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结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怕被噩梦纠缠了。 肩膀一窒,她被暖暖地拥入一副宽厚的怀抱,紧紧地抱住,男人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没事了,都结束了。” 她突然想哭,想缩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痛哭一场,可是,她不能。 她挣脱了他的双臂,眼眸骤冷,抬头望他,连声音都是冷的,“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大当家的眼神慢慢地黯了下来,“你还不能原谅我么?” “你又没有错,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雅加达警方很快就会来了,你去处理现场吧。”童佳转身,扶着凌峰头也不回地,踏着一地血水,出了钟楼。 将男人沉痛的目光留在了心底。 童佳那句话说得没错,警方总是在事后才会出现,只听一阵惊天警鸣,在初升暖阳的照耀下,一列警车浩浩荡荡开进圣玛雅大教堂。 一架国际刑警专用直升机从高空降落,很意外的,只有祈纬一个人走了下来,他面色愤然,径直走向米夜和童佳,米夜一见,主动迎了上去。 “佳佳,跟我回家!” 祈纬看都没看米夜一眼,冷着一张脸,拉起童佳的手便要走。 童佳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转头抱歉地望了眼凌峰,迈向祈纬,可就在她刚踏出一步的时候,手臂一紧。 “童小姐!” 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沉痛,她不敢回头望他,怕看到他的墨如夜空的瞳眸,会再次情不自禁地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童小姐,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米夜低沉一语,惊了所有人了目光,他们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大当家也会有放下身段,用几乎是乞求的语气,极力挽回一个女人的时候。 他们看得出,这个男人,正在为了这个女人,在改变着自己。 童佳哪能不明白,可是,她有她的顾虑与痛苦。 她不能再动摇,那对他不公平。 “米夜,我是个有爱情洁癖的人,就算你当时是中了毒,可也确实做了那样的事,对不起,恕我不能接受。” 违心的话出口,真的好痛。 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对祈纬说,“老爸,我们回家吧。” 祈纬望了望她,又望了望米夜,冷哼一声,握起她的手,转身走了。 “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是凌峰。 凌峰走向童佳,“心心,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是不是该跟我回特工队呢?” 童佳怔住。 她倒没想过,只是习惯性的想到了国际刑警组织,却没意识到,其实自己本身,是一名特工,绿野特工队也是她的家。 祈纬握着她的手一紧,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佳佳,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童佳眼中隐有愧意,无声点头。 “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 童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此刻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好累,身累,心更累,只想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祈纬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一分力度,“好,想起来就好,其实过去是什么人,又发生过什么事,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 童佳眸中似有水光,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给我些时间。” 对于祈纬这番话,凌峰完全状况外,不明所以,不过他看出了童佳眼中的伤痛,便不再强留,随她去了。 米夜走向她,垂眸望她,语气低沉,“好,我等着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便去接你回来。” 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来推拒他,怕一张口,强忍的坚持便会功亏一篑,于是索性什么都不说,旋开脚步,在小妖精的陪伴下,登上了祈纬的直升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是洒脱随性,大咧咧的人,却在面对那样的事时,还是无法释然,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个传统的人吧。 一朵被摧残的花朵怎配安插在顶级名贵花瓶里,能配享此荣的,只能是完美无暇的同样名贵的花卉,那样才相配,而她,不配。 “凌伯父,祈伯父,能不能腾出点时间跟我聊一聊?” 米夜见祈纬要走,立即叫住了他。 祈纬见他脸色十分不好,心里虽气,但仍有些担忧,“你伤得很重,有什么话还是等你把伤养好再说吧。” 米夜摇头。 “多谢伯父关心,我没事,只是有些事不太明白,想向两位伯父请教一二。” 虽是中毒在身,可说出的话仍无半分虚弱之态,条理清晰,礼貌有加,祈纬见此,只好收回了脚步,在米夜的邀请下,进了大教堂。 大当家手捂胸口,呼吸明显不顺,可仍在强撑着,在师承天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有些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希望两位伯父能告诉我实话。” 凌峰笑了笑,“你太客气了,有话直说无妨。” 米夜点头,看向祈纬。 “祈伯父,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您了,希望您能如实相告,我知道十年前她神秘失踪,后来成了卡尔斯的实验品,可是后来竟被人救走,伯父可知那位救她的人是谁?” 祈纬见米夜态度如此谦恭,又想反正卡尔斯已经死了,而童佳也恢复了记忆,有些事就算他想瞒也瞒不住,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什么事都说出来,更何况他也不愿看到童佳如此痛苦下去,也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米夜对她的真心。 “是我救了她。” 大当家眸光一闪,他猜得果然没错,“请详细讲一下好吗?” “当年我与几名同事为了调查一起恐怖组织的案子,来到了雅加达,机缘巧合下,见到了童佳被几名恐怖分子绑架,于是我就设计将她救了出来,救出来之后发现,她已经被折磨的精神几近崩溃,整个人精神恍惚,对任何人的接近都异常抗拒,不接受任何治疗,无奈之下,只得请来催眠师将她催眠,可是,在为她清洗伤口时,发现,发现……” 米夜心头骤沉,“发现什么?” “发现……她下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化脓现象,唉,她还只是个孩子……” 祈纬终于说出了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嘴角因为痛若的隐忍而微微颤动,流下了眼泪。 