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暗
段奕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谢道逸淡淡地出声了：“届时将有大量天地灵气灌体，你不须担心饿肚子的问题，另外届时你无聊想睡觉，如果你睡得着的话，你尽管睡好了，若没有什么问题，便走上那莲台坐好吧。” 段奕一听，便大摇大摆地向由玄冰凝成的莲台上走去。 身后的无妄真人看着段奕矮小的身影，半晌无语，良久才哼了一声道：“除了吃就是睡，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能斩掉您一根头发，这徒弟也的确不错，要是师傅您老人家喜欢，不妨让他跟着您一起修行的。”谢道逸扫了一眼无妄真人，淡淡地说道。 无妄真人沉默了，看了眼正在连台上东张西望的段奕，道：“柳絮，你也上去吧。” 柳絮闻得两人话语，不禁多看了段奕一眼，答应一声，也向连上走去。 待柳絮坐好，无妄真人与谢道逸便分别盘坐到一角，遥遥相对，并吩咐两弟子掌掌相对，段奕便平直举起包着布条的双手，与对样同样如此的柳絮掌掌相对，贴在一起。四只手掌刚接触，段奕发现柳絮小脸上好像有点红，段奕还以为看错，便把头向前一凑，一直盯着柳絮的小脸看，直到柳絮转了转头。 这时，二位修士齐齐捏诀，一道道法诀打到大厅上刻着的符文之处。原来镌刻在冰壁之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随着符文的每一次闪烁，厅中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符文闪了几次后，厅中温度大降，段奕渐感到周围冷了起来，但厅中温度还在下降。当温度降至一个让段奕抖牙关的时候，终于不再降了。 接着二位修士法诀一变，两道青光不断地注入莲台中。 这时，原来由玄冰凝成的莲台，竟泛起翠绿欲滴的光华，仿佛活物般动起来。片片花瓣在绿光中舒展，变大，又向中心合扰，缓缓地把段奕与柳絮的身影包裹起来，含苞待放的样子。 大厅中，无数雪花凭空而现，扬扬洒洒，令大厅中温度下降至连无妄真人也体表泛起红光来护体的程度。谢道逸倒是泰然自若，将漫天雪花视如无物。 无妄真人见此，目中闪过一丝异样。 莲台中，段奕与柳絮早已被一层厚厚玄冰覆盖，两人均是动弹不得，连眼皮眼珠子都动不了，但神智却是清醒异常。于是在一片绿光照耀下，二个小小孩童便隔着透明玄冰直楞楞地看着对方。 段奕双眼直楞楞看着柳絮，眼神呆滞，心中却暗暗叫苦。 此时，段奕只觉无数极寒之气汹涌之极地涌向自己，在自身体内窜了一圈后，寒气变得温顺起来，从自己手掌传入柳絮体内。 被这股狂暴的极寒之气一遍遍冲击自己的身体经脉，直让段奕感觉身体被人用冰刀刮了个无数遍，又痛又凉，若是现在段奕能动的话，肯定会是一副啮牙咧嘴的样子。好在段奕感到此种感觉正在慢慢削弱，也就忍下来了。 与段奕不同的是，柳絮只觉一阵阵清冷凛冽的真气自段奕双掌中传来，在自身游走，遍布全身，初时觉冷，但过了七个吸呼后身体便适应下来，只觉那道真气流清凉异常，所过之处，身体舒坦万分。柳絮只沉迷了片刻，便按着无妄真人所授心法，引导着真气的运行。 ………… 大厅中，无妄真人与谢道逸此时已停下施法，闭目感知着青莲里面的状况，半晌，无妄真人睁开眼，看着表面青光闪烁的莲花，隐约能看到两个影子，脸带异色道：“想不到阴阳之气对于体质进价的作用，还在传闻之上，竟能将这种极阴之气过滤得如此温和，原来的四成把握可以提高到六成左右了。如此的话…………”无妄真人的话忽然止住，脸上一副沉吟的表情。 谢道逸闻言，也睁开眼，看着一眼无妄真人，道：“阴阳之体的此等造化之功，实乃是逆天行事，肯定是为此界法则不容，可一而不可再的。我劝您还是不要多想什么。” 无妄真人收回目光，缓缓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是老道贪心了，这一次真能炼体成功，就算是莫大的惊喜了，说不定日后柳絮真有几分可能进阶我等大乘境界的。” 谢道逸目视青莲，目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道：“您真认为，就算她能炼体成功，进阶那境界便能比别人多上那几分可能吗？” 无妄真人闻言，目光一闪，道：“你想说什么。” 谢道逸看着青莲，片刻后才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弟子一直觉得修行是不借助一丝外力，每一丝法力的增长都应是靠自身修炼而得才是最好的，所以当时我才会坐视那小鬼把得自‘灵虚果’的法力耗尽才出手的。