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贼喊抓贼

    车出了小区，往右侧一条直通的马路走。前面三公里处，路边有个大超市，门前停着很多辆车。柳林放慢了车速，将车停在超市前面的一个空位上。车刚停好，副驾驶座前面的玻璃啪的被打穿一个孔，一颗子弹无声地飞进来，正好射在副驾驶座上那人的前额上。柳林刷地跳下车，一边拿出手机，拨打着，一边拼命地往对面楼跑。

    子弹正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

    武国章跑了过来，看到柳林车里的副驾驶座上，原来是个塑胶人，一颗子弹正好射在假人的前额上。

    他的心里一片冰凉。联系人果然给新杀手配备了如此精良的设备。他敢判断，那架自动远程射击系统就在对面楼上。他也撒腿跟着柳林跑。可柳林回过头来，大声喊：“你马上维持好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武国章只得停住脚步。

    武国章明白，柳林前去根本找不到杀手。这种把戏，他玩过。

    警察们来了，很快便查到对面楼顶上所部署的远程自动射击系统。那是一套很简单的东西，一个支架，一根枪管，一发子弹，一个自动瞄准镜。瞄准镜接受外来的指令，调整目标，随后击发。

    现场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明显是采用了化学清理方法。

    来了救护车，把那个塑胶人盖上白布，抬下车来，送到救护车上。警察和救护人员的身影挡住了外面围观群众的视线，大家都以为车里的人被枪击而死。

    柳林装出极度伤心的样子，蹲在车外，垂着头。过来几个警察，把他扶进受枪击的车里，一个警察把车开走了。

    鲁志军坐进武国章的车里，告诉他，今天的一切都要保密。武国章要亲口对外人说，韩娜已经遭枪击死亡。

    武国章这才明白，他被请来随着柳林开车前行，是来当证人，以迷惑杀手。

    武国章当然愿意这样做。

    武国章开车回招待所，吴荟华也回去了。吴荟华把那个杀手骂了一顿，说他毫无心肝，只知道拿钱杀人。武国章制止住了她的谩骂，提议要想办法，帮助韩娜。

    吴荟华犯愁地说：“怎么帮啊？”

    武国章说，今天警察放出风去，想迷惑杀手。如果杀手上当，他很可能要在二三天之内离开。警察就可以密切观察离境人员，锁定他，抓住他。但是，如果杀手不上当，或者有内鬼泄露了韩娜没有被杀的消息，那么，杀手还要有动作。而杀手要行动，就必须有装备，他的装备会藏在哪里呢？

    “对呀！”吴荟华失口叫道，“我听柳林说，那自动远程射击器，部件都是国外制造的，肯定也是从国外运进来的。杀手总得把它放在一个地方。”

    武国章道：“中国大陆的检查系统是非常严格的。我搞设备，懂的这个。杀手的那些危险品，能运进来，唯一的路子，就是走私。杀手要藏起它们，放在旅馆里不行；放在租住的房子里，在这时候，出租房里的东西会成为警察注意的重点。所以，他只能藏于一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

    “你是说，藏在废弃的房屋里，藏在山上？”

    “对！如果他没有人接应，只能选择这样的地方。而据我在国外生活的经验，杀手一般是独来独往的，不可能向任何人暴露身份。”

    “你说的太对了！”吴荟华激动得满脸通红，在地上走来走去。在武国章的眼里，她就是个涉事不深的小女孩儿。看来，自己原先对她的怀疑，纯属杯弓蛇影。一个能来卧底的警察，决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的。

    “武大哥，”吴荟华停住了脚，“我想到那些地方看看。如果能找到杀手的装备，那可真就帮娜娜一个大忙了。”

    “哎呀！”武国章大吃一惊，其实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可他表面上不能不装相。“杀手都是冷酷无情的。如果咱们撞上，那可就毁了。”

    “我知道，我知道。”吴荟华似乎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唐突了，连连摆手。“我就是这么一说。武大哥，你别往心里去。我想，你说的这个，警察肯定也会想到的，他们能前去搜查的。”

    武国章轻轻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下，说：“荟华，我不是怕。我……可以跟你去。”

    吴荟华直摇头：“不，不，这可不行！武大哥，你千里迢迢，来到中国，我不能让你遭受任何危险。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警察，他们会去的。”急步过来，握住武国章的手：“我替娜娜，谢谢你！”

    武国章露出伤感的神情，晃了晃吴荟华的手：“荟华，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反而难受了。能为娜娜分忧，这是我愿意的。”停顿了一下，“这么办吧！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可以化妆，再机警点，就没事了。我之所以化妆，是因为我在国外，怕杀手和他的同伙会找我的麻烦。”

    吴荟华怎么劝也不行，武国章越说越铁了心。吴荟华只得同意了。她有些眼泪汪汪的：“武大哥，难为你了。”

    两个人商议一阵，来了个大反串：吴荟华化妆成一个男人，而武国章则化妆成一个女人。两人开车出去。武国章先买了一只低功能、只有二百元钱的手机，配了个电话卡。随后，两人把车停在一处小马路上，坐上一辆出租车，往南郊去。

    武国章是按照联系人的思维方式去行动的。联系人把装备送到北郊，而让新杀手取走之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放到南郊。南郊的烂尾楼有十几幢，更荒凉，很容易藏匿那些装备。

    两人从第一幢楼开始，一直往前查。主要注意垃圾管道、通风口、电器预留口、上下水管道等等。查到第五幢楼时，刚进大门，武国章就听到楼上有细微的声音。他一把拉住吴荟华，让她蹲下，不要作声。两人紧靠墙壁，蹲在那里，仔细听声。声音却没有了。

    武国章觉得不对。作为一个杀手，忍耐性、坚韧性应该是必备的品质之一。那个新杀手，肯定就在这座楼里，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警察里有人泄密，杀手已经知道韩娜没死，正在准备，要再次行动！

    他向吴荟华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防备。可吴荟华理解错了，以为让报警。吴荟华拿出武国章新买的手机，武国章一眼看到，上面没建成的楼梯的缝隙间，伸出一支枪管。武国章大喊一声：“快报警！”猛地把吴荟华扑倒了。

    “咔”的一声，枪声并不大，子弹飞了过来，紧挨着吴荟华的头顶飞了过去。武国章抱着吴荟华滚了好几滚，用女人的声音大声喊：“快，在南郊烂尾楼西数第五栋楼，罪犯就在楼上第三层！报警，马上报警！”

    “咔，咔”又是连续几枪。武国章把吴荟华紧挤在一楼左侧的一个房间里。吴荟华红头涨脸的，眼睛恐惧地望着上面。武国章手里抓住了一块砖头。没有别的武器了，只有这一块砖头。然而，好长时间过去了，楼上却没有了声音。

    武国章悄悄地向外面挪挪身子，没有听到声音。他刚才的胡喊乱喊起了作用，杀手真的走了。吴荟华想打电话，武国章一把按住了她：“先别动。如果杀手没走，我们一打电话，就暴露了。”

    武国章这是在唬吴荟华。他不想张扬。如果被联系人知道，是他破坏新杀手的行动，他的死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