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今非昔比
从幻境里走出来，白若鬼放开了傲雪音。 不等白若鬼开口，傲雪音已猜出端倪，扶着胸口后退数步，问道：“你方才在我的身体里看到了什么？” 说话时，手已经放在身后的天灵神剑上。 白若鬼毫不犹豫地回答，“盘古神石。” 话音未落，傲雪音手中的天灵神剑已铮然出鞘，以势不可挡之威，眼不可及之速，向白若鬼斩杀而来。 白若鬼挥手间，便将天灵神剑握在了手里，手一转，将剑插入了地下，顿时地动山摇，土石崩裂。 见白若鬼如此厉害，傲雪音连打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便想通过自杀的方式，与盘古神石同归于尽。 便是死，也不能让盘古神石落入恶人手中！ 然而，白若鬼如何让她得逞，见傲雪音欲抬掌打向自己时，一挥法术，团团黑色的冷气自指尖而出，形成坚固的锁链，将傲雪音捆得动弹不得。 堂堂蜀山掌门，这样被一个不知是仙是魔的怪物玩弄于手掌之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傲雪音此刻真是生不如死！ “你到底是什么人？”傲雪音喝问，眼眸赤红。即便内心崩溃得一塌糊涂，依然保持着铮铮铁骨的风采。 白若鬼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绕圈子了，抬手间，从虚空里凭空取出取出一把银色宝剑来，指向傲雪音的脖子，“现在，你可知道我是谁呢？” 傲雪音自然认得出白若鬼手中的剑，惊得要把眼眶撑裂，“是昆仑剑！你怎么会有昆仑虚那位尊上的佩剑？” “是师……是墨清明送我的。”白若鬼道着，计上心头，“说来，我与墨清明也算多年好友。我此次来取盘古神石，多半还是他怂恿的。”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会信么？”傲雪音道，然而，心头已经微微放下警惕。毕竟墨清明是修仙界至尊，大凡关于他的，人们都会忍不住往好的一面去想。 “呵，信不信，那是你的事。”白若鬼继续按计道，“蜀山掌门，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眼下，无论如何你都难逃一死。不过，你若心甘情愿地将盘古神石交给我，我可助你蜀山赶走妖族。你虽不在，至少你的蜀山还在。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虽然十分痛恶蜀山，然而为了大计，便忍一忍。 傲雪音竟也计上心头，“好啊，但是在这个交易前，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姑娘之前说过，来我蜀山的目的，除了盘古神石，还有一个，便是见我徒儿百里天衡。然而我那徒儿早已不知去向。倘若你能将我徒儿找回来，我便与你做这个交易。顺道，还请你代我蜀山警告妖族，在你带回我那徒儿之前，莫轻举妄动。” 主动权突然落到对方手里，可是令人措手不及。白若鬼想了想，嘴角咧出僵硬的要笑的表情，“这个条件，真是出的好。可我哪里知道百里哥……百里天衡去了哪里，你让我何处寻他？” “昆仑虚。”傲雪音道，身子一虚，不得不靠扶着石柱勉强站着，“他是听了魔尊白若鬼被昆仑虚那位尊上杀死的消息之后消失的。尽管我万般隐瞒于他，他还是不经意间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此事。十一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魔头白若鬼。听闻了那样的消息，除了昆仑虚。我实在想不出他还会去哪里。” 白若鬼听此心头更痛，原来她的百里哥哥和她一样，思念着彼此吗？ “这么说来，你难道没有派人去昆仑虚寻他？” “自然是派了。然而，我那徒儿我比谁都了解，他若是有心藏起来，便是我亲自去找，也未必找得到他。” 此情此景，让白若鬼不由想起十多年前，太白山上百里天衡亦是这般出逃被太白山上的弟子到处找的情形。 甚是怀念与安慰。 想见百里天衡的心情，令她不容多想。何况，依着目前情况来看，她还是答应这个条件为好，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想想对策。 昆仑虚一行，说不定还可以看看墨清明师父。 心情，莫名地有些喜悦而不能自已。 “你便在这里等着，我会如约将百里天衡带来这里。”白若鬼说完，身影化作虚无，消失在大殿之中。 傲雪音松了口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于此同时，外面闻声而来的弟子终于突破白若鬼之前设下的结界，跑了进来。 “掌门，你没事吧？方才发生了什么？” 傲雪音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没事。”然而，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眼下，她只是盼着，能在死前，再见此生唯一的爱徒一面，并将掌门之位传予他。