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夜明砂
空桑山。 万蝠古窟。 数百年前，此地乃是魔教大派炼血堂所在之地。 此派堪称传奇，从崛起到落幕，前后不过短短数十年时间，几乎以一己之力，抗衡当时的正邪诸教，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炼血堂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记得清楚，当时只不过是一名散修开创的不入门流派，顶天也就是江湖三流，甚至连空桑山也是平平，既不是名山大川钟灵毓秀之地，也不是灵气盎然的修道圣地。 然而这一切，却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 此人便是一代魔教巨擘，黑心老人。 据江湖传言，黑心老人本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儿，少年之时，跟随父母外出省亲，为山贼所拦，从父母到护卫，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当时恰好有一名长老经过，突然心血来潮，心生不忍，于是出手将其救下。 黑心老人年少之时，木讷寡言，资质也是平平，在炼血堂中，几乎算隐形人，毫无存在感可言。 如果没有意外，黑心老人的人生也就是平平无奇，连个浪花也掀不起，更不会被人铭记，威震千古。 所以要不怎么说，一个伟大故事的开始，都得有与众不同、异于常人之处呢？ 二十余岁时，黑心老人终于时来运转，在一次后山采药的过程中，坠落山崖，大难不死，反而幸运地发现一座古修士洞府，也就是如今的万蝠古窟。 他深入密洞，得到一本无名古卷，上载各般法门妙术，艰深枯涩，却是妙用无穷，威力巨大。 原来这个洞府乃是上古一位狂人所留，临死之际，不忍一身绝学失传，于是留下功法，静待有缘人。那功法便是黑心老人赖以成名的绝学，练成之后，可以直接汲取他人鲜血，用以反哺自身功力。 众所周知，血液乃是灵性之源，重要无比，一个人若是失去体内三分之一的鲜血，直接就会心脏衰竭而死。 这门功法剑走偏锋，直接通过血祭，吸收力量，跳过资质一关，逆天之处，可见一斑。 黑心老人出关之日，恰逢一群名门正派弟子攻打黑心老人当时所在的门派——唔，别问为什么打上门来，在修真世界，弱小就是原罪，别人想打你，总能找到理由。 关键时刻，黑心老人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那血炼大法不愧为魔道宝典，杀的人越多，实力也就越强，最后竟是将来犯之敌，近乎团灭。 再然后此后便是一段可歌可泣的草根少年崛起史，不提也罢。 随着年龄增长，黑心老人的心机城府也是与日俱增，且修为暴涨，很快成为当世绝顶强者，于是建立炼血堂，将发现的万蝠古窟修葺一番，当做了炼血堂总部。 奇特的是，黑心老人炼血大法有成之后，居然有了特殊的嗜好，那就是喜爱蝙蝠。 众所周知，蝙蝠这玩意儿，既不是飞禽，也不是走兽，且昼伏夜出，遍体黑毛，模样狰狞丑恶，怎么看也和可爱沾不到边，结果黑心老人却偏偏喜欢，甚至养在了万蝠古窟当中。 后来黑心老人在某次练功之时，受到魔功反噬，走火入魔，众人得到消息，正邪联手，一起杀进空桑山，将这个炼血堂付之一炬，有人说血炼大法被血无心烧掉，也有人说被藏了起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从此以后，空桑山便成为了一片焦土，百年后才渐渐恢复生机，而山洞中的那些吸血蝙蝠，却有残存，渐渐繁衍壮大，将此地当做了巢xue。 随着时间流逝，往日的恩怨淡去，炼血堂也成为过眼云烟，反倒是每日傍晚，成千上万的吸血蝙蝠飞出山洞，化作黑云，遮天蔽日的景象深入人心，于是万蝠古窟的说法也就渐渐流传了开来…… “你妹啊！这个故事听起来谜之耳熟啊！”肖宇走在路上，将众人的七嘴八舌的议论听在耳中，内心的槽点几乎要突破天际。 “年少父母双亡，商贾之家，喜爱蝙蝠，每每在夜间外出……他是不是还喜欢穿一身黑色蝙蝠斗篷，而且还有一个叫做小丑的命中宿敌啊？” “一定是这样吧！” …… “到桑空山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空桑山上多有飞禽走兽，自然会引来猎人定居，久而久之，居然在此地形成了一处热闹的小镇。 到了此地，肖宇才发现居然颇为繁华，甚至有许多居民，趁着天色大亮，成群结队地往万蝠古窟的方向去。 “咦，这些人脚步虚浮，体虚气弱，一看就不曾习练武功，更没有道法傍身，他们怎得敢闯万蝠古窟？”有人好奇询问。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旁边的大汉开口解释，声音得意，“他们其实是去扒粪的。” “诶？”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脸上露出鄙夷与厌恶，“那种污秽之物有什么用？还专门去扒？” “哼，少见多怪！