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貌不惊人

    虽然顾七月不知道李然对她的未来规划到底是怎么样一副蓝图，但明显可以感觉得到，李然并不是像规划偶像歌手那样进行构思的，否则舞曲才是最佳选择，特别是临近年末各大颁奖典礼时分，此时推出热热闹闹的舞曲对于年终各大舞台都是十分有利的。

    不过李然显然不打算如此。

    选择Leessang，就可以看出李然对音乐的质量还是有一定要求的，这让顾七月对于她未来歌手生涯的发展也多了一份期待。

    车子在一条普通的街道停了下来，往外走约莫十步就是新村最繁华的街道，此时晚上用餐时间刚刚结束不久，喝酒聚会的时间逐渐来临，所以整条街上显得十分热闹，路边的土豆汤店、烤rou店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行人如织。

    顾七月四周打量了一番，诧异地说到，“他们居然有能力在新村这里租录音室？”作为首尔人潮最集中的地区之一，新村和弘益大学连成的这一片区域，租金非常昂贵，而且商业价值比江南区还更高。所以，顾七月完全没有想到，Leessang的录音室居然在这里。

    “他们没有，Tiger.JK有。”李然简单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按响了眼前的门铃。

    顾七月恍然大悟，不过心情却有些激动起来，如果今天可以看到大名鼎鼎的Tiger.JK，那真是太酷了。看到顾七月的如此神情，连带着站在一旁的李夕夏都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请问是谁。”门口的应答机响起了沙沙的声音，李然按住了应答键，简单利落地回了一句，“李然！”话音才落，大门就直接打开了，应答机里还可以听到一阵忙乱的声音，“请进，快请进。”

    李然打开大门，让开了道路，让顾七月和李夕夏进去之后，“在地下室。”然后这才顺手带上了门，跟在两个女生身后拾阶而下。

    顾七月走在了最前面，顺着明黄色的灯光就看到了面前厚实的隔音门，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率先出声说到，“抱歉打扰了。”给里面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这才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片混乱。

    门口右侧是一张长长的黑色沙发，只是此时沙发上堆放着杂乱的毛毯、被褥，还有杂志、衣服、抱枕和拖鞋，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堆满着杂酱面的盘子，茶几旁边的地面上还有披萨盒子，看起来至少有好几餐的垃圾都没有丢了，整个空间乱得不行，把顾七月吓了一跳。

    “抱歉，今天一直没有来得及清理。”一个笑容满面的胖子局促不安地走了上前，犹豫着是否应该伸出自己的右手，又犹豫着应该邀请顾七月坐哪里，整个人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彷徨。

    这就是吉成俊了，油光可鉴的光头、圆不隆冬的脸庞和身材、有些憨厚又带些猥琐的笑容，总是让人产生“他是变态”的错觉，但拘谨的背后却是一颗热心肠。顾七月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无限挑战”里努力搞笑的身影，然后还有他和Jewelry成员朴贞雅那段仅仅持续了不到三年的恋情，让她对吉成俊大大改观。

    “初次见面，我是顾七月。”看着吉成俊的不安，顾七月落落大方地率先打起了招呼。

    “哦，哦……初次见面，我是吉成俊。”他居然也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起来，论资历，他是前辈；论年龄，他比顾七月大了许多。一般来说，在韩国，这样的情况吉成俊是不需要自我介绍的。

    所以听到吉成俊的介绍，顾七月不由愣了愣，随即嘴角就轻轻勾勒起一个弧度，这个轻笑让吉成俊羞涩地摸了摸脑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李然往前走了一步，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李然。”

    吉成俊脸上的羞涩表情顿时收敛了起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就是李然啊，之前早就听说过你了，一直到今天才见面。”说话语气虽然还是比较谨慎，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显然，男人之间的对话让吉成俊适应了许多。

    吉成俊转过头去，对着录音室喊到，“Gary啊，快点出来。”可是喊出口之后，这才意识到，录音室里是完全隔音的，他就直接走了过去，打开录音室的门，“Gary，客人来了，快点出来。”

    过了好一会，顾七月才看到那个扭捏生涩的男人挪着步子走了出来，他的头发硬邦邦地竖立起来，就好像是菠萝一般，那正方形的脸型搭配略显集中的五官，更是让原本就硬朗的线条显得完全僵硬。