如此，她便可安心地去了。 妖族大军之中，白若鬼十分轻松地出现在两个妖王的面前。 瞬间便感应出白若鬼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正是之前所感应到的诡异气息，两个妖王都十分警惕。 如此诡异的三种混合气息，实在难辨是敌是友！ “你是什么人？”阡冥常拦住欲拔剑的子彝，站起来问道。 白若鬼摘下帽子与遮住额头的头巾，将整个模样露出，然后目光死死地定格在第四妖王的身上。 注意到女子额头上的魔尊之标记，阡冥常完全被吓傻，“魔……魔尊？” 子彝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白若鬼？”喜从惊来，“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那墨清明是不会舍得杀你的！” 白若鬼道：“你不该唤我一声师父吗？”虽是故意打趣才这么说，然而却拿得出一个很正经的模样。 夏侯云兮倔强地扭过头去，“……” 阡冥常咳嗽着打破这有些微妙的气氛，一边玩弄着肩上缠着的蟒蛇的脑袋，一边探问道：“真难得魔尊驾临我妖族。敢问魔尊来这里是为何事？” 白若鬼这才看向阡冥常，注意到其肩上巨大得几乎要把阡冥常整个身躯给缠满的蟒蛇，不经意道：“上次见它还只是巴掌大的小蛇，没想长这么大了，真是物是人非。” 阡冥常听此以为对方要对他心爱的宝贝蛇怎样，嘴角抽搐了一番，后退了一步道：“我倒也记得，在太白山初见你时，你不过是个不经世事手指头就可以捏死的娃娃。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先将你杀了。” 白若鬼十分不在乎这样的话，回忆过往，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若是你当初将我杀了，便不会有现在的我，便不会有魔尊。这对你妖族而言，有什么好处？” 阡冥常答不上话来。 子彝欲说些什么，哪怕是客套的故人久别重逢之言也好，然而望着如今的白若鬼，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白若鬼接着道：“我来这里，是为告诉你们一件事。我知道你们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集结妖兵，来蜀山夺盘古神石，是为十年前与上任魔尊之约。如今，上任魔尊已经消失。然而，盘古神石，我势在必得。你们只需在这里做做样子，吓唬吓唬那些蜀山的臭道士便可。如若让我知道你们轻举妄动，滥杀无辜，我定教你们妖族从此于世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今的我有着什么样的力量，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得十分清楚。” 两个妖王闻此不约而同地神色抖了一下。他们自然知道，如今的白若鬼，拥有着神之火，号令群魔的能力，万兽之王之力，以及一股神秘而强大的仙力，而且，还貌似学了诸多神秘法术。这样的她，别说动手，光是看着，便已经心生惧怕！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该怎么做，我想你们已经十分清楚明白。”白若鬼道完，转身欲走。 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白若鬼……师……师父……” 白若鬼回头看了一眼夏侯云兮倔强的脸庞，凭空消失。 天边云聚云散，似有一场暴雨将临。 以白若鬼如今的力量，从蜀山到达昆仑虚，不过分分钟的事。 然而，白若鬼并不急于这一时。 想到很快便可见到百里天衡，甚至或许能偷偷地，偷偷地看她的师父墨清明一眼，心情便激动得不能自已。突然，又十分害怕，害怕自己如今的模样，吓到他们。 还是不习惯腾云驾雾。白若鬼便唤来了飞毯。 于飞毯上坐着，看着天上变幻莫测的云，看着周围广阔无垠的景色，难得地放空了脑袋。 什么都不去想，脑袋空，心情空，整个人轻松得仿佛要飘起来。 不一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草集村，看到爹坐在窗边读书，看到卫大夫一家从京城赶回来时的热闹场面，看到卫念卿温暖的面容。镜头一转，她又看到了百里天衡站在百里小生馆敲门，口中喊着：“爹，娘，我回来了。” 耳边的风，温柔地刮着。 再次回过神，她已经身在昆仑殿。 尊上做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和大白小白灵蛋一起围坐在桌边，等着她过去一起吃。 “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不经意间喊出了声，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一片血红模糊。 她知道，她又在梦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