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身边静女
冷然回到病房里了,对冯小民很亲热。↑,冯小民说,他不想住院,想回家。冷然便按住了他,说你断臂之处到了夜间,可能会疼痛难忍,还是在医院里住吧,医生、护士会前来探查,采取措施,有利于恢复。冯小民只得听从建议;不过,不听也不行,断臂之处果然痛上心头,令他难耐。 有冷然在身边,指挥冰狗和铁子他们便不方便。天渐渐地黑了,他有些着急:天太晚了,不能让冰狗蹲在外面啊!再说,师傅也会坐不住的。 他给铁子和钎子发短信:“我现在说话不方便,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发微信,只用短信联系。顶好想个办法,把那小子撵走。” 铁子有馊主意,马上来了短信:“我在这村里有个要好的哥们,是管治保工作的。他去检查,就可能吓走那小子。” 冯小民觉得这主意挺好,回了短信:“铁子,你就办吧!然后,你找机会请那治保主任吃饭,钱由我出。” 铁子回信:“兄弟,说啥呢?咱们是哥们,别谈钱。我马上去找他。” 冯小民心里稍稍安定。看冷然坐在一边,正在看手机——冷然有个充电煲,与手机相连,冷然可以天天看,也不断电——见冷然不注意他,冯小民又给冰狗发了短信:“冰狗,我身边有人,不宜直接通话,请用短信联系。看来,哥还要耽误你一阵子。你趁着天黑,到那家的房后,把屋里发生的情况录下来,传送给我。” 冰狗回信:“那行,我马上办。可小民哥,我怕屋里只有一男一女,都在床上,那就太寒碜人了。碰到这种情况,录不录?” 冯小民嗤的笑了。这一笑,坏了,冷然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他。冯小民连忙笑,把手机塞进内怀,鬼主意也立刻涌出来:“冷然,我刚才看你,就像个仙女。我就想,如果能跟这样的仙女成亲,那就是人间最大的幸福了,所以笑了!” 冷然哼了一声,讥讽说:“啥叫做梦娶媳妇?你之谓也!断了胳膊,半拉残废,还要想美事儿,羞不羞?” “不羞,不羞!冷然,你答应我吧!” 冷然偏头盯着他,半天才道:“那得好好观察你。你的风流韵事儿可不少啊!还让我说出来吗?” 冯小民有些激动了。虽然手机在怀里震颤,知道那是冰狗来的短信,催促他回答,他也顾不得了。因为他想起了香香,想起那具高度腐烂了的尸体。他一声长叹,眼睛湿了。 冷然注意地看着他,惊讶了:“你好象挺伤心?是我惹你伤心了吗?” 冯小民摇摇头,说“不是。”镇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冷然,我是想起来了以前的我。那时候,该多幼稚啊!考大学时,跟着一位社会上的流氓大哥混,又被一个老女人拉下了水,学习不上心,结果只考了个市属院校。念了大学,又鬼迷心窍,信了通灵教,结果考试作弊,又被开除了学籍。按照如慧的指示,进了滨海大酒店,又跟香香搞在一起。哎!现在想起来,其实根子还在我身上。在念高中时,我特别崇拜班里的一个好学生,发烧三十九度,还坚持上课。可我做不到,真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冯小民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冷然道:“我替你说吧!你那是意志薄弱、追求享受、好大喜功、浅尝辄止,这是公子哥儿的作派。” “啊?”冯小民大惊,他确实没总结到这个程度。 冷然吃吃笑了,低下头,再不理他了。 冯小民呆了半天,还想跟冷然说话,冷然却起身,出去了,也许是去卫生间了。可她刚才说过的话,还在冯小民的耳边轰响。冯小民的许多小聪明,那些短智小计似的灵活,全没有了。 手机刚才消停了一阵,现在又开始震颤。冯小民不得不拿出手机,原来是冰狗传来的录像。看来冰狗不怕看见床上有男女闹腾的事情了,而是真的潜伏到那家院子里。 录像里,一间屋子,从外面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矮壮壮的,小平头。屋里,原先有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个云丰。而女的,三十来岁,长得像根面条,满脸的惶恐。 小平头眼睛盯着云丰,云丰点头哈腰的。 女的说话嘴直哆嗦:“大哥,你咋来了?” 小平头说:“这位兄弟,你好!我是村里管治安保卫工作的,敝姓秦,单名一个林松。请问兄弟尊姓大名?”上前握手。 