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华山之行（下）

    无名知道杨过奇遇连连，学了许许多多的绝妙武功，但大多都只是小有所成，甚至是泛泛而已。所以无名此刻，算是小小的提醒他一下，让他找准目标，树立自己的武学方向吧。

    武林中人，哪个不想成就天下无敌的梦想。

    欧阳锋想，难道洪七公就不想吗？如果不想，干嘛要参加华山论剑。只不过他为人正派，不屑用那些卑劣的手段而已。

    除了他们两个，黄药师、段智兴和王重阳，他们就不想吗？当然想！只不过他们都有各自的底线，相对来说，和欧阳锋相比，他们手段没有那么激烈，没有那么下作而已。

    此时故事讲完了，或许欧阳锋也知道自己和无名的差距比较大吧。于是又找了洪七公来比试。

    欧阳锋突然跃起，叫道：“欧阳锋，咱们拳脚比不出胜败，再比兵器。”此时他还是迷迷糊糊的，以为洪七公是欧阳锋呢。

    洪七公摇摇头道：“不比啦，算你胜就是。”

    欧阳锋道：“甚么胜不胜的？我非杀了你不可。”回手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条棍棒，向洪七公兜头击落。

    欧阳锋的蛇杖当年纵横天下，厉害无比，现下杖头虽然无蛇，但这一杖击将下来，杖头未至，一股风已将杨过逼得难以喘气。

    杨过急忙跃开躲避，看洪七公时，只见他拾起地下一根树枝，当作短棒，二人已斗在一起。

    洪七公的打狗棒法在此世间，除了无名外，也是当世无双。但他轻易不肯施展，除此之外尚有不少精妙棒法，此时便逐一使将出来。

    这场拚斗，与适才比拚拳脚又是另一番光景，但见杖去神龙夭矫，棒来灵蛇盘舞，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只把杨过瞧得惊心动魄，如醉如痴。而且无名时不时的为杨过讲解。

    “《灵蛇杖法》以灵动见长，招数诡异，威力惊人。其中包含了棍法、棒法和杖法的路子，招数之繁复，自不待言了。”

    “丐帮的《打狗棒法》虽然只有三十六路一十二招八字口诀，名字虽然陋俗，但变化精微，招术奇妙，实是古往今来武学中的第一等功夫。不过可惜，这门武功向来是由前任帮主口传心法，如此守旧，终究会失传的。”

    “前辈。”此时无名显露了武功，杨过已经改口叫前辈了。“莫非你也不知道这门武功的口诀吗？”

    杨过这么问，倒不是他想学这《打狗棒法》，江湖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出于好奇，所以有此一问。

    无名笑道：“天下武功，我虽然不能说都会，但丐帮的两大绝学，《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恰巧我都会。嗯，洪七在这里，有机会再教你吧。”

    杨过连忙摆手，“今日能一见这门武功的奥妙，已经让小子大开眼界了，万万不敢有所奢望。”

    不远处的洪七公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是又惊又叹。惊的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年轻无比的“前辈”，居然也会丐帮的两门神功。叹的是，老毒物欧阳锋，居然有这么一位品性不俗的义子，真是天没眼啊。

    岩洞外，二人杖去棒来，直斗到傍晚，兀自难分胜败。杨过见地势险恶，满山冰雪极是滑溜，二人年事已高，再斗下去必有失闪，大声呼喝，劝二人罢斗。

    但洪七公与欧阳锋斗得兴起，哪肯停手？

    杨过见洪七公吃食时的馋相，心想若以美味引动，或可收效，于是在山野间挖了好些山药、木薯，生火烤得喷香。

    洪七公闻到香气，叫道：“臭蛤蟆，不跟你打啦，咱们吃东西要紧。”奔到杨过身旁，抓起两枚山药便吃，虽然烫得满嘴生疼，还是含糊着连声称赞。

    欧阳锋跟着赶到，举木杖往他头顶劈下。

    洪七公却不避让，拾起一枚山药往他抛去，叫道：“吃罢！”

    欧阳锋一呆，顺手接过便吃，浑忘了适才的恶斗。

    当晚四人就在岩洞中睡觉。

    杨过想帮义父回复记忆，向他提及种种旧事。欧阳锋总是呆呆不答，有时伸拳用力敲打自己脑袋，显是在竭力思索，但茫无头绪，十分苦恼。

    杨过生怕他反而更加疯了，当下劝他安睡，自己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索二人的拳法掌法，越想越兴奋，忍不住起身悄悄比拟，但觉奥妙无穷，练了半夜，直到倦极才睡。

    至于无名，自然还是在不断润养细胞，以及为细胞蓄能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切不可cao之过急。

    次日一早，欧阳锋和洪七公又斗了起来。无名立即把熟睡中的杨过叫醒，让他观看两人的比斗。自己则如昨日一般，为杨过讲解各种奥妙。

    二人日斗晚睡，接连斗了四日，均已神困力倦，几欲虚脱，但始终不肯容让半招。

    杨过寻思：“明天说甚么也不能让他们再打了。”

    这晚待欧阳锋睡着了，悄声向洪七公道：“老前辈请借洞外一步说话。”

    洪七公跟着他出外。离洞十余丈后，杨过突然跪倒，连连磕头，却一句话也不说。

    洪七公一怔之间，登时明白，知他要自己可怜欧阳锋身上有病，认输退让，仰天哈哈一笑，说道：“就是这么着。”倒曳木棒，往山下便走。

    只走出数丈，突闻衣襟带风，欧阳锋从洞中窜出，挥杖横扫，怒喝：“老家伙，想逃么？”

    洪七公让了三招，欲待夺路而走，却被欧阳锋的杖风四方八面拦住了，脱身不得。

    高手比武差不得半分，洪七公存了个相让之心，登时落在下风，狼狈不堪，数次险些命丧于他杖下，眼见他挺杖疾进，击向自己小腹，知他这一杖尚有厉害后着，避让不得，当即横棒挡格。

    洪七公忽觉杖上传来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不禁一惊：“你要和我比拚内力？”心念甫动，敌人内力已逼将过来，除了以内力招架，更无他策，当下急运功劲抗御。

    以二人如此修为，若是偶一疏神中了对方一杖一掌，立时内力随生，防护相抗，纵然受伤，也不致有甚大碍，此时比拚内力，却已到了无可容让、不死不休的境地。

    二人以前数次比武，都是忌惮对方了得，自己并无胜算，不敢轻易行此险着，生怕求荣反辱，枉自送了性命。哪知欧阳锋浑浑噩噩，数日比武不胜，突运内力相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