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私人问题

    在低沉的吼叫声中，李承恩用力掷出汽车，一阵夹杂着惨叫的爆炸之后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

    然而此时，李承恩脑中又是一阵眩晕，火光中身体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原来他先前在火光中更本看不清东西，即便闭上眼睛，他的右眼中一样是火红一片。那些高热的火焰也刺得他头脑发晕，危机中他又一次进入了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四周突然暗了下去，一圈发光的涟漪让他“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他一边保持这种状态，一边用了全力扔出汽车，虽然只是两三秒钟的时间，但是这种状态消失后他已经接近虚脱。

    李承恩站在火场中茫然四顾，现在他的眼前全是一片红光，分不清东西南北，更看不见出去的道路。

    “王威！王志武！”李承恩大声呼叫，“阿颜！你们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火焰的呼啸。王威耳中听到他的呼喊，但是眼睛却怎么也张不开来。他张口想要回应，但一股浓烟卷入口鼻，又背过气去。

    李承恩强打起精神，转了几圈想不出办法，于是大叫一声向几处红光最亮的地方扑去，想用蛮力打散火焰，他努力忍受住光亮对他的刺激，对着红光拳打脚踢，甚至合身扑上，现在的他已全身经痛到麻木，即便火焰和烧红的木炭将他的皮肤烤的焦黑，他也浑然不觉。

    呼呼的风声夹杂着剧烈的撞击声，燃烧的木头被他纷纷打飞，火苗四射，火星飞溅。但是火焰已经形成气候，哪有那么容易扑灭。

    “喀喇”声中又有一面木墙倒塌，随即哗啦一声巨响，另外半边房顶坍塌下来，石棉瓦的屋顶并没有着火。巨大的气流将火光吹得一暗。

    李承恩借着这难得的机会，终于看清楚了王威和那只倒扣着的小船的位置，他拨开身边的碎瓦和木块，冲向那只已经着火的小船，掀开船身一看，只见王志武扑在阿颜身上，用身体将她保护起来，自己的手臂却被从船板缝隙中倒卷而入的火苗烧起了水泡。由于浓烟的关系，两人现在都已经昏迷过去。

    李承恩不敢停留，咬牙扛起两人，又转身拉起王威，使出最后的力气往外冲去。

    一出火圈，他的眼前立即明朗。但乏力感充斥着全身，脑袋中由于缺氧的原因，一胀一胀的痛，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昏倒过去。幸好强烈的疼痛感让他保持了一丝清明。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不见，裤子也只剩半条裤管，而且上面全是火苗灼烧出的洞。皮肤上多处严重烧伤，还有几处冒着白烟，双手的皮肤更是被烫得翻卷，胸口和背心还各有一个血淋淋的弹孔……总之，他就像一部破烂的拖拉机，携带着昏迷的三人，摇摇摆摆的向前走去。

    李承恩费力地爬上晒鱼场前的斜坡，来到公路旁边，这时候他听见远处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满世界，照得地面上一片雪亮。然而李承恩眼前的世界却是越来越暗，只见他左眼中的红光渐渐暗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最后他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阴冷，熟悉的红色雨滴和那些不断掉落的肢体。血雨落在地上，没有温度的火焰自动燃烧起来，四周成了一片火海。火焰中那个巨大的黑影发出阵阵低吼，正在一步步逼过来，黑影的眼睛里亮着血一样的红光。恐惧、无力的感觉充斥着李承恩的全身，但绝对不是因为眼前的黑影而害怕，这个看似巨大的黑影是他的手下败将！他在害怕什么？“小心！！！”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叫。小心什么？李承恩愕然回头，只见一另个黑影飞快的向自己扑来。他飞快的举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黑影的脖子。“咔嚓——”

    “啊！”李承恩猛然惊醒，“呼～呼～……”他翻身坐起来，额头挂着冰凉的汗珠，脸颊上的泪痕还有些微温。

    又是这个梦！

    李承恩闭上眼睛喘息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咔嗒！”房间的门被旋开，那个叫做王威的警官拄着拐杖走进门里。

