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烈焰红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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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经过大拐弯处时,廖承东不自觉中就对那花的位置看着,但他没看到那花,他忙摇下车窗,这次看到了。夕阳下,那花儿摇曳,似乎在跟他打招呼。小车开得较快,扬起路上尘埃,一团团被风吹向花的位置,就像黄色雾霾遮挡了廖承东的目光。廖承东就是不愿收回目光,此刻,他忽然发现那雾霾之中出现了一张脸了,那就是安杏的脸,一张稚气未脱的精致的脸。可是,廖承东发现,安杏的目光里饱含着幽怨。廖承东心一沉,对司机说:“停车,我要下车方便一下。” 小车停下后,廖承东跑到那花位置,他蹲下身子,对花说:“安杏,你一定还有话跟我说,你就说吧。” 花儿摆了一下,耷拉下来。 廖承东满心都是哀怨和怜惜,一颗泪珠就涌出来,滴下来,滴在花朵上,一滴,两滴,三滴,全都滴在花朵上。 花儿顷刻之间有了精神,花朵舒展开来,在微风中,在夕阳下,继续摇曳着,仿佛在对廖承东叙说着什么。 廖承东不敢贪看,只好回去。坐在车里,他心里波澜泛起。安杏跟他阴阳两隔,却不忘帮他,为他找到了揭开秘密的有力证据——金鸡碑,为了找证据,不知道她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一定受苦了,他的几滴眼泪就能给她一点精神,她是那般渴望得到滋润,不是哥哥是否能够让她现身。 车子已经开远了,但廖承东还是想到了许怀家。那个地方正是许怀家的丧命之地,冥冥之中莫非是谁如此的安排?许怀家知道金鸡碑吗?就想起他死前叫他找廖仲发的话。可是,廖承东怎么想,都无法将金鸡碑跟廖仲发联系起来。他猜测,最大可能就是廖仲发知道铜矿真正往事,但如何才能跟他联系上?又想起他曾乘船来过码头,说要找范市长,却并下船,到底因为什么?他跟范市长到底有着怎么的渊源?他找范市长,是否跟铜矿有直接关系? 此时,夕阳已经隐在山后,红霞铺满西天。廖承东的思绪更远了。他不知道这么晚,波田还用车将他送到纱布厂,他会让他做什么?他想不出答案,他为自己的无用而懊恼,恨自己空有一副皮囊,做不了顶天立地的汉子,对付不了波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样想着,就担心起沈海云,不知道她是否将信安全送达。又想起何琴音,她带着那么多黄金,虽有哥哥保护,在这茫茫大山之中,他们是否可以顺利找到郭队长?一想起郭队长,他就有些不平起来。还在救护队那会,他是那般信任他,可是现在,他总是借口保护自己,不主动联系他,应该是他对自己不那么信任了。他可以委屈,可以受苦,可以不被人理解,但就是觉得郭队长不能不信任他,不能不理会他这个学生,让他没了主心骨。为了阻止波田开矿,为了打击小鬼子,他真的需要一个指路人,一个领导者。 一路这样想着,就到了纱布厂。廖承东发现院子外停着一台卡车,上面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极有可能是采矿的设备运到了。 纱布厂内外依旧戒备森严。廖承东就在院中散步,走出院外时,他遇到守护纱布厂的小队长,就跟他假意交流起来。廖承东问:“这车怎么放在院子外面?车坏了吗?” 小队长说:“是坏了。” 廖承东说:“车上东西应该搬到院子里来,不然不安全。” 小队长说:“设备才运到,那东西太大也太沉,搬不动。” 廖承东说:“那你任务就重了。” 小队长说:“是的,不过也没关系,那么沉的东西没人偷得走的。修车的明天就来,东西反正是要运到工地的,没必要搬进来。” 廖承东不好再问了,但总觉得此事蹊跷,波田做事一向很小心,那么重要的设备他不会放在厂外,他是不是又在设圈套让人钻? 夜里,廖承东不敢放任自己睡死,警惕地听着院内院外所有动静。 后半夜了,虽没下雨,但躺在床上的廖承东总觉得外面有响动,那声音沙沙一片,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廖承东估计,如果外面的车真是诱饵,那这诱饵极有可能是为何琴音而设,若如此,说明波田知道何琴音进山了。 廖承东的猜测没错。