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控制
三具石像让北风一吹,龟裂了。 米夜却又云淡风轻的冷声下令,“冽,有空买个新灯回来。” 师承天急了,“你丫就不能控制点力道啊,那可是我刚花了五万块买来的。” “好,下次我换手指。” 三只的自尊心龟裂,散成一地粉末。 开红酒不用酒旋,用掌力轻拍瓶底就能把瓶塞去掉,然后酒瓶什么事都没有,而无辜的吊灯却惨遭杀身之祸,这画面已经够强悍了,最后某人却说,下次用手指…… 还说的这样轻松? 这是怎样的境界啊,直接hold不住哇有木有。 “破夜,你这招是怎么学来的,赶明我也想学一学。”祈冽道。 乔木也接话,“刚才那转移**你是怎么做到的?” “本能。” 米夜淡然一语,意思很明显,你们想学也学不来。 今天中午的阳光不算强烈,照在米夜这张俊雅的脸庞上,神奇般将他冰冷的眼神淡化了,不可思异的柔和,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变得莹润如玉,完美的五官在阳光中透着令人窒息的妖孽之色。 师承天一时看傻了眼,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会没有女人? 米夜并没在意某人的眼神,低头看向自己面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凝眉。 “你们确定让我吃这个?” 师承天闻言,回过神来,咧嘴一笑,“别看颜色不怎么样,可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不信你尝尝。” 其余三人闻言,看了看面前的黑色不明物体,然后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你先吃。 师承天会意,“丫的,吃就吃。” “等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们再决定吃是不吃。”祈冽道。 师承天皱着眉头,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双齿咬动,眉眼眯笑。 米夜吃着蔬果沙拉,挑眉看着师承天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紫,再从紫到黑,最后竟咧嘴笑了起来。 “哇,我就说嘛,我是料理天才,这简直是人间美味撒,没想到我的手艺这么棒……怎么,不信?不信你们尝尝!” 三人齐刷刷将自己面前的一盘黑色不明物推到了他面前,“你喜欢,送你了!” 师承天嘴角抽搐。 “喂,你们要不要这么……疼我啊。” 米夜吃罢午饭,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师承天在身后叫住了他,“喂破夜,你去哪儿?” “不用等我。” 一顿温馨的午餐都没有暖化他冰冻三尺的温度。 “你没看到你的胸口还在出血么?你现在不能……” 师承天话还没说完,米夜便消失在门口,一眨眼的功夫便看到一辆跑车呼啸而去。 他这是要去哪?抽什么风,不要命了? 米夜一路将车开到a市北部一座无名山脚下,因为是远离市区的一座荒山,到外杂草丛生,几乎找不到路,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拨开杂草一步一步往上而去,在山腰上转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坟头。 站在那里,久久地,一动没动地看着他们,眼泪却默默地溢出眼框,许久之后,颓然地跪了下去。 “爸,妈,儿子来看你们了。” 他将带来的一束菊花放到他们的坟头上,打开一瓶清酒,倒了一杯,缓缓地洒到坟前。 “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们,儿子长大了,你们快不认识我了吧?是不是更帅了?……你们在天上,一定都看到了吧,我有了一个大家庭,有了那么多好兄弟,也有了,很多很多钱……” 想起爸爸的死,米夜心头的伤疤一寸一寸崩裂开来,滚热的液体顺着眼角灼痛地流到脸上,滴落到土里。 “爸,我们爷俩好像还没喝过酒呢,不如今天喝一杯吧。” 米夜为自己打开一瓶白酒,身子靠在坟头上,猛地灌了一大口下去,**的液体从口中燃起一道火路,燃到胃里,一路烧到心脏最痛的地方,刺得心口更痛了,痛得眼泪止都止不住,身子也随之抖成一团。 “爸,妈,你们的仇,儿子给报了,害你们的人,死了,以后有儿子保护你们,再也不用怕了。 无声抽泣,久久不能平息,多少年了,从未像现在这样痛快地哭。 许久后,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放到眼前。 这是一双沾满鲜血的手,上面的血,结成了痂,又浓又厚,任凭他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是不是错了? 不顾两颊的泪,仰头将大半瓶白酒灌了下去。 妈,记得你曾说过,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个正直的人,可是,我让你失望了,我没能成为你期望的那样的人,对不起。 米夜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全部都倒了出来,把这十五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说给父母听,怎么样成为了黑帮老大,怎么样学会了杀人,怎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说给他们听,他从来没发觉,自己竟然这么多话。 也只有当着父母的面才能说这么多话。 “可是……仇报了,我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大哥说让他重新开始,怎么开始? 细想一下,这个世界还真没有什么可让他眷恋的。 他以前体会不了生无可恋、哀莫大于心死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他懂了,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 他反过身来,抱住了父母的坟墓,手指没入土里,泪水打湿了坟头,久久不能平息。 师承天见米夜开车出去,很不放心,于是就驾车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一路尾随至这座无名山上。 他很奇怪,这好像是一座荒山,破夜来这里做什么。 跟米夜保持了一段距离,随在他身后悄悄地爬上了半山腰,躲在树后静静地看着他。 见米夜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正想上前去,却见他颓然的跪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听到他叫了一声爸妈,这才明白他今天眼中为什么会有股哀伤神色了。 原来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听了米夜那一番话,师承天的心里也跟着绞痛起来。 没想到破夜心里藏了这么多心事。 这个人,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他太感性了,在这条道上混,抱着这样脆弱的心灵,怎么能够不痛苦。 太阳落下,天色渐黑,米夜仍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师承天本想现身过去安慰下他,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想再听听他说什么,想知道破夜心里在想什么。 