云丰微笑着握手,说:“我叫贺云丰,t国人,到这里公差。这是我的护照。” 小平头说:“兄弟客气了!”看一眼护照,推开去。“我和秀云乡里乡亲了,常来串门。是吧,秀云?” 女的说:“对对对!大哥,你看,我这客人,还要登记吗?” 小平头说:“按规定,如果住宿,是要登记的,但那只是履行个手续。贺先生有护照,登记当然很方便的。” 云丰连忙说:“我坐坐就走。坐坐就走,就不用登记了!” 女人有些尴尬,嘎吧了一下嘴,没说出话来。 小平头说:“贺兄弟,你只要是秀云的朋友,就常来串门。我们见了这面,就算有缘分了,以后再来,可得让我请客啊!没啥事儿,我就告辞了!” 小平头走了。听到他的声音走远,云丰对女的低低地说:“那我也得走了。咱俩只是网上认识的,这样见面,又被人知道了,如果住在你家,对你影响不好。以后再见吧!” 女人显然也被小平头的来访打乱了阵脚,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云丰收拾了一下,匆匆离开。 冰狗的声音传过来,吃吃地笑:“小民哥,他俩原来是一夜情啊!” 这小子,十几岁的娃娃,竟然啥都懂! 冰狗马上说:“小民哥,我还得跟踪啊!” 冯小民道:“你先不用跟踪了,等一等再说。我另外派了人,跟踪他。等他到了一定地方,你再去,好吗?” 冰狗说:“行,行!不过,小民哥,你是怕我没车吧?其实,我会开车的。我可以偷辆车,跟踪他!” 冯小民慌了,厉声说:“冰狗,这可不行!被警察抓住,你这辈子都栽了!” 冰狗道:“瞧瞧!把你吓的。我能那么干吗?逗你的。” 冯小民心里说:你可不是逗我!你小子,不看住,不知道会捅出什么漏子来。 冯小民让铁子和钎子继续跟踪。这两人跟踪的结果,是云丰到了郊外,进了一片树林子,再也没有出来。冯小民让他俩不要轻举妄动,只呆在树林外,坐在车里监视。冯小民判断,树林里应该有云丰藏匿物品的地方。每个杀手,都有他的后备装备。看来,云丰只能在树林里露宿了。这样一来,他还能在安城市呆下去吗? 冯小民想了好一阵子,有了主意。既然他已经对江如慧断臂明志了。那就说明,他对江如慧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完全可以想出办法,把江如慧拉到正道上来。 对!他下了决心。他绝不能让江如慧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曾经是他的女人,他要为这个女人负责! 他通知冰狗,回韩家别墅,老老实实地把情况向枝姐汇报。后续的事情,他会向师傅说的。冰狗要随时待命,也许会有新的任务让他去干。 其实,冰狗也没耐心了,因为他饿了。 “小民哥,我真的应该回去吃饭、睡觉了。有啥好事儿,你可别忘了我呀!” “不会的,不会的。” 冷然回来了,竟然提拉了一大堆吃的东西,怪不得走了这么长时间!她拉过床头柜,把东西一盒盒地摆上,与冯小民吃饭。冯小民眼睛不时瞅瞅她。她很安静,一声不吱,吃饭小口,嚼得很慢,显得很文雅、很细致。冯小民有时胳膊疼,她便连忙站起,关心询问,上来轻抚,给冯小民倒水。这个温良恭俭让的女人,咋会是杀手呢? 冯小民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冷然,我想好了,咱俩应该一起救如慧!” “怎么救?” “如慧跟你一样,一张白纸,只是受了人家的蛊惑。只要讲明微言大义,她是会回头的。” 冷然晃头:“这不行吧?光是劝,没有用的,或者说用处不大。等等吧,还得平婆婆那边有了松动,如慧的心才能彻底拉回来。” 冯小民激动了:“冷然,你真是天下难寻的奇女子!你说的对!只要平婆婆不再逼如慧,她自然而然地就能回头的。冷然,我冯小民,服你了!” 冷然只是微微一笑。 吃过饭,冷然出去倒垃圾,冯小民急忙给师傅打电话。可他还没等说话,枝姐就口气很严冷地开口了:“小民,冰狗把情况跟我说了。我现在有很大的顾虑。你是不是陷进人家的圈套里了?” “啊,能吗?” 枝姐说:“杀手都具有极强的听力。像冰狗这样,把窃听器射到人家的窗框上,杀手会不知道?两人合谋演了一场戏,你就能信?现在那个男杀手躲进树林里了,能呆在那里吗?他很可能已经逃之夭夭。小民,你跟那个可疑的女人在一起吧?我明天亲自前去探查。我估计,她应该是潜伏在你身边的最凶残的杀手。” 师傅这话说的太狠了,太令人意外了,冯小民呆在那里。 电话撂了,冯小民脸涨得通红。 能吗,能吗?一连串的问号,在大脑中汹涌而出。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