那蝙蝠的粪便有个别称，名为‘夜明砂’，”说话之人不屑冷哼，“此药在诸多药典上都有记载，颇为珍贵，可以明目与治疗疟疾，各大药铺都有收购，且价钱不低。因此这些镇民闲暇之时，便会去万蝠古窟里将夜明砂扒出来，放太阳下晒干，再卖给药铺。” 说着哼了一声，“这还是时节不对，若是再过月余，到了夏季，届时整个小镇的人都会成群结队的去挖夜明砂，那才叫人多。” 众人听了都是惊奇，有人疑惑询问，“传言万蝠古窟里的蝙蝠乃是异种，喜食人血，这些镇民胆子怎得如此之大，也不怕被吸干？” “少年郎，以后多走走路，自然也就见多识广了。”有人摇头，叹息道，“那些蝙蝠到了白天，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没有半分精神，而且挖夜明砂的人，大都是三五成群，由熟手带队，脚上穿着厚草鞋，动静轻微，每个人腰间还带着火把和铜锣，若是遇到蝙蝠袭击，便点燃火把，敲响铜锣，到时候那些蝙蝠自然就仿佛遇到天敌般，逃之夭夭了。” “原来如此，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弟受教了。” “嘿，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人，别看那些蝙蝠看起来凶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如果不是蝙蝠rou酸腐难吃，万蝠古窟里的蝙蝠早就被人吃光了。” “咦，你怎么知道蝙蝠rou酸腐难吃？” “你滚！赶紧滚！我不想和你说话！” “……” “齐师兄，这些人进去会不会有危险？”张小凡小声询问。 被称之为齐师兄的人，自然便是青云门、龙首峰门下大弟子齐昊。 唔，也就是抢了张小凡单恋的师姐那厮，长相英俊高大，风度翩翩，卖相确实不俗，他闻言摇了摇头道： “无妨，这些散修成群结队，哪里有机缘便会一窝蜂聚过来，我等还不能阻拦，否则便是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不提他们，咱们先将师尊嘱咐的任务完成再说。”另一名男子笑道，“咱们眼前的就是空桑山，传说在八百年前，正邪大战，方圆千里，被血色浸染，甚至寸草不生，不过如今的一切，都已是过眼云烟，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齐昊摇头，正色道： “曾师弟不得大意，此地毕竟是炼血堂的宗门所在，虽然现在炼血堂覆灭了，但我们也要小心谨慎。” “齐师兄所言甚是。”众人都点头赞同道，这里毕竟是魔教的地盘，小心谨慎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时候，山下忽然有一群和尚走了过来，身穿素白僧衣，口念佛号，宝相庄严，所过之处，隐隐有梵音缭绕。 为首之人却是一名白净的小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却宛若深潭，蕴藏着智慧光芒。 “阿弥陀佛。”小和尚先喧了句佛号，轻轻施礼，“请问四位施主可是青云门下？” 青云四人都是还礼，齐昊点头道：“正是，在下齐昊，龙首峰弟子，诸位可是天音寺的高僧？” “不是高僧，不是高僧。”小和尚连连摇头，颇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模样，“只有主持才算得道高僧哩，我等不过是被万丈红尘遮了眼的小沙弥而已。” “你这小和尚倒是有趣。”众人哄然大笑。 小和尚也不着恼，又宣了声佛号，道： “这位是师弟法善，法明，按照老和尚吩咐，前来助诸位降服妖魔。” 说话间，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响起，“呦，几位来得早，我们姐妹来迟一步，还请诸位师兄莫怪。”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娇俏可爱的红衣女子，顺着山道飘然而来，让人眼前一亮，虽是陡峭山崖，却如履平地一般，也不见什么动作，便飘然前进，脚下仿佛踩着云雾，显露出一身不俗功力。 两位姑娘到了近前，欢快开口，声音清脆好听，“家师是焚香谷何仙姑，我叫李洵，她叫燕虹，见过几位师兄。” “无妨。” 三方人马叙旧片刻，齐昊便道： “既然大家到齐，不如咱们即刻进洞，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此言大善。”对齐昊的提议，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这三大正派的杰出弟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格局实在有些小，反倒是前来碰运气的散修，足有百人之多，此刻等到张小凡几人进入万蝠古窟，稍等片刻后，也是闹哄哄地涌了进去。 肖宇走在后方，脚步不疾不徐，却飘然灵动，每一步都有数丈之远，几个闪烁，便进了山洞。 “嗯哼，小伙伴们做好准备，心理不适者请关闭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