到手后,你两个儿子就在我面前互相演戏。我秦浩瞎了眼,竟然和你做亲戚。”说着,他就要要命人抬着出去。“秦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徐守正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是卑鄙小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老老实实说个明白。”秦浩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似乎是真地不知道。因此,他略一犹豫,挥了挥手命佣人带着他又回到屋里,将自己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徐守正听着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如此胆大妄为:拿着自己儿子的纸条和自己特殊的关系来敲诈自己的妹夫,同时再次利用这纸条将自己也给敲诈。听完后,他拍案而起:“此案不破,我誓不为人。妹夫,如果你相信我,麻烦你带着我去那个山洞。我相信凭着我多年的办案经验,必然会找到蛛丝马迹。”秦浩点了点头,转头望着徐怀义:“他怎么办?”徐守正既然相信了秦浩的话,对自己的儿子就不能不谨慎提防了。他走到徐怀义面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就赶紧给我承认,我留你个全尸。否则,让我拿到证据,别说是你,就是你娘,也在劫难逃。”这句话吓得王世蓉一哆嗦,赶紧走了过来:“孩子,快说啊,到底是不是你啊?别吓唬娘啊。”徐怀义如今只能硬挺:“徐大人,如果你想杀我,大可一刀砍了我。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我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本事你去查。如果查出是我做的,我徐怀义别说死无全尸,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徐怀义针锋相对。“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挺到几时?”秦浩气地全身都打哆嗦,伤口一不小心,再次流出血迹。徐守正冷冷看了徐怀义一眼,这话等于是说绝了,接下来就是看行动了。“妹夫,我们走。”说着,徐守正带人就往外走。“慢着——”徐怀义喊道。徐守正转过身来看着他。“徐大人,如果查出来和我无关怎么办?”徐守正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反将他一军。“那你说怎么办?”他反问道。“在全县城贴告示,说你自己办案糊涂,竟然认子为贼。同时,我要和你解除父子关系。对于秦浩,你赔偿我一百万两。”王世蓉没想到这事闹得这么大,她大喝到:“徐怀义,你疯了?那是你亲爹啊!”徐怀义冷笑一声:“我没疯,疯的人在看着我。不是我无情,是他无义。”徐守正血往上涌,他不断地点着头:“好,好,我答应你就是。而且,我告诉你:如果查出来和你无关,这个知县我从此不干,贬为庶民。”说着他话音一转:“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要把你扣起来。来呀——”“在——”“将徐怀义拿下,关到大牢。”“啊,老爷,这——”下人有些不敢动手。“他如今是嫌犯。按照法令,必须如此。”“可、可这是二公子啊。”“这里没有什么二公子,只有嫌犯,还不给我扣起来?”“是!”众人只好遵命,来到了徐怀义面前。“不用,我自己来。”徐怀义赌气说道。

    秦浩一行众人风尘仆仆来到了山上。由于下山的时候,他虽然重伤,却没有被再带上眼罩。他是心细之人,所以记住了沿途的标志。所以,这次率人上山,就很清楚地知道这山乃是三凤县西边的一个小山丘。一来距离三凤县比较近,第二山势比较平缓。所以他们很容易地来到了这里。“怀仁?怀仁?”徐守正一马当先冲进洞中。当大家举起火把的时候,才发现这山洞是一“套洞”,也就是洞中有洞。“给我分头去搜,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徐守正双眼冒火。大家分头行事,“妹夫,你先回去休息,好好休养,等这件案子水落石出,我再到府上去看望。”秦浩只好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辞。”众人立即抬着他下山。看着秦浩下山,徐守正大喊道:“找到者重赏五十两。”至于死活,他早已明白。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正在徐守正逐渐失去耐心之际,一官差急急忙忙跑过来:“报告,一洞有重大发现。”徐守正赶紧跟着他来到一洞。此时官差们已经围成一圈,垂头默立。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大家赶紧让开。徐守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面前,眼前的情景犹如当头一棒,砸得他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就要晕过去。“老爷,老爷。”旁边的官差手疾眼快,赶紧扶起来。“这、这——”徐守正指着地上的两具死尸。“老爷,一具是大少爷的。另外一具是一女子的。其他的再无线索。”徐守正老泪纵横:“把、把大公子好好安葬。”“这女子怎么办?”“暂且搁置,等我查明一切原委再作打算。”说着,他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一下晕了过去。叹息声中,大家纷纷动手,不一会儿,将这两具尸体完全清理干净,然后纷纷走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