米夜胸口巨浪翻滚,抽痛不止,热血上涌,一口黑血溢出嘴角,师承天吓坏了,“破夜,你不能再耽误了,马上跟我去医院!” 大当家摆手,强将涌入喉咙口的腥热吞了回去,“无碍,祈伯父,请继续。” 师承天气得哼了一声,知道劝不动他,只得随他去了。 童佳是他亲meimei,听闻自己的亲meimei遭到了那种****,他心中的愤怒岂会比米夜少一分,恨只恨他一直不知此事,否则刚才一定亲手将子弹射穿卡尔斯的心脏。 “她的伤虽然好了,但却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经常会被同一个噩梦困扰,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自己的身体,因此她的身上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深浅不一的刀伤和枪伤。” 米夜胸口抽得痛起来。 原来,她的自残症缘自于此,这该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做出来的举动啊,以至于就算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那份疮伤仍固留在她心灵的某个角落,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她,侵蚀着她。 童佳,对不起。 我竟然不知道你心里这么苦。 祈纬缓了下情绪,继续道:“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十年了,既然已经说了,就一次性都说出来吧,她第一次梦中自残后,我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无耐之下,我只好再次请来了催眠师,封锁了她全部的记忆,并给她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童佳,英文名sunshine,就是希望她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在阳光的照耀下,快快乐乐的长大。” 说到这里,祈纬情不自禁地笑了,“她也真如我愿,失去了记忆的童佳并没有对自己的过去追根刨底,她很聪明,记忆力和理解力高的惊人,很快就能跟着我一起办案了,时间久了,她便成了一名合格的刑警,加入了我的组织。” “谢谢,谢谢伯父把她照顾得这么好。” 米夜轻轻握了下祈纬的手,眼眸尽是感激。 虽然知道了她失去了记忆的前因后果,却没有半点对他的怨意,反而无比的感激,如果换成是自己,相信也会那么做。 祈纬手心一热,感受到了他的感激,心中对他的怒气也消了一半,“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她虽然失去了记忆,可仍有自残的现象发生,于是我只得将家里所有能伤人的利器都藏了起来,并找了一名女警作她室友,情况才有所好转。”
米夜点头,“当初她发病时,我也很震惊,所以这个疑问才一直困扰着我,如今听您一讲,便什么都明白了,祈伯父,再次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我米夜一定会好好对她,不再让她受丁点伤害。” 说到这,祈纬冷了眼,鼻中一哼,“你还好意思说这句话,瞧瞧你办得好事,你有了佳佳还不算,竟然还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把那种录像带拿给她看,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米夜一怔,“录像带?” “那位白璐,你亲自去问她吧!” 师承天眸色一黯,“璐璐,已经死了。” 祈纬猛抬头,不可置信。 “就在刚才,被卡尔斯杀了。”师承天说:“我知道您心里有气,璐璐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一直深爱米夜,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也是为情所困才被卡尔斯利用,如今米夜也为此身中剧毒,希望祈伯父能原谅璐璐,让她不至于至死人都受人指责,怨恨。” 听此一言,祈纬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米夜。 “我作为你们的长辈,并不是有意拆散你们,只是佳佳有那种伤痛在先,所以我对她便更加怜惜,唯恐她再受到伤害,我有此心理,也希望你能理解。” 米夜站起身,“伯父,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我这就去找她!” “等等!” 祈纬叫住了他,“先别去了,她刚恢复了记忆,需要一段时间接受和调整,你们俩就先暂时不要见面了。” 米夜觉此话有理,只好点头。 凌峰一直没有说话,待听完童佳这十年来的经历后,沉痛地叹了口气,“唉,相比于祈先生对她的付出,我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啊。” 祈纬一怔。 他刚才正在气头上,只听他说回特工队什么的,却不知道这位就是童佳的爸爸,“你是,童佳的爸爸?” 凌峰点头,面容愧疚,“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她的养父。” 祈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前段时间听佳佳说起过,说是找到了亲哥哥,可是面前这位师承天?” 师承天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他是个爽快的人,不会说什么rou麻的话,只好扑通一声,跪在了二人面前。 “祈叔,凌叔,没错,我就是童佳的亲哥哥,我就是凭她脚心的红痣找到了她,并且以dna为证,她千真万确就是我的亲meimei!” 凌峰眼中有水光闪烁,轻轻地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望着他的脸,许久未说话,却似有好多话要说。 师承天不解,摸了下自己的脸,“凌叔,怎么了?” 凌峰心中百感交集,就连说出的话都带了颤音,“你,你真是师扬的儿子?” 师承天一惊,倏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你认识我父亲?” 凌峰迟疑了一下,微叹了口气,点头,“说来渐愧,你们兄妹有此遭遇,其实与我有脱不开的干系。” “什么意思?” 米夜心头一紧,等待凌峰的解释。 “当年我与你父亲是好朋友,在a市又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往来频繁,所以两家关系非常好,直到有一天,段彪挖了一个大坑,将你爸爸的公司推入深渊,多家银行都断绝了对其的合作关系,不再贷款给他,公司为此面临破产,我情急之下,拿出所有积蓄为他救急,就在这时候,段彪以我家人的生命相威胁,让我少管闲事,否则就杀了他们,无奈之下,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爸爸被逼上绝路,害你跟你刚出生不久的meimei失散……” 师承天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只以为是段彪害了他们家,却不知道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对他有怨气吗?说没有是假的,可是,他能怨他吗?不能。 自己的家人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对谁都会是痛苦的抉择,他选择了他家人并没有错,更何况,他还养育了他的meimei那么多年,这份恩情,已经足够抵消那点怨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