只听米夜声音沙哑地说道:“爸,妈,其实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也等于是跟过去的我说声再见吧。” 生活还在继续,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有了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过去,他是为父母而活着,现在,他要为弟兄们而活着。 师承天一听,终于笑了,这才对嘛,这才是真正的米夜,萎靡和消极不适合他。 “爸,妈,如果你们还活着该有多好,我会让你们过上最幸福的生活,成为受人尊敬的人,再也不用四处躲藏,餐风宿露了。”米夜突然间笑了一下,“然后看着你们的儿子结婚生子,看着你们的孙子在眼前慢慢地长大,共享天伦,一直幸福到老。” 师承天心里一酸。 结婚生子…… 师承天回想起午饭时,米夜的那张绝色的脸,心头一紧。 他跟女人结婚生子是很正常的事,丫的,我心里别扭个什么劲,我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冒出来一样,不要啊,都藏了这么多年了,你就老老实实藏着吧,别惹事啊啊? 他正在与心魔做斗争,听到米夜下面那段话,顿觉天雷滚滚。 米夜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已经见了底,神智也有些涣散。 “妈,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叫凌心,我把她藏在心里十五年了,她很漂亮,也很阳光,像个小公主,如果还能见到她,我一定会娶她做你们儿媳,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 师承天的心仿佛一阵寒风吹过,瞬间冻结成冰。 破夜,原来有喜欢的女孩子! 十五年。 也就是说,在他们认识以前,他便和那女孩认识了,否则他不会不知。 米夜继续道:“可是,我不敢去找她,妈,你知道为什么么?她就像一朵洁白的玉兰花,我怕把她弄脏了,怕她在我手里枯萎……” 米夜自嘲一笑,心中无比的苦涩。 “可是,我总忍不住去想她,想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有多高了,是不是比小时候更漂亮了,生活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她过得并不幸福,可她却很坚强,所以每当我感到寒冷与疲惫的时候,她就是我心底最温暖的那一束光,只要想到她的笑,我就充满了力量……妈,我是不是很傻?”
师承天气,傻,很傻,傻到家了。 十五年前你还是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爱情啊,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想着人家,人家记不记得你还不一定呢。 师承天终于沉不住气,从树后面钻出来,走到米夜的身边,同他一样跪了下来,“伯父伯母,我会保护破夜的,请二老放心。” 突然蹦出来的人和随之而来的一句话,让米夜神经一紧,猛然回头望去。 刚才自己可能是太过悲伤了,竟然没发觉身后有人,见是师承天,便沉了眸子,原本悲伤的脸更加冷了。 “你来干什么?” 师承天没理他,兀自倒了一杯酒,洒在了坟头上,道:“伯父伯母,我叫师承天,是破夜的大哥,我们在一起生活十五年了,你们放心吧,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他受一点点伤,因为……我很爱他。” 米夜瞪大了眸子,被雷劈了。 他……爱他? “喂,你当着我父母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师承天假装没有看到他沉怒的表情,仍盯着坟头,对他父母说道:“伯父伯母,我会像他的……亲哥哥那样爱他的,十五年了,早已经血浓于水,分不开了。” 师承天仿佛被米夜的悲伤情绪所感染,心中深埋的感情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像放开闸门的洪水,奔腾咆哮,势不可挡。 破夜,你喜欢那个叫凌心的女孩子十五年了,可我爱你也有十五年了,你每天把那女孩放在心里想着,可我却要每天面对着你这张让我窒息的面孔,每天承受着心理的折磨,却又不敢说出口,这是怎样的痛苦,你知道么? 听他说是亲哥哥,米夜的深凝的眉头才稍缓了一些。 “你跟踪我?” “你身上有伤,不跟着你,你死了怎么办?伯父伯母可饶不了我。”师承天戏虐道。 “你走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米夜冷冷道。 “就一会儿,一会儿你不让我走我也会走的。”说罢把米夜手中的空瓶子拿掉,又给他开了一瓶新的,自己也开了一瓶,对着米夜的酒瓶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米夜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只打扰他清静的讨厌的蚊子,他本来想跟爸妈呆一晚的,却让这只蚊子给搅了。 “破夜,没想到你心里藏着这些个小心思,怎么不跟我说一说,我可是你大哥。” 米夜不想理他,一口气喝下大半瓶,任那火辣的液体将自己那颗沉痛的心,生生的麻醉,什么也不想再看,什么也不愿再去想。 “以后,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伯父伯母已经答应把他们的儿子交给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合法监护人。” 师承转脸,对上米夜稍有愠色的墨眸。 这双墨深的眸子,仿佛将所有的月光之气全吸纳进去,宛如一颗黑宝石,在朦胧的月光下,闪亮着翟石般的光辉,直射进他的心田,把他生生地震撼。 米夜眼角一挑,自嘲一笑,露出一排皓齿,说不出的邪魅。 师承天惊住了,这是米夜醒来后第一次笑,而且笑得这么无良。 他在心底暗骂,这小畜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他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啊,他再这样笑下去,他说不定真会…… 米夜醉了,身子倚着坟头,微眯了眸子,看向师承天,缓缓道:“大哥,我是不是很逊?” 师承天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半晌道:“谁说你逊谁就是在找死。” “我在问你。” “……不,你很棒,真的。” 米夜好似得到了肯定的小孩子,满意的靠着坟头睡着了。 师承天无语,大半夜的在坟头上竟然能睡着,真服了他了,没本事喝酒就别喝这么多啊。 他把米夜一路扶下山,并小心的不让自己碰到他的伤口,直到把他塞进车里,然后把座椅放平了,让他躺的更舒服些。 米夜睡得很沉,连呼吸都很安静。 师承天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深锁的眉头,微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双唇微微开启,他现在的样子,说不出的诱惑。 这双唇,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想要吻上去,可是却一直不敢,怕把他吓跑,怕最后连兄弟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