事实上,进出入南山的每个路口,哪怕小路,都有鬼子或者便衣把守着,一只鸟儿飞过,他们也不会随便放过,何琴音进山,自然会被人一路跟踪监视的。 但廖承东也错了,外面的确有人正在行动,但行动的就只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是廖承东绝对想不出来的。 廖承东爬起来,走到后窗,无奈看不到车子停放的地方,他只有走到前窗,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朝院里看去。就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十分安静,除了站岗的,除了风吹起地上的几片落叶飞舞,再无动静。 但廖承东耳边沙沙声不仅没消散,却更分明了。 廖承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来了。 他拉严窗帘,转身回头,这时,他忽然闻到了一个清香,再看,安杏出现了,就站在他跟前,她的前胸几乎贴着他的前胸,她有些重重的呼吸,廖承东分明感觉得到。此刻只有一丝亮光的房间里,突然间明亮起来。 廖承东看着安杏,只见她双眸生辉,红唇微启,笑容满面,她轻轻说道:“谢谢哥哥,让我能来看你了。” 原来,是廖承东的泪珠给了安杏灵气,使她得以变成人身。 廖承东正要说话,就被安杏地一只纤纤小手捂住了嘴,她说:“你别说话,外面的人能听到,我说话他们听不见。” 廖承东对她打起手势,意思是问她,她是几个人来了。 安杏说:“我一个人,不,是两个人。承东哥,一会,有好戏看的。” 廖承东摇头不懂。 安杏说:“我要去仓库拿汽油,可忍不住先来看看你,我要烧了纱布厂。” 廖承东忙摇头加摆手,他的意思是厂里还有不少工人,不能烧。 安杏懂了。说:“那我先烧了外面那辆大车。” 廖承东点头。 安杏说:“我先去了,你那都不许去,我一会再来看你。”说着就不见了。
廖承东以为安杏是跟她母亲一起来的,他又错了。安杏带来的人不是她母亲,而是杀死她的人——黑脸。 原来,黑脸从客栈偷跑后并没能走出去,只得再次进入南山。可南山能进,却走不出来,小鬼子防备太严了。好在他有野外生存的能力,就在山里转,等待机会再出去,他要去找他的老领导。 今天,夜幕还没完全拉开时,黑脸吃了一些山果,走到一条小溪边洗把脸,看看四周动静,除了微风吹着,小溪淙淙流着,一片静谧。黑脸就走进他以前歇脚过的山洞,这时,一个人喊:“不许进去。”黑脸朝那声音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孩朝他大步走过来。 黑脸发现是个女孩子,几分惊奇,问她是谁。 女孩说:“山洞是我发现的,我已经住下了,你不要进去。” 这女孩正是安杏,她变幻成村姑模样。此刻,安杏的眼里净是仇恨,她很想让眼前的仇人立即死去。可是,她知道,廖承东一定不喜欢她杀人,就问黑脸说:“你是什么人?” 黑脸忙掏出手枪指着安杏说:“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倒怀疑你是小鬼子的jian细。快说,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山里?” 安杏反击道:“休拿枪指着我,我不怕。这山里没有军队,你还有枪,我看你,黑不溜秋,贼眉鼠眼,才是鬼子的jian细。” 黑脸见女孩见过世面,真的收了枪,说:“我是杀鬼的,jian细也杀。” 安杏说:“那好,不是jian细,今晚试试就知道了。” 黑脸好奇了,问她怎么试。 安杏说:“我下午看到有一辆大车往平沙洲方向开去,那是鬼子的车,那车只会停在纱布厂,有没有胆量跟我走一趟?” 黑脸豪气地答应下来。 半夜,他俩就到了纱布厂大院外,真的看到一辆大车停在院外。 黑脸问女孩怎么行动。 安杏说:“烧了它。” 黑脸问:“怎么烧?” 安杏说:“你呆在草丛里不要动,我进厂弄汽油。” 当安杏拎来一桶汽油出现在黑脸面前时,黑脸真的对这女孩肃然起敬起来。 几分钟后,廖承东看到厂大门外,熊熊大火燃起来了,噼里啪啦一片作响。 守护的士兵发现火情,立即吹口哨让工人们起床救火,工人们也都起床了,看着外面大车起火了,他们都高兴,根本没人开门前去救火。 小鬼子就让汉jian去叫工人,顿时,纱布厂一片混乱。 此刻,安杏有来看廖承东了,但还没说话,就听房间的门被敲得震天响。 安杏忽然踮起脚,吻了一下廖承东,柔声道:“回见了。”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