原本按我所想，此次炼体失败才是最好之结果，还是能令她体质精进不少，日后让她凭自身之力自行进阶，可没想到阴阳之气功效如此之强。” “话是这此，但让她自行进阶可谓是难如登天，届时若是她无法进阶，我又不在了，凭你一人，是绝无法让她强行进阶的，还不如现在趁她还小，让她强行进阶会更容易一些。但把那小鬼体内足以媲美归真后期的法力烧光，实在是暴殄天物之事。有那股法力在身，再慢慢炼化，可是能省去两百余年苦修的。”无妄真人大为可惜地说。 “那又如何，古往今来，修炼速度快的天才数不胜数，但除了那些有大机缘在身的，能进阶到你我这等境界的又能有多少？”谢道逸不以为意道。 “能省去点苦修岁月还是好的，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能在寿元用尽之前便能进阶，如你这种鬼才还是千年一见的，谁又想到当年资质相对平庸，不自量力去自创功法的你竟早就进阶大乘，若非你当年出手挡掉我对那妖女的必杀一击，想来我也如你那些师兄弟那样以为你还在归真初期苦苦挣扎。”无妄真人忽然这样说道。 “哼，你也不用试探些什么，即使我挡掉了你大部分剑气，但还是有小部分侵入到她体内，虽然当时没死去，但还是身受重伤，不久前就坐化掉了。太极元青诀，嘿嘿，不愧是传闻中堪比如来。经，正道第一，本宗一直传承的法诀。其中的戾气竟然强到连我都无法驱除。”谢道逸看着无妄真人冷笑道。 无妄真人闻言，却沉默下来，看了眼青莲，道“走吧，接下来没我们事了，留下来反会让此地灵气不纯的。”说完，便往外边走去。 谢道逸看着无妄真人远去的身影，目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片刻后，还是走了出去。 ………… 东边的云彩渐渐被染成鱼肚白，不过多久，朝阳便自东边巨山里带着万道光辉喷薄而出，光照使得伏魔峰上的一草一木更加翠绿，看起来生机勃发。但也仅仅如此。 穆惟青幼小的身子绻缩在小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看着那被晨风吹得轻轻摇曳的草木，不知为何，心中发冷，小小身子又抱紧了些。穆惟青很想哭。 自段奕不在之后，穆惟青才发觉，这山上，草绿，水清，寂静，原本应是一派生机的景像如同死地一般。这草木虽绿却毫无生气，还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穆惟青就没发现这山峰除了段奕和师傅还有那位老人，还有什么活物的存在。 昨晚穆惟青很晚才睡去，却又很早便醒来，她为这份安静而恐慌，对于这座伏魔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穆惟青看了看隔壁的床位，上面空空的，那是段奕的小床。 三天后，伏魔山的玄冰大厅中，两孩童还是双眼相对着，此时柳絮体内真气已自行运转，不需再用意念引动了，一时间她只须静坐即好，不过这样无事可做却让她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寒冰凝身的瞬间没来得及闭眼，害得如今和这位段师兄眼眼相对，心中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忽然柳絮心中一凛，眼神莫名其妙地变得呆滞起来。 在一片无边黑暗的空间中，柳絮不知为何出现于此。此刻她面露惊恐之色地张望着四周，入目的却只有一片黑暗。 过了一会，柳絮强自压下惊慌，一边向前走，一边向着四周呼喊起来。结果柳絮心里更恐慌了，她居然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柳絮难以置信地再次大声地喊叫起来，向着前方黑暗奔跑起来，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 良久，柳絮终于停下来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黑暗处，心中愈发恐惧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纳闷与无奈，仿佛传遍了这个黑暗世界：“怎么又是这鸟地方，也就是我没法力了，要不然一剑劈死你。” 随着声音传来，柳絮在黑暗中居然能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自虚空中出现，慢慢地向自己走了过来，正是段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