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天宝塔
万年前，金甲巨人自黄金之路临世，赤壁之战因而终止。又有无数华光自黄金天路散落，如璀璨的流星一般隐没在世界各处，化作天材地宝与密境。天地之中增添阴阳二力，贤者们从阳力中领悟出战法，从阴力中领悟出玄术，持战法者自称甲士，持玄术者自称玄士。无论玄士还是甲士，修为越深，寿元便越高，创立《五雷镇魂刀》的先贤关羽，寿终之日已有两千八百岁，即便是寻常百姓，普遍也有三百年寿元。 现如今，金甲巨人依旧盘膝悬坐在江面之上，身体已然石化，光芒不再，掌心那点火光却依旧盈盈跳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了纪念金甲巨人将三国引入修法的黄金时代，人们将他从黄金路上降落之日定为天武元年。而今是天武一万零三十九年，上古先贤们早已仙逝，而他们的子孙，依旧活跃世界各处，不断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历史。 古狼由狼抚养长大，与狼群一同行走在丛山峻岭之间，茹毛饮血，虽为人类，但骨子里满是狼性。被古逸仙发现并收养之时，甚至还不通人言，只能如狼一般嚎叫。后经过古逸仙悉心教导，读了不少圣贤之书，三国历史了然于胸，上古先贤的生平信手拈来，可他从未见过真正的甲士或玄士。今日这三道惊鸿，在他看来，无异于三道惊雷，让他的身体微颤，热血沸腾。 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强者，能够决定自己命运、书写历史的强者！即便山河破碎，他们的名字，也会流传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永不湮灭。 “强者……”古狼望着天空，目光灼热。随后，这个少年遥指长天，铿锵说道，“有一天，我也会到那里去。” “你是指……成为天级强者吗？”杜三娘笑了起来，“常人锻炼筋骨强身健体，能到凡级七八品便已不易。进入地级可飞檐走壁，视峭壁为平地，这样的人已是万中无一。至于天级强者，整个近仙郡两亿人口，只有数十人而已。” “是啊，小狼。”屠恶继续道，“我一双火拳打遍近仙郡，所有山贼以我为尊，恶名累累，可我的修为境界也不过是地级上品而已。而且，我在地级上品呆了整整两百年，一直无法继续突破。我们这些人里，只有金赐达到了天级境界，可那也是因为他有奇遇，偶得了一件天材地宝。” “想做，努力做，就一定能做到！” 古狼依旧望着天空，漆黑的双眸闪动着野性的光芒。实际上，这几个字他说得并不铿锵，反而有些轻描淡写，但杜三娘和屠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古狼随即看向金赐，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道：“原来金大叔是这么强的人呐，教教我吧，告诉我，怎么才能到天空中去。” 金赐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喽。”古狼一声欢呼，笑得更开心了。明媚的阳光挥洒在他的脸上，把少年的笑容映衬得格外灿烂。 “下一站，近仙郡都城，出发啦！” 古狼率先跳下山坡，遥遥望着横卧在丛林与山峦之间的庞大城市，一路狂奔。 望山跑死马，在山峦之巅看，那城市好似就在不远处，可众人又连续赶了一个时辰，才看到近仙郡都城的大门。只见城墙高约五十丈，城门之上匾额内“近仙郡”三个大字，每字皆有数丈宽。城门两侧各立一队士兵，金甲银枪，面无表情，压迫感十足。透过城门向内看，宽几十丈的主路一直向城中心延伸，主路两侧阁楼林立，鳞次栉比，有商铺、有酒坊，也有一些挂着清沙罗曼的淡红色建筑。街面上行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多面色红润，可见生活富足。也有些身如铁塔的壮汉和长袍加身的儒生乘骑着各类奇珍异兽行走其中，想必便是修法的甲士与玄士了。 便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城门飞落，面对马车微微躬身，道：“古先生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古狼见这人一袭青衫，两鬓白霜，面色儒雅但目光锐利，一把巨大的弯月型弯刀在腰间悬浮，缓缓转动，正是数日前莅临紫竹林的天羽家左使，天羽正信。 古逸仙在金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道：“承蒙左使亲自迎接，真是惭愧，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时值正午，城门大开，不断有行商和市民进出城门，偶尔有人躬身向天羽正信行礼。