    “你醒了。”王威微笑着轻轻的说道。在他身后，一个穿白褂的医生和一个护士快步走了进来，他们熟练地为李承恩检查瞳孔，测量体温和血压，更换了输液的药水。李承恩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白墙、白窗帘、白床单。床头连一支花都没有，满眼的白色单调得让人的舌头都没有了味觉。窗外很亮，看样子是白天。

    “病人神智已经清醒，但是血压和体温仍然偏高，最好让他先休息继续观察，等我们检验结果出来。”医生对王威说道。

    “好的，麻烦你们了。”王威目送两人出门。

    “气色不错！”医生和护士走后王威转过头来对李承恩说道，随手丢出一个苹果。

    李承恩手一抬接住苹果，笑了笑又丢回去：“没听医生我正发烧吗？不能乱吃东西的。”

    “可惜了，我可是特地给你买的。”王威接住苹果微微一笑，咔嚓咬了一口。

    “谢了。”李承恩说道，“你的伤怎么样？”

    “中了两枪而已，小意思，一两个月就可以痊愈。”

    “那你带伤而来……？”

    “主要是想来对你说声谢谢，当然，除了感谢你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王威说道，“放心，与我的身份无关，私人问题。”

    “如果你的问题是关于我的特殊体质的话，我无可奉告。”李承恩说道。

    “呵～不是这个，”王威笑着摇摇头，“你强悍的体质确实让我震惊，但是我认为这个问题自有医生去解答，我用不着花费心思。”

    “那你问吧。”

    “在你毒瘾发作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女人叫了一个名字。”

    “……”

    “我还知道一个叫做李承恩的警察，他和你长的挺像，”王威说道，一边注视着李承恩的眼睛。

    “你认错人了。”李承恩低头去拨弄自己的输液管，他当然不愿意给自己以前的形象抹黑。

    “我的问题是——”王威也俯下身来，紧紧的盯着李承恩的眼睛，“你到底喜不喜欢叶小雨。”

    “……！！”李承恩抬起头来，有点莫明其妙的看着王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呵～算了！这个问题看来有点……你当我没有问过好了——好好休息。”王威说着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李承恩叫住他，“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因为缺氧而昏迷，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王威在门口说道。

    “……”

    “你放心，医生说他们已经度过危险期，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好了，我不打搅你休息了，——我也是伤员啊。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叫我的同事帮忙转达，他们会一直守在门外。”王威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送到指纹鉴定科。”门外王威将手中的苹果放进一个塑料袋，对一个警员说。

    那个警员接过塑料袋转身走开。

    “还有……”王威叫住那个警员，有点欲言又止，他走上前去搂着警员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帮我保密。”

    “呼——”李承恩在屋内长长从吐出一口气，没想到男人也爱看八卦新闻，哼。

    他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迅速起身掀开身上的床单，扯掉输液管，脱下病服，把缠在身上的绷带一一拆开。然后低头在身上扫视了一圈，又用手前前后后的摸着。

    “果然！”李承恩失神地坐在床上，——身上没有伤痕。

    一股兴奋与不安同时袭上心头，李承恩呆呆的坐在床边，两手放在大腿上，两眼盯着自己的双手手心，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王威拄着拐杖来到中心服务台，服务台上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个写着“微笑服务示范窗口”的金边牌子。一个护士小姐向他点头行礼，热情地招呼道：“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我想看一下第399号病房的那位病人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王威说道。

    “请问您是病人的亲属吗？”

    “呃……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那好，这位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护士小姐行了礼，然后坐下开始cao作电脑。

    “对不起先生，399号病房的病人化验结果还没有送到，请您耐心等待。”

    “哦，那好，麻烦你了。”王威说着转身离去。

    “请等一下这位先生，399号病房的那位病人的入院手续还不完整，如果您是那位病人的朋友，那么请您帮他补完或者转告他的亲属尽快补完手续。”

    “好的，谢谢。”王威说道。

    “谢谢您的支持！”护士小姐说着点头行礼。笑容和蜜糖一般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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