    这就是姜熙建Gary了，只见他谨慎但却不失礼貌地弯腰问候，嘟囔着什么“初次见面”之类的话语，含糊不清地听不清楚。顾七月不由调侃了一句，“果然是说唱者，说话的姿态就不一样。”

    Gary的脸庞刹那间就变得通红起来，这让顾七月觉得着实有趣。看到顾七月脸上灿烂的笑容，Gary更是尴尬地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吉成俊似乎想要解围一下，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了一番，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是Leessang的两名成员了。

    说实话，两个人都貌不惊人，吉成俊长得憨态可掬，却又有一些变态大叔的气质；Gary则长得普普通通，甚至经常被别人说长得很丑，即使后来Gary通过“Running.Man”赢得超高人气时，他也从来就不是以外貌取胜的。

    但就是这样两个看似普通的男人，脑袋里却有着源源不断的音乐想法，创作出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音乐。这也是音乐最美好的地方——它可以成为不同语言、不同人种、不同文化之间的沟通桥梁，没有偏见、没有歧视、没有束缚，只是音乐。

    Gary和吉成俊都一时间僵住了，顾七月倒是愿意主动开口说话，可她总觉得她每次开口都会让这两个人不自在，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还好，站在一旁的李然就开口说到，“我们现在就开始工作吧。”

    “工作，当然要工作！”吉成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他回身看了看杂乱的桌子，然后就弯腰把杂酱面的盘子叠起来，打算往桌角边一放。可是由于他的啤酒肚着实太大了，弯腰这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困难，不得已之下，最后还是Gary代替完成了这项工作。

    Gary默默地走到沙发旁边，把上面杂乱的东西都往角落里一扫，整个空间就清理了出来，无需等Gary示意，李然就率先坐了下去，顾七月和李夕夏也都找了一个空位安坐下来。

    吉成俊此时已经拿着曲谱过来了，一边开口解释着，一边把曲谱递给了顾七月，“这首歌是我们新专辑里打算作为主打曲的，在音乐里需要一个女生的声音，我们已经试过好几个了，但都不是太合拍……”说到这里，吉成俊顿了顿，偷偷看了顾七月一眼。

    顾七月却是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不要说Leessang了，其实目前整个韩国歌谣界对嘻哈都不太重视，更何况Leessang也没有太多人气。所以，他们想要寻找到合唱女歌手，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实力的不愿意来，愿意来的实力平平，更重要的是还能和歌曲产生火花，这就更不容易了。

    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到2011年或者2012年之后，那么就会十分不一样了。两年之后韩国歌谣界又出现了一个坏习惯：不管什么歌曲都一定要搭配说唱，不管什么组合都一定要配备一名成员负责说唱，本来说唱和其他类型音乐的融合是一种全新尝试，但后来却成为了惯例——没有任何意义的，仅仅只是为了添加而添加。

    在这样的情况下，嘻哈歌手寻找合作对象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因为几乎所有女歌手在推出新歌时，都需要寻找专业的说唱者来配唱，这就不再是单方面请求，而是双方面合作了。

    Leessang为了新歌寻找合作对象，却一直不太顺利。顾七月愿意过来帮忙，这也远远出乎了吉成俊的预料，虽然顾七月现在仅仅推出了一首“像中枪一样”而已，但人气上升速度却首屈一指，她愿意和Leessang合作，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事。吉成俊也不知道李然到底是处于什么考虑，答应了这次试镜——而且不是合作，仅仅只是试镜而已。所以，说到这里，吉成俊也不由有些嘴软。

    顾七月却是微笑地说到，“合作需要的是双方彼此合拍，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起歌手来说，音乐始终都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吉成俊不由就点了点头，不管顾七月说的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但是她愿意出现在这个地下室的杂乱录音室里，并且从头到尾都是如此坦然而从容，这就已经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了，让吉成俊对顾七月刮目相看。

    当然，如果吉成俊知道顾七月在练习生十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糟糕的环境，也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当然，当然。”吉成俊也连连点头，他本来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的，但想了想，看了Gary一眼，“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你来解释。”

    Gary听到这句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不过吉成俊却压低声音说到，“这是你的音乐！你的！”

    当两个人在低声讨论时，顾七月却低头看向了手里的乐谱，最上面赫然用手写体写着：不能分手的女人，不能离开的男人。