天羽正信左右各看一眼，低声道：“一言两语难以说清，请古先生随我去族内议事。” 古逸仙点点头，一行人在天羽正信的带领下，向城内走去。 城市繁华，主路的铺地砖皆是上好的青石，左右两侧店铺林立，随便一间商铺都有十数丈宽。古狼不曾见过这等景色，左瞧右看，倍感新奇。过了一会儿，忽有一股花儿香气袭来，古狼顺着花香飘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淡红色的三层阁楼伫立在不远处，阁楼处处清沙罗曼，十几个妙曼的女子香肩半露，倚在二、三层的栏杆上，环肥燕瘦，美不胜收。 “那是什么？”古狼倍感好奇，忍不住问道。 杜三娘掩口而笑，道：“那是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古狼半懂不懂，挠了挠头，耸了耸鼻子，又向另一座阁楼望去，只见那阁楼形似一座八角亭，上下分了五层。不断有人进出，一层嘈杂，不断传出吆喝声，越往上层则越安静。引起古狼注意的是自阁楼内飘来的香气，古狼在狼群内长大，各种感官异于常人，那香气在敏锐的嗅觉下无限放大，顿时让古狼觉得食指大动，饥肠辘辘。 古狼吞了吞口水，问：“那又是什么？” 杜三娘道：“那是食客们聚集的地方。” “哦，那个呢？” “那应该是一间药铺，出售一些常见的药材。” “难怪有药材的香气。恩……那个呢。” “那是间杂货铺，矿石、药材、兽皮兽骨……什么都卖。” …… 在路人眼里，没见过世面的古狼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他那一身破旧的短衫，脖颈上的兽骨项链，下身的虎皮短裤，脚上的草鞋，无一不与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而古狼丝毫不在意路人鄙夷的目光，在他眼中，自己正身处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每一处，都是那样的令人热血沸腾。 一行人沿着大路前行，深入二百里，终于抵达近仙郡都城的中心。眼前现出一座庞大的府邸，其纵横皆有数十里，淡青色的大门高约十丈，宽二十丈，门上横挂一淡金色的匾额，上书《天羽》二字，字如游龙，苍劲有力。再往上看，一座通天宝塔伫立府邸正中，直耸入云。 古狼在古逸仙的鞭策下，熟读史书，知那宝塔的来历。 万年前，从黄金天路上散落的点点微光化作无数天材地宝与密境，所谓密境，便是一处独立的空间，空间内景致各有不同，或风轻云淡，或险恶丛生，但无一不蕴含巨大的宝藏，有些是高深的战法与玄术，有些是珍贵的天材地宝。这里本是荒无人烟的密林，而天羽家的先祖天羽轩则是一名落魄的书生，读书之余兼当樵夫，靠卖柴维持生计。天羽轩在一次砍柴时偶遇猛虎，慌不择路深入山林，机缘巧合之下误入密境，得到一门玄术，天羽家自此发扬光大。而这近仙郡，便是依托那密境而建。 此密境名为风谷，每二十五年开启一次，为了守护密境，天羽家后人在密境入口之上建立了一座宝塔。每逢入口开启，天羽家便会派族内俊杰进入密境探寻。 蜀国五大先贤世家、其余四大新兴世家，同样拥有被视为家族基石的密境。除世家外，蜀国境内还有碧月阁、天阑书院、兰若寺三大宗门，也是依托密境而建。这些密境独立于世外，好似没有边际，各大世家、宗派历经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探索，也不过探了万中一二。 天羽正信将众人引入府邸之中，未做停留，径直赶往通天宝塔前的一座宫殿。 天羽正信形色匆匆，古狼甚至来不及仔细观看府内的景色，只匆匆瞥见一些阁楼，听见一侧假山下的溪水潺潺，嗅得沁人心脾的百合花香。待随爷爷进了殿厅，古狼发现，这殿内坐了九个人，正中一人正襟危坐于青玉椅中，两侧各四人，分列于下手方，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见天羽正信带人入殿，众人纷纷起身，正中之人一袭白衣，腰间佩戴一柄翠绿色的二尺短剑，双颊各有一缕银发，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此人上前几步，紧握住古逸仙的手，颤声道：“侄儿自作主张，扰了古叔清修，还请恕罪。” “家主……”古逸仙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我争强好胜，树敌颇多，你父亲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对我有救命大恩。我本应在天羽家为奴为臣，三十年前归隐山林，已对不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家主你这句还请恕罪，让我怎么敢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